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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当然值钱了！”
尤小雪脱口而出，生怕说慢了，就显得自己没底气似的。
她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
“别说一千八，就是两千八、三千八，那也值！”
“哦？是吗？”
阎明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努力挺胸抬头、色厉内荏的小丫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那……等你到了我家，可得好好表现，别让我……让我们家亏了。”
尤小雪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脸上也飞起两朵红云。
“原来，我在小雪眼里这么值钱。”
阎明川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尤小雪听的。
尤小雪感觉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不是嘛！
像明川哥这么优秀的男人，哪用得着给人做上门女婿？“明川哥！明川哥！”
刚翻过一个斜坡，尤小雪就听见有人喊。
她一扭头，隔着几垄红薯地，自家堂姐尤婷婷正踮着脚，挥着手，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打从落水那天起，尤婷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好几天不搭理尤小雪了。尤小雪也懒得去琢磨，这位大小姐又在闹什么别扭。
“明川哥！你上哪儿去啊？”
尤婷婷扔下镰刀，一阵小跑，到了跟前。
她一边喘气，一边拿手背蹭了蹭额头上的汗珠，又顺了顺胸前有些歪扭的衣襟，辫梢上还沾了几片草叶子。
尤小雪看在眼里，没吭声，心想：这是做给谁看呢？
“有点事。”
阎明川惜字如金，脚下却没停。
尤婷婷那点小心思，他清楚得很。阎明川叹了口气，提亲的人都被他打发了，实在不想多费唇舌。
“明川哥！你等等！”
尤婷婷见他要走，急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那个……你过两天不是要去镇上吗？能不能……”尤婷婷咬了咬嘴唇，像是在鼓足勇气，“带上我？”
“不顺路。”
阎明川想也没想，直接回绝，脚步迈得更大了。
尤婷婷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阎明川和尤小雪并肩离开的背影，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去了。
这几天，她挖空心思，就想跟阎明川单独待会儿，可回回都碰一鼻子灰。
阎明川都二十三了，尤婷婷知道阎母急得什么似的。她模样不差，家底也殷实，怎么就入不了阎明川的眼？
她也二十的人了，家里催着相看，可她不甘心。
“明川哥一天没结婚，我就还有戏！”她暗暗给自己鼓劲。
爹妈也随她，巴望着她能攀上阎明川这根高枝，婚事就这么一年年耽搁下来。
尤婷婷望着阎明川挺拔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发酸。
她就不信，她还拿不下他了！
只是……尤小雪跟阎明川走得那么近，瞧着实在扎眼。
他俩……能有啥？
尤婷婷心里犯嘀咕，可又觉得不可能。
打小一块玩泥巴长大的，阎明川拿尤小雪当自家妹子。再说，像阎明川这种人中龙凤，哪能给人做倒插门的女婿！
尤婷婷定了定神，把那点疑虑压了下去。
尤婷婷那点花花肠子，瞒不过村里人。尤大志一家住得近，更是门儿清。
以前，尤婷婷怎么闹腾，尤小雪才懒得管。可现在不一样，阎明川是她的人了。她的人，谁也别想染指！
看今天这架势，尤婷婷还没死心呢！
尤小雪觉得，有必要敲打敲打阎明川，尽管她知道阎明川早就把尤婷婷拒了。
“明川哥……”
尤小雪轻轻拽了拽阎明川的衣袖。
“嗯？”
阎明川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你……你跟我堂姐……”尤小雪斟酌着字句，“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你怕我跟她有啥？”
阎明川一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不是，不是怕！”
尤小雪一看他脸色要变，连忙伸手，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明川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可……可架不住有人死缠烂打啊！”
尤小雪边说边轻轻拍着阎明川的手臂，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掉头就走。
阎明川垂眼看着她，小丫头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记得有一次，他不小心摔破了头，小丫头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一个劲儿地给他呼呼，还说要拿糖给他吃。
阎明川的心，一下子软得像棉花糖。
大夏天，两人都穿着短袖褂子。阎明川只觉得胳膊上那只小手，软乎乎、滑溜溜的，熨帖极了。
“她有她的心思，我有我的原则。”
阎明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知道，我知道！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尤小雪连连点头。
“小雪，你得信我。”
阎明川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
“信！我当然信你！”
尤小雪毫不犹豫地回答。前世今生，阎明川都是她最信得过的人。
———
到了姥姥家，尤小雪把带来的猪肉、白糖交给姥姥。
七十岁的姥姥，虽说盼孙子，可对两个外孙女也疼得紧。
“来就来，还带啥东西！”
姥姥嘴上嗔怪，手里却麻利地接过东西，往里屋走。
姥姥心里跟明镜似的，女婿尤大志能干，家里不缺这些。她这么做，就是给儿子儿媳提个醒，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让你爸下次别带了！这肉，够吃好几顿呢！”
姥姥提高了嗓门，像是说给谁听似的。
尤小雪抿嘴一笑，没搭腔。姥姥这戏，年年都演，她都习惯了。
不一会儿，舅妈从里屋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针线笸箩。
“小雪来啦！你这孩子，又让你爸妈破费……”
舅妈嘴上客套着，眼神却忍不住往那几包东西上瞟。
“舅妈，自家人，客气啥！”
尤小雪笑眯眯地应着。
舅妈人其实不坏，尤小雪姐妹俩常来，没少受她照料。就说这回，小妹尤小棠在家野得像个猴儿，到了舅妈这儿，倒是规规矩矩，还长胖了些。
“姐！姐！”
尤小雪正想着，就听见小妹清脆的嗓音。
她循声望去，小妹正跟小表弟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玩得满头大汗。
尤小棠今年六岁，长得结实。她一见尤小雪，就撒开小短腿，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尤小雪的腿，差点把她撞了个趔趄。
“慢点，慢点！”
阎明川眼疾手快，扶住了尤小雪。
“咦？明川哥哥！你也来啦？”
尤小棠这才发现阎明川，小脸上写满了惊讶。
阎明川每次探亲，尤小棠都少不了要跟他玩闹一番，自然熟得很。只是，姥姥家，阎明川可是头一回来。
尤小雪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姥姥介绍阎明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