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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赴苍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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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姐姐?
    先是他的师妹后,现在又是神仙姐姐,真当他黎辞的便宜这么好占的?
    辞婴眼神凉凉的,看着那大言不惭的小神女道:“我能有什么夙愿需要怀生道友你来实现?”
    小神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二十七域的仙人最大的夙愿不多是破仙成神吗?你若来我们南淮天战部,我便助你斩除三尸。”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为了替南淮天招兵买马?啧,真是贼心不改。
    辞婴心中觉得有意思,道:“唯有位列方天碑的上神可助仙人斩三尸,你位阶上神了么?“
    方才还在大言不惭的小神女一噎,没底气道:“再给我一些时日……………”
    想要进阶上神之尊除了强悍的实力,还需得过天命路,得方天碑应允。辞婴乃上古战神之后,实力自然强悍,一万岁之时便有资格去方天碑。
    倘若不是他始终不曾找到自个的天命,九重天里最年轻的上神怎可能会是北瀛天那位白谡上神?
    辞婴对这些个头衔也不大在意。九黎一族乃是魔神之后,昔年先祖黎央为争夺帝座,大创天墟有?一族,引得天地差点崩塌。
    自那之后,九黎一族世世代代皆要承受天罚,以压制血脉之力。
    辞婴尝试过两回都没能过天命路,干脆便搁下了。总归天界需要的九黎天少尊,无需多强大,只需他能听话地当无根木的护道者,率?九黎族部将去荒墟便足够了。
    及至满一万五千岁那年,辞婴不愿年事已高的祖父独自承接九黎族的天罚,方下定决心再走一次天命路。
    九重天有个谣传,说是过天命路之时,立下的天命誓只要是关乎天下苍生,便可顺利渡过。
    辞婴前两回的天命誓皆是与苍生相关,但大抵是心太过不诚,两次皆是铩羽而归。
    第三次走天命路,辞婴立下的天命誓极其简单,那便是要让九黎族的天罚终止于他这一代。
    本以为又要失败,结果方天碑竟然应允了他的天命。
    辞婴想不明白,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天命誓,方天碑为何会应允?
    但这都不重要了。
    辞?望着眼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神女,懒洋洋道:“哪日你进阶上神之尊了,再来招揽我。”
    不知天高地后的小神女忙伸出手,生怕他反悔似的:“那便一言为定了,辞道友!届时我去大渊羡何处找你?”
    辞婴一怔,他打一开始便准备在离开这秘地后边与她尘归尘,土归土的,回到仙域后,自是不必再有往来了。
    “等出了这秘地再说。”
    小神女闻言颔一颔首,伸出细长的手指,一戳他搭在窗沿的手,道:“在大荒落与金仙红豆对插的那个百仙榜魁首可是辞婴道友?“
    辞?瞥她:“你不是早猜到了么?”
    她戳的地方正是他戴在右手指根的圆戒,当初在大荒落擂台,这五枚戒化作五兵锁住了她的空间不让她遁逃。
    前些日她总是往他指根瞅,显然是想起了当日那茬。
    怀生没有否认,笑眯眯道:“当日你那道决好生厉害,竟然能锁住我的空间,还能撕开空间出现在我身旁。这招我能学吗?我实力越强便能越早晋位上神,越早晋位上神,便能越快替你斩三尸,助你成神。”
    为了偷师,理由说得还挺冠冕堂皇。
    辞?气笑了,不紧不慢道:“我的功法只传给我的徒弟,你学了我这家传秘法,便得喊我一声“师尊‘。你要喊么?”
