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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
王艳兵已经把那两把改装手枪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擦得油光锃亮，几乎能照出人影。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小马扎上，嘴里叼着根牙签，眼神飘向窗外，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太久，渴望放风的猎犬。
“队长，你说这‘信鸽’兄是不是把咱们给忘了？再这么等下去，我怀疑我爸该报警说我失踪了。”
莫一盘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双目紧闭，呼吸悠长，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整个人就像一块沉默的石头，与周围的尘埃融为了一体。
突然，他口袋里那部黑色的加密手机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震动。
莫一猛地睁开双眼，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等待的焦躁，只有一片冰湖般的冷静。他起身，走到窗边，按下了接听键。
王艳兵立刻把嘴里的牙签吐掉，整个人从马扎上弹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屋子里的气氛瞬间从慵懒切换到了临战状态。
电话那头，是陈应天压低了的声音，语速极快，不带任何感情。
“环球贸易中心，三楼，A区。目标三人，代号‘屠夫’、‘毒蝎’、‘医生’。资料五分钟后发到你手机。你们的目标，是清除。”
“收到。”莫一的回答同样言简意赅。
“还有一个问题。”陈应天的声音顿了顿，“这次的行动时间，你们不能选。秃鹫会去那里和他们见面，等秃鹫离开大楼，就是你们行动的信号。”
莫一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为什么？”
“这是K2内部的规矩。重要资产转移前，代理人必须亲自确认货物完好，然后离开，由其他人完成后续。秃鹫的离开，就代表着他们马上要带着‘东西’转移。你们必须在他离开后，‘东西’转移前，解决掉那三个人。”
“明白了。”
挂断电话，莫一的脸色有些难看。
王艳兵凑了过来，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队长，开工了？”
“开工了。”莫一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递给他，“记下这三个人的脸。”
王艳兵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三张照片和简单的资料。他只扫了一眼，就将三人的样貌特征牢牢刻在了脑子里。
“环球贸易中心？”王艳兵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那地方我熟啊，市中心最热闹的，楼下就是步行街。咱们要在那里动手？”
“对。”
“大白天？”
“对。”
王艳兵咧了咧嘴，眼神里的兴奋非但没减，反而更盛了，还带着一丝唯恐天下不乱的狂热。“刺激！”
莫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
下午两点，东海市环球贸易中心。
这里是整座城市的心脏，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楼下车水马龙，人潮如织。穿着时尚的白领、拎着购物袋的游客、推着婴儿车的母亲……和平年代的繁华景象，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莫一和王艳兵坐在街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隔着巨大的落地窗，观察着那栋高耸入云的大楼。
莫一的脸色很沉。
他犯难了。
这栋楼，就像一个美丽却致命的陷阱。它紧挨着闹市，下面就是人流最密集的区域。三楼，不高不低，一旦交火，哪怕只是一颗流弹，都有可能穿透玻璃，射向楼下无辜的人群。
更要命的是，他们不能选择行动时间，只能被动等待。
这完全违背了他所接受的一切战术准则。在城市环境中作战，首要原则就是规避平民伤亡，选择最有利的时间和地点，一击毙命。而现在，他们却被逼着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一个随时可能殃及池鱼的地方，进行一场外科手术式的刺杀。
“队长，你说他们到底要运什么宝贝，搞出这么大阵仗？”王艳兵嘬着吸管，喝了一口手里的冰美式，咂了咂嘴，一脸嫌弃，“还没我泡面汤好喝。”
莫一没理他，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模拟着各种突进行动方案。每一种方案，都被他自己迅速否决。
就在这时，王艳兵的眼神猛地一凝，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莫一。
“目标出现。”
莫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身影，正从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走进了环球贸易中心的大门。
尽管隔着一条马路，尽管那人戴着墨镜，但那个身形，那独有的、带着一丝阴鸷的走路姿态，莫一化成灰都认得。
秃鹫。
可惜这次没空理他！莫一的任务不是秃鹫，而是秃鹫身后的那三个人。
莫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杀意已经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他看着秃鹫的身影消失在大楼的旋转门后，然后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咖啡馆里的音乐轻柔舒缓，窗外的世界一片祥和。只有莫一和王艳兵知道，在这片祥和之下，一场致命的风暴正在酝酿。
大约半个小时后，秃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大楼门口。他上了一辆车，迅速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信号出现了。
“走。”
莫一放下几乎没动过的咖啡，起身。
王艳兵将最后一口冰美式吸进嘴里，嚼着冰块，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咖啡馆，混入人群，朝着那栋在阳光下显得无比宏伟的大楼走去。
莫一抬头看了一眼目标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真会找事情做！大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