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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在身后缓缓关上,行李箱的轮子在干净的地面划出有节奏的声响,当走进电梯,按下负一层的数字,电梯门朝中间聚拢合上的那一刻,应缇松了一口气。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她计划了这么久,分手一事终于尘埃落定的安定感。
从今往后,她再不用为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人,辗转反侧。她终于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放在自己身上,不用再为了一个人,而对自己的生活束手束脚。
这样的轻松、自在的感觉,在行李放进后备箱,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的那一瞬,达到了顶峰。
虽然,车外的景色昏黑孤寂。虽然北城这座昔日无论何时都热闹无比的城市,在春节到来之际,也要变得萧索安静许多。
可当应缇将车开在没什么车辆行驶的大马路上,望着眼前漆黑的看不到尽头,有的只是清冷的路灯,她只觉得,原来所谓的“无事一身轻”是这样的感觉。
她很少这样无所事事、没有丝毫顾虑惦记地在城市的黑夜中穿梭。
但今晚,她觉得,她完全可以这样。
那种不用时时困在冰冷的屋子里,期待一个人有所回应,却一直等不来回应的经历,她从今往后终于可以不用再体验了。
她放缓车速,在宽阔寂寥的柏油路面上,伴着偶尔落下的雪粒子,缓缓前行。
夜里十点左右,车子开到北城大学附近的一家酒店。
解开安全带,应来到后备箱,打开行李箱,从中取出一条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随后戴上大衣的帽子,她对着车镜子照看,打扮得还算严实,她的脸被遮住了大半,露出来的只有一双眼睛,很难被认出来。
她拎着行李箱,朝酒店走去。
临近过年时期,虽然常年在北城务工的人纷纷回家,但也不挡不住外地的人,前来北城过年。
这会酒店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其中不少异国面孔。
应缇早早就订好了一间房。
在这样特殊的一个时间,她和楼淮说再见,从他家搬走,那一刻,她已经是无处可去了。
不能麻烦朋友不能麻烦经纪人,也不能麻烦妹妹,因为她们都有更重要的事。
所以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说来也可悲,过去这五年还是太过信誓旦旦了,相信她和楼淮会携手走到最后,所以当处理完金融街的那套房子,应缇才发现,偌大的北城,她竟然是无处可去的。
她连一个随时可以落脚的安身之处都没有。
实在不该。
但好在当下的困境,远比五年前那会要好上许多。
她完全有足够的能力,应付眼前,至少不用在这样出逃的一个时间里,还要担心这个夜晚是否沦落街头。
她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前台人员拿了她的身份证,只念了她的名字,瞬间就惊喜地朝她看来。
应缇拉下挡住脸的围巾,朝工作人员笑了下,说:“请麻帮我办理入住。”
前台人员很是兴奋,但也知道这时候是在工作,加之应的身份特殊,动静闹大了,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前台人员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帮应办理了入住,只是在将身份证递给应缇的时候,她顺手拿起旁边的一个便签纸,小声说道:“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这样的情况遇到过无数次,她说好,随后拿起一旁的笔,在纸上写字。
过了会,她停下笔,放在那便签纸上,一并朝那工作人员推过去。
工作人员低头一看,是一串新年祝福,更重要的是,还是一个to签,应准确地写出了她的名字,工作人员呆住,小声呢喃:“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两人不过隔着一个工作台,应是自然将这话听得清楚,她拿走自己的身份证,指了指那工作人员的胸牌,笑着说:“还请你帮忙保密。”
工作人员朝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说:“您住在这里的消息,我一定帮您保密,决不泄漏出去。”
应缇说了声谢谢,拉着行李箱去搭乘电梯。
这会前台还不算忙,工作人员亲自送她到电梯门口。
应缇进了电梯,再次说:“谢谢。”
工作人员说不用,又说:“今天天冷,要是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呼叫我们前台。”
应缇笑着说好。
前台工作人员等电梯上去,才慢慢往工作台走去。
作为应缇的粉丝,自然知道应缇常年都住在北城,而且以她们这种明星的身份,虽然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一线女明星,但娱乐圈这行赚钱快,应在北城肯定是有自己的住所的,她想不明白,堂堂一个女明星,竟然能在快过年的时候,跑来住
酒店。
工作人员想得迷迷糊糊,还是同事那边叫她,才断了思绪。
应缇到了酒店,第一时间是把暖气开起来,然后打开行李箱,找了一身睡衣,进盥洗室洗簌。
两个多小时以前,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多少历历在目。
应缇在盥洗室洗了很久,顺便又吹干了头发,是以当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她将换下的衣服放进烘洗一体的洗衣机,设置好摁键,她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半杯,才走到客厅的茶几,拿起手机。
一点开,便是5通未接来电。
3个来自于楼淮。
2个来自于妹妹应慈。
前面三个她没做搭理,删除个干净,随后才点开妹妹的号码摁下。
响了没两秒,那边便接起了。应慈说:“姐,你刚才在做什么?给你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
应缇靠在沙发上,头往后仰着,说:“在洗澡,这会才看到。”
“这么晚洗?吹干头发了吗?小心感冒。”
“吹干了,倒是你,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
应慈说:“这不刚忙完工作的事,明天不是要回去了,和你说声。”
应缇便问:“工作累不累?”