    “那可不成。”小神女露出万分可惜的神情,惋惜道,“我已经有这世间最好的师尊了。”
    辞?斜睨她,冷笑道:“那便少打我这一身功法的主意,你便是偷得走也施展不了。”
    九字箴言乃是血脉秘术,她想偷师,除非能把他这一身血脉也偷走。
    小神女偷师不成也不觉气馁,认真看了看辞,欣慰道:“辞婴道友好像又开心回来了。”
    辞婴听得一愣。
    天罚的衰弱期虽不如天雷加身时那么难熬,但也不好受,尤其是神魂上的伤。这也是为何每回天罚结束后,他宁可一个人,也不要不言、不语随侍。
    这次的衰弱期,有一个如此呱噪的人陪着,好像更容易熬过去了。
    呱噪小神女仿佛就顺口一提,说完头一歪便又开始去数天上的长命灯。
    元宵一过,她果真又开始进山打猎。每日打回来的猎物都不多,有时甚至空手而归。但她每次回来都是一身兽血,带回来的猎物皆是少见的猛兽。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归云镇的百姓们守着这么大一座山,自然是傍山而活。
    原以为她将密林里的猛兽解决了,归云镇的凡人便能少遭不测,过上太平日子。
    谁知一场雪崩彻底打破了这座小镇的安宁。
    那日正是二月二。
    辞?刚下榻便听见一声巨大的轰响,紧接着便是一阵敲锣打鼓声以及嘶吼着要救人的吵杂声。
    辞婴推开木窗,仔细凝听,方知是归云山崩雪了。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梢,今日龙抬头,好多人都入山祭拜山神去了,也不知有多少人能从这场天灾里活下来。
    怀生今日一早也进了山,她是神族,再大的雪崩也轰不碎她。但以她那见谁都要救一救的脾性,只怕这会正忙着救人。
    果然,辞?等了足足四日才见她回来。
    她那双手在雪里挖了几个日夜,冻得红肿开裂,一回来便想在炭盆那里烤火取暖。
    辞婴伸手挡了下,接着双手握住她左手,沿着指骨筋穴慢慢搓热,一边道:“你是傻子吗?”
    那个时刻,他也不知道他是在骂她用火烤手的举措傻,还是骂她耗费四个日夜扎身在雪里挖人的行径傻。
    或许都有。
    少年的手又瘦又长,洁白如玉,温度也似冷玉。他的动作很慢,力道却不轻,直到掌下的那只手渐渐温热起来,方松开。
    “左手可以烤火了。”
    说完去掰她轻轻攒着的手掌,目光落在她掌心时,不由得一顿。辞婴盯着上头几乎戳烂的手指头,心说这傻子还真的是傻。
    只见那五个手指头皆有一道伤口,那伤口一看便知是用尖锐的石子划开的,在雪水里泡了几日,肉都泡白了,愈发显得狰狞。
    “给别人喂的血还是给你自个喂的?”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怀生低声道:“都不是,我是想着画个符咒,把埋在雪里的人翻出来。”
    “没用么?”
    “没用,我连着试了几次,那些个符咒除了召出小小的风,什么都召不出来。有一百多人埋在雪里,我只救下了九十六人。还有三十七人挖出来后,已经.......救不回来了。
    “好多与我道过谢说过话的老人和小孩都回不来了。前几日带我去看他家咕咕鸡的小阿年,他再不会踩着满地雪沫跑来与我说:长姐姐,今天又是看咕咕鸡下蛋的好天气!”
    厢房里的烛火很暗,辞婴低眸去看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尾很红,纤毫分明的眼睫却是干的。
    他忍不住在她脑门上狠狠弹了个嘎嘣。
    小神女眼睫一顿,愣愣地抬头看他,眼睛依旧是那么明亮,再黯淡的光都掩盖不了的明亮。
    就是眼里没了笑意。
    辞婴认识她这么久,就没见她不笑的时候。就算脸上没有笑,眼睛里也定然藏着一丝活灵活现的笑意。
    从前她救那些个小散仙小妖仙,总是能游刃有余,从不曾有过拼尽全力都不下神仙。谁能想到,人间的一场雪崩却叫她深深品咂到了何为无能为力。这样的欲救救不得显然叫她难过极了。
    可即便是神,也有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旁人死去的时候!
    即便是贵为九黎天少尊的他,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你以为你是谁?”辞狭长的眸子定定看着她,说出口的话很刺人,“这地方,便是天帝来了也没法救下那些凡人。”
    怀生眨了眨眼,道:“辞婴道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辞?沉默片刻,道:“若我没猜错,这里应当就是九天神族的历劫之地。神族把这地方唤做烟火城。烟火城自成一界,无仙无神也无妖,只有毫无修为的凡人。任何神仙误入其中,都会受此界天地法则压制,变成一个凡人。”
    怀生也跟着沉默下来,好半晌才道:“是因为怕神族仙人滥用灵力才要压制我们的力量?”
