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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笃赫和刘洪祥说笑了一会，然后便是老规矩，把门市部的货横扫了一遍。
刘洪祥也习惯了，笑呵呵的看着他折腾：
“兄弟，你要是这么买鱼缸的串，她也不至于改行呀。”
宋笃赫一边挑着零食，一边回道：
“关键是买那个我用不着呀，总不能天天吃烧烤吧。对了，她水饺卖的咋样啊？”
刘洪祥摇了摇头：
“那妮子不适合做生意，心太大，有点起色就想玩把大的，干啥赔啥。”
宋笃赫听了，手在货架上停了停，扭头看着刘洪祥道：
“这不对呀，上次过去还见她挺忙的，这才几天，咋又赔了？”
刘洪祥笑道：
“你走了以后，她又买了一台大型的水饺机，那家伙，工作效率是高，产量直接提高几十倍，一天包出来的水饺，够全村吃一个星期。几天就把从你那挣的点家底全砸进去了，如今满屋都是饺子.........”
宋笃赫听的直挠头：
“没人要她弄那么多干嘛呀？那玩意又放不住，一味的提高产量有什么用？”
刘洪祥歪着脖子点了点头，沧桑的脸上满是无奈：
“谁说不是呢，她自己也有数呀，眼看水饺堆着卖不出去，冰柜里都放不开了，这才赶紧找销路。我看她挺急的，就联系一个干超市的朋友，想帮她在超市卖卖。
我那朋友说得尝尝，我想着也是，先尝后买，知道好歹嘛。这个要求不过分，就领着朋友去了。”
宋笃赫皱着眉头猜道：
“莫不是吃完了就开始窜稀？”
刘洪祥摆了摆手：
“那倒不至于，鱼缸这妮子虽不会做生意，人还是挺实诚的，用的都是好肉好面，卖不了的也都冻起来了，朋友吃了以后也说不错，就是给的价格太低了。
鱼缸是按零售价算的成本，没给商家留出利润空间，所以根本谈不拢。
我朋友说她的水饺做的不错，真材实料口味也好，自己家吃可以买些，超市进货就算了，根本卖不动。
别人六十个水饺二十来块钱，她的进货就得花三十，那么多水饺在那摆着，就数她的贵还没名气，凭什么买她的呀？
现在早就不是拼质量的时候了，得拼广告，二十块钱的水饺里，一半块钱是广告费，成本最多十来块。她倒好，一点广告费没花，全砸质量里了，这哪能干得下去呀。”
宋笃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我妈说广告越多的东西越不能买呢，合着买的是全是吆喝呀。不过刘哥们，卖点水饺而已，犯得着打广告做品牌嘛？”
刘洪祥苦笑道：
“兄弟，这是农村，不是城里，打广告花不了多少钱的。
雇俩人，弄几个金丝网做的字，拎个喷枪到处转，看见沿街没人住的房子，就在墙上喷广告。
也不用多复杂的词，就喷上‘鱼缸水饺，全国驰名’就行，二十个村转下来，她就是知名品牌了。”
宋笃赫挠了挠头：
“那也花不了几个钱呀，她没弄？”
刘洪祥点头道：
“没弄，她说赵丽蓉说的是正理，货真价实才能长久，我看她就是抠门，舍不得那点广告费。还说什么把肉钱花在广告费里是坑人。
她是压根不了解这个社会，现在是劣币驱逐良币。
开工厂，你得狠的下心，要延长工作时间，降低工人工资，把自己的成本打下去才有竞争力。
做营销，更得学会丧良心，不把广告打的满天下都知道，不说的天花乱坠，谁会给你买单呀。
像她这种又生产又销售的，唉，得亏不用发工资交房租，不然三天都撑不住。
兄弟呀，如今是好人发不了财，善人当不了老板，懂压榨叫做会管理，会坑人才是懂营销。
要不然，哥能混成收破烂的嘛。”
宋笃赫笑道：
“你这是感同身受吧，那个刘哥呀，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么帮她，是怕她赔干净了改行收破烂，抢了你的生意啊。”
刘洪祥翻了个白眼：
“收破烂她也白搭，我也是赔了多久才搞明白里面的事，你以为装个喇叭蹬个三轮就能挣钱呀，我跟你讲，里面的道道多着呢，不赔个仨俩五个月的，你都找不着门。”
宋笃赫笑了笑，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因为他觉的刘洪祥今天有点愤青的感觉，想来是在鱼缸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吧。
想想也是，但凡实诚点的人，放在这种环境中鞭挞个三五年，基本也就他这样了。
若是机灵的点的，及早放弃心中的底线，没准能混的好一点。
莫非，这就叫顿悟。
不过鱼缸那倒是真能帮一把，吃水饺总比啃面包强吧。
心里想着，抱了一箱醋放在了柜台上。
刘洪祥见了，‘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兄弟，买这么多醋干嘛，你还真想把她的水饺给包圆了呀？”
宋笃赫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
“那咋办呀，总得让这个世界留下点善良吧。”
刘洪祥撇了撇嘴：
“兄弟，听哥一句劝，别老发善心，没用。
喜欢你就娶回去，不喜欢你就随波逐流，多去吃两顿就行了。
哥以前境界不比你低，现在，呵呵。
没听过一句话嘛，以国家利益为重。
国家都唯利是图了，就你清高啊？清高的代价就是活不下去。”
宋笃赫道：
“我倒不是专门帮她，只是吃啥都是吃，顺带着帮她解决下困难罢了。对了，最近黄金行情怎么样呀，看你今天这脾气，像是跌了呢。”
刘洪祥摸了摸面颊，历经沧桑的脸上又平添了几分忧伤，好一会才默然的点了下脑袋：
“这么明显的嘛？跌了十几块，虽然不多，可损失也不小。以前都是几克几克的捣鼓，现在咱兄弟们不是论斤了嘛。”
宋笃赫笑着说道：
“好了，别管卖多少，你按五十块钱一克挣就行，不从你那出。”
刘洪祥听了，脸抽抽了几下，一脸为难的说道：
“这怎么行啊，你在高点给的我，我怎么能按低点的价格和你结算呢，要不算了，还是算我这边吧，谁让我想压着长长呢。”
宋笃赫笑道：
“就那么算吧，别跟我客气了，一克十来块钱而已，多大点事呀。”
刘洪祥翘了翘大拇指：
“兄弟，你这为人还真是，没说的。”
而后又皱着眉头问道：
“不过兄弟，你人这么好，怎么还能挣到那么多钱的？要不你教教哥把，我也想做一个有钱的好人。”
宋笃赫笑了笑没说话，心中嘀咕道。
哥呀，安贫乐道吧，不是我不教你，是我压根不是在这个世界挣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