那边迟疑了一会,才说:“好像也不是那么累。”
“好像?”
应慈便不说话了。
应缇也没再追问,反而说:“明天下午的飞机,我到学校接你。”
“不用不用,”应慈连忙推却,说,“我明早还要再去工作忙一会,可能要有些久,到时我上司顺路送我过去。”
应缇说:“你不是一个实习生吗?这么忙?”
应慈有些吞吞吐吐的,好一会才说:“就是因为实习生,才更要多多工作,积攒经验。
“那你自己注意些,别累坏了自己。”
“不会不会的,也就多忙半天,不会累到哪里去的。”
不知为何,听着这话,应是笑道:“看来你还挺热爱这份工作的。”
应慈沉默了会,说:“当然是喜欢的,不喜欢就不会坚持这么久了。”
“挺好的,有热爱的工作,做起事就不会枯燥。”
应慈嗯了声。
应缇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正要说让她早点休息,话刚到嘴边,就听到电话那端应慈问道:“姐,今年那个谁还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应缇没直接回答,而是问:“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不想他跟着一起回去。
“为什么?”
应慈很当然地说:“没意思,哪次他和你一起去临城,不是在酒店那边等你的。你好不容易回一次家,还得拨出时间跑去那边见他,他倒好了,平时占了你在外的大部分时间不说,都到了过年这种时候了,还要占着你的时间,更过分的是,每次
他都不过来接你,就等着你过去,啊啊啊,“
应慈越说越崩溃:“姐姐你别怪我?搜,我就是觉得这太不值了,他也不是什么香饽饽,我们没必要这么上赶着。”
应慈这么长篇大论完,末了问了一句,“姐姐,你会不会很烦我?”
应缇没忍住笑:“为什么要烦你?”
“你那么喜欢他,我却一次次在你面前诋毁他,厌恶他。”
眼泪就是这一刻留下来的。
和楼说分手时,应是没有流泪。
从楼淮家离开,一路穿梭在黑夜中,那会她尽管心情复杂,但觉得仍然没有哭的必要。
可这一刻,在听完妹妹的话,应缇的眼泪却夺眶而出。
她仰着脖子,靠在沙发背上,眼泪顺着眼角,往后滑落,落入她的发丝中。
电话那端应慈还在说:“其实我也不介意他当我的姐夫,可是我的姐姐值得最好的,这种不合格的姐夫他还不配。”
应缇嗯了声,声音带着点鼻音。
应慈一听,忙问:“姐姐,你感冒了?”
应缇抹掉眼角两侧的泪水,强忍着泪水,笑着说:“没有,就是刚从浴室出来,鼻子有点堵。可能里面太闷了。”
“吓死我了,都要过年了,感冒可太遭罪了。”
话落,手机那端传来一声呼喊声,像是有人在喊应慈的名字,随即应便听到妹妹说:“姐姐,我有点事,先不说了,明天机场见。”
应缇就问:“这么晚了你还在工作?”