    “不清楚。”辞婴的声音很淡漠,“传说烟火城是祖神特地劈开的一个秘地,谁能猜到当初祖神是什么心思,兴许只是心血来潮。又兴许是想让神族知晓,没了这一身神力,他们同凡人也没甚差别。”“
    怀生皱了皱眉:“那我们是正在历劫吗?”
    辞婴缓缓摇头:“不是,神族下凡历劫,会封住原有的记忆,用肉身凡胎的身份再过一世。我们不过是机缘巧合来到这里,是此地的过客。既然是过客,那便不要干涉这里的因果。”
    他将怀生慢慢变暖的另一只手朝炭盆推了推,道:“无论是天灾人祸还是生老病死,都莫要干涉,除非你想背负上不必要的因果。”
    怀生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是天地赐予我一身神力,守护这天地苍生,难道不是作为一个神族的天命吗?”
    辞婴看了看她,没说话。
    每个神族的天命都不一样,她有她的天命,辞婴不可干涉她对天命的探索和觉悟。
    在问出那句话之后,厢房里陷入一片静寂。
    良久,便见她摇一摇头,一字一句道:“虽我还不知我的天命是什么,但我这一身秉天地之志而生的神力,本就应当要用在这天地里。”
    她看向辞?,眼中迷茫之色渐渐散去,又散发出独属于她的神彩来。
    “烟火城也在这天地里,住在烟火城的凡人们自然也是。我既然来了,怎可冷眼旁观?即便我神力不在,也要尽一个神族该尽的责任。”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眼中明光熠熠,像是照见了本我心性一般。
    辞?望着她。
    眼前姑娘脸上挂着细石割开的血痕,双唇干裂苍白,用发带束绑的道髻松松垮垮地歪横在头顶。
    堂堂一个神女,形容如此狼狈。要隔从前,辞婴多少要说句难听的话刺一刺。
    然此时此刻,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中隐隐有个预感:这小神女日后一定会吃很多很多苦。
    一场雪崩冲走了归云镇的喜气,许多户人家挂起了白幡,唢呐声声,日夜不停。
    小神女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去山里扛木头做棺木,便是拿着刀给那些逝去的凡人刻
    安魂用的牌位。
    辞婴倚在窗边,看她用那尚未消肿的手指笨拙地拿刻刀刻字,心说这姑娘平素总是很随和,但在某些事上却轴得很。
    他本是不愿沾染归云镇的因果,只想一恢复便离开此地。
    但他实在看不惯她那刻得丑了吧唧的字,终于还是忍不住出了厢房,拎着张缺腿木椅便坐在檐下,纡尊降贵道:“丑死了,给我。”
    小神女低头看灵牌上的字,说:“不丑呀,大家都说我刻得很好。”
    嘴里挽着尊,但还是眉眼一弯便把刻刀和灵牌递给辞婴,笑道:“辛苦师兄了!”
