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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点了点头。“没错。”
“区区山贼草寇,何须我们亲自动手?这把刀,自然要让朝廷来挥。”
“我们东平府,现在可是朝廷眼中的香饽饽,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钉。”
“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表现得焦头烂额,疲于应付,某些人只会看得越开心。”
张乐辰听得云里雾里,他挠了挠头,困惑地问道:“可是陈兄,朝廷如今对我们东平府颇有微词,尤其是蔡京那老贼虽然暂时失势,但余威尚在。”
“剿匪之事,各州府向来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他们怎会轻易为我们出兵?”
他想起以往官府剿匪的效率,不由得连连摇头:“指望他们,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梁山泊聚啸山林多年,官军也曾数次征剿,皆是无功而返,朝廷怕是更不愿意轻易再动刀兵了。”
陈风闻言,发出一声冷笑,“寻常的劫掠,朝廷自然懒得管,毕竟大宋疆域之内,占山为王的草寇多如牛毛,朝廷哪里管得过来?”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眼中寒光乍现,整个书房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但如果,这伙山贼想的不是劫财,而是……改朝换代呢?”
改朝换代?
张乐辰吓得一个哆嗦,差点跳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师师和杜兴也是心头一震,目光紧紧地锁在陈风的脸上。
只听陈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让官家,让满朝文武都相信,梁山泊那伙人,烧我们的水泥,毁我们的琉璃,不是为了那些不值一提的钱财!”
“他们是在断绝我们献给朝廷的贡品!他们是在向皇权挑衅!他们的头领,有不臣之心,意图谋反!”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张乐辰、李师师和杜兴的脑海中炸响!
将简单的山贼劫掠,直接上升到动摇国本的政治层面!
这手笔,这格局,瞬间就将一个地方性的治安问题,变成了足以震动朝野的谋逆大案!
张乐辰目瞪口呆,他看着陈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这计策,太毒了!但也太……有效了!
陈风将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
“要让这把刀挥得快,挥得狠,我们还需要添上一把火。”
他转过身,首先看向李师师:
“师师,从现在开始,动用你所有的力量,把梁山安插在东平府周边,乃至渗透进我们城内的所有探子给我一个个挖出来!”
“我不要他们的命,”陈风的语气冰冷,“我要活口,我要他们手中的证据,我要他们的供词!”
李师师立刻躬身应道:“是,公子!师师明白!保证不出三日,让他们无所遁形!”
陈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早已摩拳擦掌的杜兴,沉声命令道:
“杜兴,即刻从府衙卫队和城防军中,挑选最精锐、最可靠的人手,随时待命。”
“一旦师师的情报确认目标,你们便立刻行动,务必做到雷霆一击,人赃并获!”
陈风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特意加重了语气:“记住,抓到人之后,要让他们自己‘心甘情愿’地承认,是奉了梁山头领之命,前来刺探我东平府城防虚实,为日后攻占东平府做准备!”
“要让他们‘主动’交代出,梁山泊烧毁水泥、琉璃,正是为了断绝朝廷贡品,阻碍东平府发展,意图削弱朝廷实力,其心可诛!”
这“心甘情愿”和“主动交代”几个字,陈风咬得极重,其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遵命!”两人齐声应道……
张乐辰站在一旁,看着运筹帷幄、谈笑间便布下致命杀局的陈风,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
他暗自庆幸,自己是陈风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傍晚时分,府衙后堂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陈风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恭敬地推到东平知府张商英的面前。
“张大人,请用茶。”
张商英却没有动,他那张素来刚正不阿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挥之不去的忧虑。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沉声道:“陈风,你今日单独求见老夫,所为何事?”
陈风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一份整理好的卷宗,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大人,梁山贼寇封锁商路一事,想必您已经知晓了。”
张商英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宇间的愁云更深了。
“乐辰已经与老夫说过了,唉,这伙贼人,行事太过猖狂!我东平府好不容易才有的复苏之势,难道就要被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吗?”
他言语中充满了无力与愤慨,显然,对于那水泊环绕、易守难攻的梁山,也感到束手无策。
陈风的表情却异常平静,他缓缓开口,“大人,小子以为,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哦?”张商英抬起眼,看向陈风,“此话怎讲?”
陈风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大宋疆域图前,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东平府与梁山泊的位置上。
“大人请看,梁山泊盘踞此地多年,与朝廷官军周旋,其首领绝非寻常草寇那般短视。”
“以往他们虽也劫掠,但多为求财,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且极具针对性的破坏行动。”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一道弧线,连接起那些被劫掠的商路。
“他们烧毁我们的水泥,砸烂我们的琉璃,破坏我们运进来的矿石木炭……”
陈风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商英,一字一顿地说道:“大人,您觉得,他们真的只是为了劫财吗?”
张商英顺着他的思路思索,脸色渐渐变了。
是啊,烧毁那些对他们毫无用处的水泥和琉璃,这根本不符合劫匪求财的逻辑!
这分明是……蓄意的破坏!
陈风看着张商英骤然变化的脸色,知道火候已到。
“本官这就修书,八百里加急,奏明天子!请求朝廷发兵,剿灭此獠!”
陈风心中一喜,他对着张商英深深一揖:“府尊大人深明大义,实乃我东平府百姓之幸,大宋之幸!”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汴梁城,太师府。
书房之内,香炉里燃着名贵的龙涎香。
蔡京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两颗温润的玉球,那张布满阴霾的老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是说,东平府的商路,被‘梁山泊’的山贼给断了?”