“也不算,今晚工作暂告一段落,组长请客,刚收摊,我等会就回学校了,怕应是担心,她说:“我同事送我回去。”
应缇说:“那你注意安全,到学校了,给我发个信息。”
应慈说好。
随着电话挂断。
屋子又恢复了刚才那般沉寂的模样。
应缇将手机顺手扔在沙发一边,然后依旧是仰脖靠在沙发背上的姿势。
天花板这处的吊顶灯没开,而是开了边角的灯,光还是暖黄的,是以并不刺眼。
在这样柔和的一个状态下。
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将那股随时要冒上来的眼泪强压下去。
已经分手了,对那个人应该付出的,坚持的,所有她能做的,她都一一实践了。如今她的实践也迎来最终的结果。
虽然结局没有之前想的那般美好,如人愿,但好在这个过程她未曾有过放弃。所以,她现在也不必哭泣。
应缇想,一段感情,属于她的那部分,她曾用力努力过,未曾留下半点遗憾,就都是一段善缘。
她这样想着,心绪逐渐开阔。
想得多了,她甚至已经开始在规划年后的工作安排了。
之前因为楼淮,她的工作其实很单一。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多少人巴着拍热剧上综艺吸粉扩大曝光度,从而吸取流量,再变现接代言。而她呢,怕曝光度过大,随之而来负面消息多了,褒贬不一,更是惹得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她的楼家更是
厌恶她。
如果真是那样,她和楼淮也就更没有可能了。
所以那些年,她都很规规矩矩,做好演员本职的工作,另外就是分散投资,增加一些经济上的底气。
可现在,都和淮分手了。
有些东西也就没必要再坚持了。
上一部戏结束的时候,应是就和经纪人赵亮说过,可以多帮她接触些综艺代言广告什么的,那会说的时候,是没有太大的底气的。
可这会,许是想得多了,那种压抑许久的情感终于被她抛下了,应是觉得,不止经纪人要帮她多多寻找机会,她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时间还早,妹妹还没发来消息报平安,应从沙发背上抬起脑袋,然后拿起手机,开始刷朋友圈。
临近过年的时节,朋友圈全是一堆刷和新年相关的博文,偶然间,穿夹着几条和工作相关的讯息。
都是些小剧组。
应缇一一看过去。
最后在一屏眼花缭乱的消息中,忽的,看见什么,她停住滑动的手指。
是圈内挺有名的一个制片人,电视剧、电影、综艺都涉略一点,很是吃得开。这会那人发了一条工作简讯,说是年后计划在苏城拍摄一档餐厅相关的综艺,有想法感兴趣的明星可以朝他邮箱投简历自荐。
底下是一水儿冒泡的圈内人士。
但应缇知道,这些能看到的冒泡名单仅仅还是她列表里面的,恐怕更多的是她列表里面没有的。
毕竟知名制片人制作的项目,就算拍砸了拍烂了,里面多的是些人脉资源的积攒。
这样的一个项目,重要的并不是你在里面获益了什么,它首先重要的是你能拿到一张入场券,参加其中。
应缇看了许久,指尖朝下摁了个点赞,随后她走到玄关处的行李箱,拿出里面的电脑,坐在沙发上打开。
应缇很久没有写过简历了。
她的工作履历,在每一次试镜中,都由经纪人或者助理帮忙整理制作,偶尔让她过目。
应缇翻到文件夹找到之前经纪人帮她做的简历,打开。赵亮做的简历模版是随大流的,每年圈里的简历模版流行什么,他就下载下来依葫芦画瓢弄上去。
观赏性是挺强的,但就是太花里胡哨了。
应缇看了几份,索性关上,打开word。
等她把一份清晰明了的简历整理出来时,妹妹报平安的消息也随之而来。
应缇回了句晚安,又将简历保存好,合上电脑,到盥洗室进行完简单的护肤,她回卧室睡觉。
这一晚,应缇睡得并不算好。
她再一次地梦到了那年和楼淮相遇的场景。
那是一家昏暗、空气不怎么通畅的地下赌场。
打小时候记事起,应对赌场的印象就不怎么好。空气潮湿、灯光昏暗、各种难闻味道混合,还有一群癫狂、吞云吐雾、情绪阴晴变化的男人,便是她对赌场的所有印象。
那天的赌场也不例外,它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渔网,将她牢牢罩在那一小片天地里。
耳旁是父亲时不时的求饶和咒骂,前者是对赌场老板,后者则是对她。
父亲对她总有骂不完的话。
其中骂的最多应当属赔钱货。
父亲喋喋不休,大骂养了她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连老子都死到临头了,作为女儿的她,竟然都不愿救一把。
应缇低头看着地板,一声不吭。
父亲还在骂,各种粗俗粗鄙的闽南骂人语言,全往她身上使。
就在父亲骂得口干舌燥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不小的躁动,周围的人也随着门口那边的动静,相继停下。
这其中,也包括应的父亲,应久德。
这一次,梦中的应缇并没有像当年那样,默默低头不敢抬头朝门口一探究竟,相反,她抬头了,同时在看清来人的面貌之后,第一时间投去求救的目光。
但梦里的楼淮,反应不复当年。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投来一眼,但也只是一眼,极其轻描淡写,没过多停留就转回去了,然后随着前面带路的人,一路朝前,没一会就消失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中。
