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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水虽然只是个里正,却非没见过世面,年轻时也是行伍出身,现如今更是人老成精,脑袋瓜子不是一般的灵光,听宋笃赫这么一说,登时便明白了三分。
径州肯定出事了,但是不能说。
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
“那五十个兵卒,莫非也是为了防人派过来的?”
“咦!”
宋笃赫惊奇的看着李正水,很奇怪这个大爷怎么脑袋子这么灵: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李正水笑道:
“这有什么难的,你在此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都是两三个人,便是公主来了,也不过多了四个侍卫。
如今突然多了那么多人,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增加守卫的。
只是不知,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我们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宋笃赫抓了抓脑袋。
人家自己看出来了,应该不算泄密吧。
口中道:
“陛下说了,不能抓,随他们去。”
李正水一脸疑惑:
“那你往凤岗山加派那么人手干嘛?”
宋笃赫道:
“这不是怕他们冲上山来劫走公主嘛。有备无患而已。”
李正水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噗呲’一笑,把那颗白头凑到宋笃赫耳边,呲着风烛残年的老牙道:
“陛下虽说了不能抓,可没不让我们做别的呀,我觉的那五十个人可以用上一用。”
宋笃赫把手一摊:
“我倒是想用,可他们有啥用呀,来了四天了,除了吃就是吃,就没干过一点活。”
李正水堆着一脸坏笑道:
“不,他们有用。”
用胳膊肘捣了捣宋笃赫的胳膊,笑吟吟的道:
“你想啊,既没人拨付他们的粮草,那自然就要想办法解决了,此处乃是邠州到武功的官道,来往客商、还有那些径州人,可都不少,不如设个关卡收些费用,即便收不到许多钱财,能给径州那帮人添添堵也是好的。”
宋笃赫听的一脸愕然:
“这个,设卡倒是好设,摆几个竹子做的拒马就可以,可咱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巧立名目收买路钱,陛下知道了真的不会管嘛?”
“咳咳咳!”
一听这个,李正水立马来了精神,鞋都没脱,便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这个老朽比较内行,当兵时没少干了。我跟你讲,设卡有设卡的规矩,首先一条,当地人的钱不能收。”
宋笃赫抓了抓脑袋:
“为啥呀,莫非这路还有他们的一部分?”
李正水听了连连摆手:
“不不不,当地人出行,多是走亲访友,没什么收益,收钱很难收上来。而且容易告到县衙,一旦动了官府,事情就不好办了。
外地人则不同,但凡过来,必是有事,便是收他们些银钱,也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给钱了事,鲜有去县衙鸣冤告状的。”
宋笃赫听的直点头。
姜还是老的辣呀。
“对对对,确实是这样,出门在外,没几个愿意惹事的。”
李正水点了点头,对宋笃赫虚心的态度很是认可:
“第二条,公差千万不能拦,那玩意通天,一不留神就会传到陛下那。”
宋笃赫道:
“这个我也明白,只不过,若是外人不交,又当如何?”
李正水笑道:
“来往客商那是肯定会交的,商人地位低下,你好歹是个爵爷,又是用的大唐兵马收钱,他们哪敢和你作对。
至于径州那些人,嘿嘿嘿,不交就打呗,只要动了手,就可以送官了,你猜他们敢不敢。”
宋笃赫听的两眼直放光。
对哦,他们本来就探子,见了官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惹事。
挺着大拇指,冲着李正水用力一推:
“高,实在是高。”
李正水道:
“可惜没有个名目,若能想出个合理的名目,便是被陛下知道也不用怕了。”
宋笃赫挠了挠下巴,贼兮兮的笑道:
“这个我内行,名目交给我就行。你回去后,找人写几个字,要大一些的,咱们挂在两侧的高坡上。”
李正水苦着脸道:
“爵爷,这事我真办不了,整个村就没几个认字的呀,你若是有了字,倒是能找个石匠给你比着刻出来。”
宋笃赫微微点了点头。
这事确实有点难为李老头了。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认字的倒是认识几个,身份最高的,应该是属房玄龄了吧,可让他写,有难度啊。
若不然,分开写。
而且,今日已是第七天了,既然要弄,就要弄的敞亮一些,让人看着正规才好。
摆几个竹马算怎么回事呀。
好歹也得弄个栏杆嘛。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行,字的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就行。”
李正水道:
“爵爷想办法,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不知爵爷想的是何名目,何不说出来参详参详。”
宋笃赫笑道:
“倒也不是名目,而是实情,前些日子武功来了许多灾民,赵县令在我这买米救灾,至今还欠着好些米钱。
当日赈灾时,用的又是以工代赈的名义,召集灾民修路,发给他们粮食。
这么说来,是武功县借了我的钱,修了这条路。那我收些钱财当米钱,应该不是很过份吧。”
李正水磨着后槽牙,撸着山羊胡,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方才吃透了宋笃赫的发言精神,用力点着那颗雪白的老头道:
“哎呀呀,这个由头找的好,便是陛下来了,也是无话可说。”
“那是!”
宋笃赫得意洋洋的挺了挺胸脯,‘嘿嘿嘿’的笑道:
“词我都想好了,就在两边的石壁上写上:借款修路,收费还钱。你觉的如何?”
李正水翘起大拇指,高山仰止的看着宋笃赫道:
“贴切,太贴切了,这么好的理由,我当年设卡的时候咋没想起来呢。”
宋笃赫笑道:
“关键是,你设卡的时候,县衙也不欠你钱呀。”
李正水尴尬的笑了笑:
“是了是了,老朽要是有爵爷这家业,就不去当兵了。”
宋笃赫道:
“如此一来,径州那帮人可要吃憋了,打不敢打,不交钱又过不去,垫上害怕要不回。”
李正水呵呵笑了几声:
“放心吧,他们既然频繁的来,定是这里有他们想知道的机密事,按这两天的形式看,他们应该还没找出想要的,肯定会花钱买路的。”
宋笃赫把脸一拉:
“说话注意点,那是过路费,不是买路钱,性质,性质,注意性质,别把合理合法的事,搞的跟拦路抢劫似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