一名心腹管家跪在下方,恭敬地回道:“回太主,消息千真万确,据说那陈风和张商英,如今是焦头烂额,损失惨重。”
蔡京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
陈风那个小畜生,总算是让他也尝到点苦头了。
不过,当他听到梁山泊这三个字时,那双阴鸷的老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精光。
梁山泊……
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对了!
蔡京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件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女婿梁中书送往京城为他贺寿的十万贯生辰纲,不就是在黄泥岗被一伙贼人给劫了吗?
后来查明,那伙贼人,最终的落脚点,好像就是这梁山泊!
想到这里,蔡京心中的念头急转。
他正愁如何洗脱那该死的“琉璃神龙”失窃案的嫌疑。
这突然冒出来的梁山泊,简直是老天爷送上门的枕头!
若是能将这伙贼寇,塑造成一股足以威胁大宋江山的巨大势力……
那他蔡京,不仅可以借此洗刷冤屈,更能顺势向皇帝请命,重掌兵权,戴罪立功!
“呵呵……”
蔡京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吓得下方的管家浑身一颤。
“去,备笔墨。”蔡京的声音阴冷,“老夫,要亲自给官家写一封奏折。”
他要告诉皇帝,那伙盗走“琉璃神龙”的江洋大盗,和如今祸乱东平府的梁山贼寇,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伙人!
他要将这潭水,彻底搅浑!
……
入夜,东平府城外,一处废弃的土地庙。
冷风呼啸,破败的庙宇内,蛛网遍布,神像早已倾颓。
一名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馊味的乞丐,正蜷缩在角落里,仿佛在躲避着刺骨的寒风。
他看似昏昏欲睡,但那双半眯着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庙门口。
不多时,两道黑影,鬼鬼祟祟地走进了土地庙。
“今晚的风,可真冷啊。”其中一个黑影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啊,冷得连水泊里的鱼都不动了。”另一个黑影接话道。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角落里的乞丐,眼中精光一闪。
他悄无声息地将手伸进怀里,捏碎了一枚藏在里面的特制竹哨。
竹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在瞬间释放出一种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猎犬才能闻到的气味。
就在那两名梁山斥候准备交换情报的瞬间。
“动手!”
一声低喝,如同平地惊雷!
土地庙外,一道魁梧的身影如猛虎下山般扑了进来,正是亲自带队的杜兴!
紧随其后的,是十数名手持环首刀,身穿黑色劲装的精锐卫士!
他们动作迅猛,配合默契,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将整个破庙封锁得水泄不通。
那两名梁山斥候大惊失色,刚想拔刀反抗,却为时已晚。
两把冰冷的刀锋,已经死死地抵在了他们的咽喉上。
整个抓捕过程干净利落,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两名斥候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数名精锐卫士死死按在地上,口中塞上布条,捆得如粽子一般,动弹不得。
杜兴走到二人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们惊恐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
“带走!”
……
东平府,阴暗潮湿的大牢深处。
火把在墙壁上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映照着各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刑具。
两名梁山斥候被分别绑在两个刑架上,浑身瑟瑟发抖。
杜兴搬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其中一名斥候面前,手中把玩着一柄锋利的小刀。
“姓名,来历,上梁山多久了,奉了谁的命令,来东平府做什么?”
杜兴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斥候咬着牙,把头扭向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嘴还挺硬。”杜兴笑了笑,他站起身,走到斥候面前,用刀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开口,相信我,你每一种都不会喜欢。”
冰冷的刀锋,让那斥候的身体猛地一颤。
杜兴没有再多言,只是对身旁的狱卒使了个眼色。
很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在这座死寂的地牢中回荡起来。
一个时辰后,那名斥候彻底崩溃了。
他涕泪横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叫王三,是梁山头领“摸着天”杜迁的手下,奉命前来刺探东平府的水泥和琉璃产量,以及城防的虚实。
“杜……杜迁头领说,东平府生机勃勃,我们梁山想要取而代之……”
杜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等王三说完,才缓缓开口:“你们的大头领,及时雨宋江,也是这么想的吗?”
王三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宋……宋江哥哥仁义无双,他……他应该不知道这些……”
“是吗?”杜兴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你们宋江头领,早就有了替天行道,改朝换代的大志向?”
“他让你们来刺探城防,不就是为了日后攻占东平府,以此为根基,图谋大业做准备吗?”
杜兴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一字一句地钻进王三的耳朵里。
王三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在酷刑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下,他的意志早已崩溃。
杜兴所说的这些话,与杜迁平日里对手下们的吹嘘,竟有几分不谋而合。
“我……我不知道……我……”
“你不知道?”杜兴的刀,再次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想清楚了再说!”
“我说!我说!”王三彻底被恐惧击垮了,“是……是!宋江哥哥……他……他确有此意!”
“他就是要我们,断绝东平府的贡品,削弱朝廷,为日后……为日后谋反做准备!”
……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
一名驿卒快马加鞭,冲出东平府的城门,怀中揣着一份盖着知府大印,蘸满了朱砂的奏折,向着汴梁的方向绝尘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府衙书房内。
杜兴将一份写满了详细供词的卷宗,恭敬地呈递到了陈风的面前。
陈风接过供词,一目十行地扫过。
当他的目光,落在“宋江”、“谋反”等几个刺眼的字眼上时,心神一定。
棋局已布,只待朝廷这把刀,狠狠地挥向梁山。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远在汴梁城的蔡京,也正磨刀霍霍,准备利用这把刀,为自己洗刷冤屈,重掌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