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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21章朝雪录-兰璃126（会员加更）
他猛地指向自己，玄色的常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一道浅浅的疤痕：
“我生下来就被扔进乡下庄子，他学治国策论的时候，我在跟着佃户下地种麦子，他骑着汗血宝马射猎的时候，我连马是什么都不知道！”
“凭什么？”
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如裂帛：
“就因为他先落地片刻？就因为觉得双生子不吉利，就得把我像扔脏东西一样扔出去？”
睿王皱眉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我在民间摸爬滚打十五年，什么样的腌臜事没见过？什么样的人心险恶没尝过？”
皇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亢奋：
“他燕淮懂什么？我替他当皇帝的这二十年，北境安稳了，江南赋税减了，漕运疏通了！”
他拍着龙椅扶手，指节通红：
“我比他懂百姓要什么，比他懂臣子想什么，比他狠，比他能忍，我明明做得比他好！”
殿内一片死寂，连风都仿佛停了。群臣看着状若疯魔的皇上一时间傻了，当真…是真的。
兰璃微微勾起嘴角，垂下袖子，将手中的香囊藏起来，‘其华似椒，其气如兰，名之曰迷魂馥，触其气者，魂摇神荡，情不能禁’。
便是如严涵这般心思缜密之人，在心神俱震之下也会被香影响。
睿王沉默地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那又如何？便是你生在皇家，皇上也只有一个，我兄长依旧是太子，你依旧…也不过是皇子，你所谓的不甘心，不过是你的贪婪。”
睿王的目光冷得像朔北的寒冰，扫过严涵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如刀：
“你的不甘心？不过是披着委屈外衣的贪婪罢了。”
他缓缓抬手，指向那个仍在瑟瑟发抖的妇人：
“钱氏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却想要杀了她，你虽然并非锦衣玉食，却也并没有受到什么苦楚，只是你自己的野心让你不甘心。”
严涵的脸色猛地一白，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被睿王的话堵在喉咙里。
“你抛弃妻子，对自己有孕的发妻如此狠心，怡亲王夫妇、我的妻子、瑾妃、晋王、沈大人、还有那些知晓你身份的和知晓太后诞下双生子的人，全都死在你的手中，你不甘心，觉得母后抛弃了你，可你却从不知道，你生下来身体太弱，母后只是想要保全你的性命，为你挑选最信任的人来养育你。”
在皇上目眦欲裂的目光中，睿王将一切的真相说出来，而在皇上没有看到的地方，太后颤抖着扶着嬷嬷的手泪流满面。
睿王一步步逼近龙椅，玄铁铠甲的冷光映在他眼底，淬着彻骨的嘲讽：
“你杀养母，弃发妻，害手足，屠忠良，踩着无数人命爬上这龙椅，如今倒有脸说自己做得比我皇兄好？”
睿王的眼中杀意凝聚成为实质，玄铁靴底在金砖上砸出沉闷的响：
“你所拥有的一切，不是偷来的，就是抢来的，你所谓的‘忍’，是对权力的执念，你所谓的‘狠’，是草菅人命。”严涵瘫坐在龙椅上，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上的亢奋与激动尽数褪去，只剩下惨白的绝望。
睿王的话像一把钝刀，慢悠悠地剖开他层层包裹的伪装，将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赤裸裸地晾晒在日光下。
“你不是不甘心命运…”
睿王的声音终于染上一丝怒意，却依旧克制得可怕：
“你只是恨自己得不到，恨自己只能靠杀戮与窃取，才能站在不属于你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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