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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江月双眸微睁，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崔神医：“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崔神医瞥着阮江月没好气道：“难道你还怀疑老夫的医术不成？老夫这些年说出口的话就没有——”
他原是要说，就没有胡言乱语不准确的。
然而话说到一半，崔神医猛地想起先前曾对阮江月是胡言乱语过的，猛然就住了口。
面上半尴半尬，要笑不笑。
倒是阮江月，并不太在意那些，只听他这样保证后，就不再追问崔神医，视线落到了霍听潮的身上。
她喃喃：“那就好，你快帮他吧。”
崔神医睇了她两眼。
他与阮江月认识也算是早，都有几年交情了，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阮江月这副样子，一时还有点儿不太习惯。
被一旁孟龙城催着，他才回过神，拿出针囊行针。
阮江月本身情况也并不好——那些不好都显在脸上了，孟龙城等崔神医给霍听潮用针结束后，
又拉崔神医给阮江月也瞧瞧。
确定情况后，选了适合阮江月的疗养丹药送了她好几大罐，还盯着阮江月吃下两粒才罢休。
之后数日，阮江月每日基本都在霍听潮那里。
盯着崔神医给霍听潮行针，等着日子一点点的过。
她自己的身子也因为那些疗养丹药飞速好转，短短五六日，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起来。
阮江月不得不感慨那些丹药的厉害。
孟龙城得意道：“那不然呢？老夫我不知道用了多少千金难买的好药炼成了这些，不能说是灵丹妙药，起码也是世所罕见。”
“你别高兴的这么早。”
崔神医不客气地拆台道：“这些伤药都是补剂，短时间内吃太多，你看着见效很快，实际上完全把这些补剂变成自己的，需要很长的时间。
补药吃的太多会坏了身体本身的元气。”
崔神医看向阮江月凝重道：“你再不能吃了，知道吗？”
“老小子，你是舍不得药吧？”
孟龙城眯着眼，“不就一点药材，焚月城里什么没有？你要我就给你找几库房回来，你再多练一些不就是了！”
崔神医不理会孟龙城，只对阮江月认真叮嘱：“须知过犹不及，真的不能再吃了。”
阮江月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药三分毒，补药也不能当饭吃，这个道理她明白。
孟龙城看她点头赶紧跑过来拉住阮江月的手，“你别给这老小子吓到了，你——”
阮江月说：“我已经好了，既然好了就不必再吃这么多，其余的药存起来，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再吃。”
崔神医也瞪了孟龙城一眼，语气严肃道：“那么好的药，你自己怎么不当饭吃？忘了上次当饭吃的后果了？”
孟龙城张了张嘴。
上次，他把崔神医炼的丹药当饭吃，美其名曰养神。
可是补太过，到后来补到上吐下泻，鼻血横流。
默了片刻后孟龙城老实了，谨慎地和阮江月说：“你说的对，少吃点，存起来，不舒服的时候再用。”
阮江月朝他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明白了，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眼神落回到了霍听潮身上。
孟龙城则凑到崔神医身边去，嘀嘀咕咕念叨他让自己丢了脸。
两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不依不饶着斗嘴离开了。
那些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听不到，只有风声吹动树叶唰唰响。
深秋，又是北境。
那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有点儿冷。
阮江月俯身拉了被子，给霍听潮盖严实了一些。
孟龙城带来的那些媲美灵丹妙药的补药，崔神医给霍听潮也吃了一些，还将最好的解毒丹化成水，喂霍听潮吃了两次。
现在，霍听潮嘴唇上的紫色几乎已经完全淡去，脸上也不再如先前那样苍白。
而是逐渐健康莹润起来。
“今天是第六天了。”
阮江月看着霍听潮的脸喃喃，手也捏着他的手，拇指抚过他的手背，“崔神医说他插手帮忙，最慢十天你肯定能醒。
现在还有四天。”
床上，霍听潮睡的安稳，对阮江月的话如似未闻。
阮江月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那般看着，静坐着良久后，却又觉得什么也不想说。
她如同往常一样坐了大半日，天黑之后离开了霍听潮的房间，回自己那里去休息。
走到院子门前时，遥遥看到修长俊挺的人影站在那里。
那人银甲白袍，腰佩宝剑立在那处，任由夜风将他的披风吹出猎猎声音，凌厉之中又带沉闷。
阮江月步子定了一瞬，走近，“你回来了。”
那人是卢清。
最近他过分这边境兵马司之事，早出晚归。
只是每日惯性，都会过来看阮江月一眼——真的就是看，瞧一眼，一切都好，就回自己那里去休息。
卢清“嗯”一声，点点头：“永安王今日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气色好多了。”
阮江月随意回了几个字，就没话了。
卢清平缓道：“现在崔神医在，永安王肯定会好起来的，你别太担心他，劳累自己，等他好了，你又要病倒。
再换他来担心你，这样循环往复的，岂不是不好？”
“我明白。”
阮江月垂眸说：“我都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关照，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
卢清朝院内看了一眼，“时间很晚了，你快些去休息吧。”
阮江月点了点头，与卢清说了句“你也快些休息”，就转身进了院内，进了房间。
这一日感觉没有做什么，但阮江月却很疲惫。
回房将自己稍作打理，就跌到了床榻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自己回到了靠山王府。
富丽堂皇的靠山王府里，她和卢清并肩走在游廊上，说笑着京中趣事，马厩中的骏马。
卢清忽然止住脚步，紧绷又认真地和她说：“我不会轻易越界，我会等你适应，给我时间。”
阮江月猛然坐起身。
周围一片黑沉，原来是梦。
她又想起在院外看到卢清的情况，在黑暗中呆滞着眼神，半晌后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