周围默了片刻,随即又热闹嘈杂起来。
好似刚才那抹清冷的身影,只是众人眼中的一种错觉。
应缇刚亮起的希望,随即又冷寂下去。
这一次,没有人走到她面前,轻缓说着让她抬头,再循循善诱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有的,只是那个人出现的一抹,来不及捕捉便快速消失的身影。
在这嘈闹的环境里,应是被父亲拍板卖给了一个男人。
那一瞬,她本就不明朗的人生,在以飞快的速度下降再下降,直至粉身碎骨。
应缇在这一刻被吓醒。
她一身的冷汗,就那么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胸口急速起伏。
她捂着胸口处,急促呼吸着。
坐了好一会,等呼吸平缓了,心跳的速度不再那么快了,应提下床,走到盥洗室,摁开灯,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她才发觉,这个梦是有多吓人。
因为这会她满头大汗。
而且是冷汗。
应缇站在盥洗室门口看了一会,许久过去,她走到洗水台前,扯下一旁的毛巾,摁开水龙头。
洗完脸出来,一时半会,是睡不着了。
而这会的时间不过五点。
窗外一片漆黑,整座城市沉浸在冬夜的寒冷里,静悄悄的。
应缇右手拿着水杯,左手则是包住右手的手肘,然后人靠在窗台旁,望着这寂静的夜景。
她想着事情。
这样的一个梦,这样一个与当年情况完全截然相反的梦,是在提醒她什么吗?
如果真的是提醒,那会是什么呢?
应是一时琢磨不明白。
或者是知道想不明白,加上又睡不着了,她干脆抱着电脑,继续修改昨晚整理完毕的简历。
六点左右,天蒙蒙亮,外面的街道也开始活动起来。
这么早的一个时候,街道上除了环卫工人、街边店铺的老板,偶尔还散落着几个背着公文包赶着上班的人。
就算是后天就要过年了,依然有人借着路灯,在为生活奔波。
应缇待在屋里实在无聊,索性收拾好自己,出门晨练。
中午吃过饭,应开始收拾行李,随后又是昨晚前来时的打扮,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到一楼前台退房。
今天要更忙碌些,前台工作人员拿过她的身份证,飞快扫了眼,核对身份无误后就给退了房。
应缇从电梯下到负一楼,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合上,然后解下围巾并脱下大衣扔到后车座,关上门,正要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忽的,听到一声呼唤。
是有些时日不见的周序。
这会他身旁站着一个女人,是个长相挺温婉的女人,应提朝他笑了下,下一秒,只见周序和身旁的女人说了句什么,随后朝她小跑过来,而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已经走到对面的一辆银色迈巴赫,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应缇收回目光,而周序也来到跟前了。
周序笑着说:“不是今天回临城吗?怎么这会在酒店啊?”
说着朝她身旁两侧看了看,应自然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也没挑明,只是说:“你呢,你这会怎么在酒店?”
周序就笑道:“我爸爸的女儿来北城了,这不明天就是过年了,让我接过去家里做客。”
应缇说:“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明显不想继续多聊的意思。
周序觉得莫名,以前应对他态度还行,哪有像今天早上这样,不想怎么搭理的样子。
他说:“不着急,她也有电话要打,正好我和你聊会。”说着,也不给应提说话的机会,就问,“你来酒店做什么?你家楼淮呢?”
应缇想了下,说:“我来见个朋友。”
“什么朋友?”
“工作上的朋友。”
周序就笑了:“我说楼淮忙就算了,怎么你也学他工作狂,都要过年了,还要来酒店处理工作上的事,你们不累吗?还是说,生活时间长了,你被他影响了?”
应缇笑着不说话。
周序只当她害羞,毕竟每次谈到楼淮,应提总是笑而不语居多。
有时候,周序也会羡慕,楼淮那样冷情的人,竟然也会被另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
周序朝她眨眨眼:“听说昨天楼家闹得可厉害了。”
应缇说:“是吗?”
就像等着这句话一样,周序立即说:“那可不,楼淮为了和你回临城,过年都不在家过,可把老爷子气得。”他笑笑的,又凑近她,小声说,“楼淮可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要过段时间才和你说,我就先不透露了,省得到时楼淮找我没完。
应缇说:“他不会的。
周序可是相当的认真:“哪里不会。他对你可认真了。”
不认真,能在楼家风雨欲满楼的时候,将应缇隔绝在风暴中心外?