    辞?斜睨她,没搭话。
    怀生道:“我把名字念给你。”
    “不用。”辞婴道,“我知道名字。”
    她成日给他叨念归云镇的人和事,神族本就过耳不忘,这归云镇的人家他自然都知道。
    辞婴从小便爱炼各种灵宝,这刻刀落入他手便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刻得又快又好。两个白日的工夫,便将三十七面灵牌都刻好了。
    仙神们离开天地,只需要身死道消的那一刹那。凡人却不然,死后的仪式繁琐而肃穆,告天告地告祖宗。
    那样短的一生,却要用如此漫长的一个仪式来告别。
    小神女不禁感叹:“虽只是短短不到百年的时光,但每个人的一生都如此珍贵,是以才要珍而重之地说一句再见。”
    她说完这话,似乎又心有感悟,垂眸看着双手,良久不语。
    三月末,人间芳菲尽。
    辞婴的身体终于能健步如飞时,某个艳艳晴日,小神女领着一群小童跑来找他,笑眯眯道:“师兄,我们到归云山踏春去吧。“
    辞婴看了眼她带着讨好之意的笑靥,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他这位“好师妹”在见识过他的木活后,每日都要给他安排活计。
    是的,每日。
    不是给隔壁的小阿念雕一副她娘的画像,便是给两里外的刘阿婆周阿公打一副拐杖。
    堂堂九黎天少尊,上神黎渊就这样成了她手里一名木工伙计。
    想起这些日子她让他做的那些个木工活,他斩钉截铁地便要拒绝去踏春。
    谁知这姑娘一把扯住他的手,不由分说便牵着他和二十多个小童往山上去了。
    到得半山腰处的那片桃林,小神女故意拉着他落后两步,踮起脚凑他耳边,道:“我召来的风不强,麻烦辞婴道友与我一同画个召风咒。合咱们二人之力,定能召唤来一把强风。“
    她的手热乎乎的,气息也是,吐气如兰在他耳边说密语时,惹得辞婴耳骨处止不住的痒,总觉得她那两片红润的唇马上便要挨过来了。
    他忍了忍,不动声色挪开两步,把指尖从她那暖得过分的手里抽离。
    “你要召唤什么样的风?”
    小神女朝着后头那群小童儿努了努嘴,示意辞去看他们手里的长命灯。
    辞婴其实早就看见了,今日跟来的小童们皆是有至亲殒身在那场雪崩里。人人怀里都抱着一盏长命灯,灯下系一张红绸,红绸上没有许愿,只有往生人的名字。
    “我想召来一把能让他们手里的长命灯飞得足够高的风!”
    眼下正值春末,能召来的风自然不会有多大的风力,但用来送这些长命灯上青天却是足够了。
    辞斜倚在一株桃树下,对上小神女的眼睛,散漫地“嗯”了声。
    小神女立即往山崖的空旷处跑,边跑边道:“准备好了,风要来喽。”
    “道长姐姐,真的能让天上的神仙带阿姐去地府轮回?”
    “当然可以,今日道长姐姐的师兄也在,送这些长命灯到神仙住的地方再简单不过。等会我手一招,你们即刻喊一声“风起‘,放开你们手里的灯,送他们到天上去。”
    小童们这两月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个个都面有愁云。此时听罢怀生的话,阴霾密闭的眼睛亮了亮,齐齐应一声“好”。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道长姐姐和她师兄已经默契地咬破指尖,画下了符咒。
    下一瞬,伴随着一声声稚嫩又充满期待的“风起”,来自暮春的风平地而起,引着那一盏盏长命灯穿过层层叠叠的桃枝,浩浩荡荡乘风去!
    山下桃李皆已开败,山腰这处桃花却开得正妍丽,如云似霞,风起时,无数花瓣颤颤巍巍离开枝头,随风而舞,像是落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花瓣雨。
    辞?朝前望去,小神女霜青色外袍被风吹得猎猎,正手搭眉骨,仰头望着乘风离去的长命灯,脑后那条长长的墨绿发带飘荡在风里。
    明媚的春光和桃花瓣落了她一身。
    她用她的方式,让这群小童从无情的风雪里看见了春天。
    “咚”的一声。
    那本该轻飘飘的桃花瓣在落下时,竟在一潭死水里砸起了一声闷响。
    极沉极沉的一声闷响。
    许是天光太过耀眼,辞忍不住眯起眼睛,抬手挡住暮春最后一点春光。
    不远处的光影里,小神女见他一动不动,朝他招起手来,笑着喊:“黎辞婴,快来!”
    想起了还有这么多小童在,忙又改口:“师兄!你快过来!”
    “黎辞婴??”
    “师兄??”
    “快醒来!”
    “你快醒来!”
    拂面而过的风寒意凛凛,再不是记忆中从暮春吹来的暖风。
    他这是入了幻魔又回到烟火城了?
    也好。
    那时的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不曾尝过万苦的小神女。
    辞婴掀开眼,漆黑的眸子渐渐映上一张苍白的脸。脑仁儿霎时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昏迷前与昏迷后的记忆鱼贯而入。
    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气,紧紧拽住身旁那人手腕,涩着声唤??
    “南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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