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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悦的儿子名叫黄正宇，是个很瘦削的男孩。
我到的时候，孤儿院的孩子们正在上课。
偌大的教室里，黄正宇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一双眼睛呆呆愣愣地看着黑板，又像是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某处，身上的衣服过于大了，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整个人显得傻傻的，又有些可怜。
考虑到他们在上课，我并没有立刻把黄正宇叫出来，在窗外看了一会儿，便靠着墙等。
等下课铃响起，很多孩子们都跑着跳着出来玩儿，只有黄正宇还坐在座位上，低着头抠着手指，显得那么的不合群。
上课老师也随后走出，问我找谁，在我说出黄正宇的名字后，老师随后把黄正宇叫出来。
黄正宇就连走起路来，都是懒懒散散的，没有同龄孩子的活力。
但我知道黄正宇的身体是很健康的，现在这幅样子大概是因为生活环境的变化导致的。
我尽量不让自己带着情绪，去看待他，因为他，是个不被欢迎的存在。
至少从我爸、从我的立场来说是这样。
如果是我爸主动招惹的黄悦，他们母子是受害者，那我出于歉意愧疚，多少会对他们母子感到抱歉。
可真相是，我爸是被算计的。
不仅这个孩子是意外，我爸与我妈的死，都是黄正宇的妈妈和沈涛一群人，伪造的意外。
很快，瘦瘦小小的黄正宇走到我跟前，他应该还记得我，走到我身前时，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原本准备好的话，在这个时间都变得难以说出口。
好在叶青比较会来事儿，她蹲下身问黄正宇认不认识我们。
黄正宇看着叶青摇头，目光落到我脸上时，又慢慢垂下了脑袋。
叶青把手里的玩具放到他面前：“阿姨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玩具，所以就买了小男孩喜欢的，这里面有积木、遥控赛车、遥控飞机，还有一些趣味的小朋友，你现在更想玩哪一个？”
黄正宇有些怯生生地说：“谢谢，我都不要。”
叶青拿起玩具在他眼前晃了晃：“真不要？那我随即送给被人好不好？”
黄正宇双手交叉于身前，拘谨地交握着，我看到他手上有几道褐色的疤痕，眉头不由一皱，而叶青也注意到了。
叶青一把抓住黄正宇的手腕，黄正宇还想躲，但小孩的力气远远敌不过大人，叶青掀高黄正宇的袖子，胳膊上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就暴露出来。
黄正宇着急地想把袖子放下去遮住胳膊，但被叶青拽住：“告诉阿姨，这些伤是谁弄的？”
黄正宇摇头，一副急得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没有人打我，是我自己摔跤摔到的。”
“黄正宇，”叶青很严肃地说，“阿姨就是学武术的，练习的时候也会经常摔跤，但摔跤是绝对不可能摔出一道道细条状的伤疤的，只有我练武练得不好时，被爸妈和老师打的时候，才会有这种伤。如果你再撒谎，不和我说实话，我就报警，把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都抓起来，一个一个审问。”
黄正宇始终是个小孩子，被叶青这样一吓唬，就急得哭了出来：“不是老师打我，你不要报警抓他们。”
看着从黄正宇眼角滚出的眼泪，我心里一阵烦躁，索性转过身看着在操场里奔跑的孩子。
只听叶青给黄正宇擦眼泪，边擦边说：“先别哭，只要你和阿姨说实话，阿姨会保护你的。”
“是王翔。”
“谁是王翔？”
“我们宿舍最高的男生。”
黄正宇好像是在顷刻间，就把自己的委屈说了出来。
说完后情绪上头，哭得很惨。
我让叶青带着黄正宇去睡觉的宿舍，并把玩具安置好，我则找到院长反馈了情况。
院长最开始否认，在我拿出手机准备报警那一刻，院长才害怕了，伸出手阻止我：“林总，我之前确实不知道黄正宇被欺负的事情，我包括我们的义工，每天都会抽时间强调安全和霸凌问题，叮嘱孩子们有任何情况都第一时间反映给孩子，但包括正宇在内的所有孩子，都没有像我们反映过相关的事情。”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院长脸上讨好的笑容：“那个叫王翔的，和黄正宇住同一间宿舍吧？”
“是。”
“王翔几年几岁？”
“13。”
“多高多重？”
“没具体量过。”
“那请院长粗略地估算一下。”
院长脸上是讨好的赔笑：“大概有一米七高，有140斤左右。”
“那麻烦院长在估算一下黄正宇的身高体重。”
院长嘿嘿地笑着，抬起手背擦掉额间的汗珠：“正宇在同龄人中算是瘦的，身高大概有120厘米，体重应该是40斤。”
“院长，黄正宇顶多有35斤，你安排年龄、身高、体重有着巨大悬殊的人住同一间宿舍，且不查房，不关心孩子的身心健康，只会假大空的交代孩子们有事情向你反映。请问，如果换位思考一下，你是黄正宇，面对着在力量上完全碾压你的王翔，你敢和老师反映被欺负的事实吗？尤其是霸凌者威胁你，敢找老师义工，就给你死的恐吓之下？”
“林总……”
院长的脸上堆满笑意，谄媚的笑令我感到厌恶，我直接打断她：“给你三分……不，给你一分钟，出一个我满意的解决方案，不然我的律师团队和记者，都会在半小时内过来。”
我说完话就走出办公室，叶青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一看到我，她就竖起大拇指：“哇！你刚才的行事作风真的很帅，颇有何总的风范。”
我承认我刚才最后对院长撂下的话，确实有模仿何允安的痕迹。
但这不是重点。
“他在宿舍是什么情况？”
叶青摇头：“床褥和被子都是湿的。”
“尿床？”
叶青摇头：“是泼的水，他说是和王翔关系好的人泼的。”
我蹙眉：“只有他的床上有？”
叶青点头：“他刚到孤儿院，性格又内向，所以容易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能转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