应缇淡淡笑着:“你朋友等你很久了。”
是要结束聊天的意思,周序往身后看了眼,果然坐在车里的人,这会正往这边看。他转过头,朝应缇笑呵呵的:“那就年后见,顺便帮我和楼淮说声,我后天去纽约,他叮嘱我准备的东西,我年后回来拿给他。”
话落,也不给应反驳的机会,他挥挥手,朝对面快步走去。
没一会,周序上了车,将车驶出停车位,经过应是这边时,他还落下车窗,说:“应缇新年快乐。”
应缇笑着回了句:“你也是,新年快乐。”
没一会,车子驶离地库。
应缇也上车,驱车离开酒店,前往机场。
她抵达机场的时候,应慈已经到了有一会了。汇合的时候,应缇才知道昨晚应慈口中会送她来机场的上司指的是徐骋。
对这个人,应提的接触算不上多,但因为妹妹在他公司工作,应提倒是在浏览金融相关信息的时候,偶尔会留意下这人。
徐骋和楼淮的工作领域都和投行离不开关系,是以一见到徐骋,应是脑海里闪过的便是楼淮,随即又想起,适才在酒店地下车库,周序让她转达的话语。
她是有几分困扰的,这会又想,她和楼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可言了,也就没必要替什么人给楼淮转达消息。
想罢,她就把这事撇到一边,和徐骋点头打招呼。
徐骋淡淡回应。
应慈看了看两人,半晌,她拉着应的手,说:“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
应缇笑着说:“昨天不是还说这次回去就我们两个人吗?”
应慈撇撇嘴,说:“最好是那个讨厌的人以后每年过年都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才好。”
难得的,应提竟然说了声:“可以。”
应慈明显不信:“真的?”
应缇嗯了声:“真的。”
应
毕竟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慈才不会相信,这会虽然没出现,但保不齐他是有事耽误了,晚点再搭乘飞机到临城罢了。
倒是一旁的徐骋在听到应的话后,多看了她一眼。
应缇觉得莫名,朝他看去。
徐骋便朝她点点头,随后不留痕迹地移开目光。
没一会,广播里传出她们这趟航班登机的消息。
也是这时候,应慈像才想起有徐骋这么个人,对他说:“谢谢你送我来机场,新年快乐。
徐骋说:“新年快乐。”顿了下,又朝应提说:“应小姐......新年快乐。”
应提说:“新年快乐。”
道过别,应缇和应慈过安检,朝登机口走去。
走了一会,离登机口越来越近,离一开始驻足的地方越来越远,应慈回头。
身后,早就没有她想见的人。
而她想,徐骋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吗?
应缇走了一会,察觉身旁的人没有跟上,她回头,就见应慈站在原地,看着身后。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哪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应缇上前提醒她:“在看什么呢?有东西落下了?”
应慈回过神,挽住她的手臂,笑着说:“没什么。”
北城到临城的飞机行程在三个小时左右。
傍晚五点左右,姐妹俩抵达临城。不同于北城那种刺骨的寒冷,临城的冬天再怎么冷,都不用穿得太厚。
下了飞机,站在机场室外,应提问着空气中的气息,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应慈倒是直接些,张开双臂,头仰向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去。
可见,两人回到熟悉的城市,都是欢欣的。
应缇叫了车。
没一会车抵达,两人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上车。
应慈拿着手机回复消息,应缇则是望着窗外。
地理气候原因,临城的冬天除了不怎么寒冷,就连这座城市的景色,永远都被绿色所环绕。
应缇去过许许多多的城市,再回到这里,她都会觉得,没有一个城市的绿化是比得上临城的。
她有时爱这座城市,有时又在想逃离这座城市。
应慈回完工作的消息,退出聊天窗口,目光定在顶端置顶的那个联系人。
有几次,她想点开那窗口,给那个人发点什么,末了,又什么都发不了,如此几次,她干脆把手机屏幕摁熄,而后去看应缇。
姐姐正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看。
姐
姐不笑的时候,其实看着挺冷漠的,不是那么好接近,尤其是那双眼睛,莫名地像一个人。
想到这一路,那个人都没有来过消息,甚至连点存在感都没有,应慈莫名觉得奇怪。
以往就算楼淮慢她们一步来临城,他都会将所有事情安排好,比如安排人接送,然后再来电话询问抵达没有。
而这次回家的这一路,这个人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不论以什么方式。
这样的困惑,在车子抵达万寿路,姐妹俩一人拎着一个行李箱,爬楼梯上楼的时候,应慈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她问:“姐姐,今年过年姓楼的不过来了吗?”
应缇正要踏上新一个楼层的阶梯,闻言,她回头,说:“是,他不过来了。”
“以后呢?”
“也不过来了。“
应缇的神情实在平静,平静得有点太过冷冰冰了。以至于应慈心里莫名一个咯噔。
一个最坏的猜测在她脑海中逐渐形成。
她们家住在六楼,这套居所是爷爷奶奶早年打拼下来的成果,这些年,随着经济快速发展,像这样有着上世纪瞩目风格的房子已经算得上老破小了。
这种楼大都六层高,没有电梯,上下楼只能靠步行。
爬到六楼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喘。
应缇站在门口,平缓了会呼吸。
见应慈的呼吸也平顺了些,她就要抬手摁门铃,就在这时,她的手被应慈抓住。
应慈看着她,问:“姐姐,你和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应缇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应慈没回,仍是抓着前面一个问题:“是不是?”
应缇轻轻嗯了声:“我们是发生了一点事。”
一点?
应慈才不信。
如果是一点应缇绝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
这种平静得近似毫无波澜的态度。
她问:“是什么事?”
应缇说淡淡笑了下,说:“我和他分手了,就是这点事,好了,好不容到家了,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说着应提抬手摁下门铃。
叮铃叮铃的声响很有节奏地响起,随后屋里传来一声很散漫的“谁啊来了”。
没
一会,门从里面打开。
然后是应游吊儿郎当的声音:“呦,二位舍得回来了?”
应缇看了他眼,说:“把行李拿进去。”
应游虽然嫌弃,但是身体却是诚实的,他将手里的瓜子揣进口袋,上前拎起两个行李箱朝屋里走去。
应缇也往屋里走,倒是应慈一直没动,就那么愣愣地定在门口。
应缇过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反握住手,应慈抓得特别紧,轻着声音问:“姐姐真的吗?”
应缇笑着说:“什么真的假的?”
应慈迟疑了一会,说:“你和那个人的事,你们真的分手了?”
应缇嗯了声:“千真万确。”
应慈真就愣住了,好一会都没动静。
还是前在厨房忙着做饭的李开珏听到声响,朝这里走来,见姐妹俩傻傻地站在门口,互相对视着,很是不解,说:“站门口做什么?换鞋,一路回来累了吧,我先给你们舀碗汤暖暖身子。”
话落,就见应慈忽然抱住应缇,几乎是喜极而泣地说:“姐,我真为你开心,你终于逃脱苦海了。’
李开珏不解小女儿这是闹哪样,放完行李回来的应游同样不解,就连本来老神在在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应久德更是不解。
应缇不想这时候引起家人的注意,就说:“小慈高兴我今年能在家多待几天。”
一听这话,李开珏也高兴了,说:“真的吗?能多待几天?”
应缇想了下,说:“元宵节后。
李开珏一听,彻底眉开眼笑,说:“这是好事,你看你这么瘦,这回在家里多住几天,我给你补补。”
应缇说好。
厨房还在炖着肉,李开珏忙去看。
应
游则是靠在客厅的墙壁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朝姐妹俩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
而应久德依然抱着胳膊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样的场景和过去每一年都没有任何区别。
可今年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因
为厨房那边偶尔传来的声音以及饭菜的香味。
还有因为这会趴在她肩膀上,开心她终于离开那个男人而留下激动泪水的妹妹。
时候应在想,这个家,就算曾经一度将她推入深渊,企图吞没她。
有
但这个家里的妹妹和母亲,永远都是在意她的。
以至于,她结束一段感情了,有人因她喜极而泣,祝贺她逃离苦海。
随即,她又想,原来,在旁人眼里,她和谁在一起,竟然是称不上一件正面的事,而是到了需要用“苦海”来形容的地步。
正想着,手机嘟了下。
她点开。
就在几秒前,余助理发来一条信息。
【余助理:应小姐,您到临城了吗?楼总给您和您的家人准备了新年礼物,我晚点让人送上门?】
应缇看了两眼,末了,她打字回复道。
【。:不需要。】
发送出去没一会,手机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消息……………”的字眼。
应缇也没再管,点进余助理的头像,随后点开右上角的三点,将其删除。
删干净了,她又退出来,点开那串楼总的备注,同样操作。
做完这些,她无端地松了口气。
而应慈也过了那个激动的时刻,放开她,问:“姐姐,以后我们好好爱自己好不好?”
应
缇将手机放进口袋,抬头看着应慈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她点点头,很郑重其事地说。
“好,以后姐姐会好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