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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干劲，恨不得立刻飞到那个小山村，去看看儿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去见见那些素未谋面的亲人们……五一假期，学校里静悄悄的。
复读班的学生们，大多都回家了。
尤小雪也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回去看看。
高考一天天逼近，这大概是最后一个长假了。
她心里绷着一根弦，既期待又紧张。
尤大志的机械厂，最近生意红火。
订单多得都快做不过来了，厂里的机器，一天到晚响个不停。
尤小雪听她爸提过一嘴，说有个叫韩盛刁的，是厂里的得力干将，帮了他不少忙。
牧源场那边，阎明山也干得有声有色。
尤大志隔三差五就要往城里跑，阎明山心疼他，就提议说买辆车。
“爸，咱家也该有辆车了，您来回跑也方便。”
尤大志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没过多久，一辆崭新的小汽车就开进了村。
这下，村里人可都羡慕坏了。
尤小雪看着那辆车，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阎明川还是没有消息。
她把那些信翻来覆去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好像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
照片上的他，还是那么好看，眉眼间带着笑。
可他现在在哪儿呢？过得好不好？
尤小雪不敢想，一想就心慌。
她只有拼命学习，做题，做卷子，把自己忙得团团转。
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掉那些烦恼。
她还帮着孔婷和刁悦悦一起复习。
“这道题不难，你看，换个思路……”尤小雪在纸上写写画画，把解题步骤一步步写清楚。
她希望，她们都能考上大学。
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尤小雪考了班里第三。
孔婷和刁悦悦也进步很大。
孔婷乐坏了，拉着刁悦悦，非要请尤小雪吃饭。
“小雪，你真是太厉害了！要不是你，我这次肯定考不了这么好！”
刁悦悦也一个劲儿地点头：“小雪，谢谢你！”
尤小雪笑着摇摇头：“咱们一起努力！”
孔婷的爸爸在供销社当主任，听说了这事，特意找到尤大志，一个劲儿地夸尤小雪。
“老秦啊，你家闺女可真了不得！又聪明又懂事！”
尤大志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供销社的褚玲玲，平时就爱挑刺。
她看着尤大志送来的榨菜冬菜，总觉得包装不顺眼。
“这都啥年代了，还用这种土气的包装？”她撇撇嘴，一脸嫌弃。
可孔主任却不以为然。
“你懂什么？这可是人家秦老板的独家秘方！”
褚玲玲有一次还真从一包冬菜里挑出了两片树叶。
“主任，您看！这冬菜里有树叶！”她得意洋洋地把那包冬菜拿到孔主任面前。
孔主任把那两片树叶拿起来闻了闻，又放了回去。
“这是人家用来提味的，你别没事找事！”
褚玲玲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更不痛快了。
可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五一这天，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
尤小雪吃了午饭，在屋里待不住，就想去青山走走。
她沿着小路，慢慢地往山上走。
路边的玉米已经长得老高，绿油油的叶子，在风里摇来摇去。
尤小雪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玉坠。
这是阎明川送给她的，她一直戴着，从没摘下来过。
玉坠凉凉的，贴在皮肤上，让她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她沿着山路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半山腰。
“小雪！”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把尤小雪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看到茅世寇站在不远处的玉米地里，正看着她笑。“尤小雪！”
身后冷不丁传来这么一声，把尤小雪吓了一跳。
正值五一假期，午后阳光正好，她独自在青山闲逛。走到半山坡，一片茂密的玉米地挡住了视线，这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她绷紧了脊背，像只受惊的小鹿，猛地扭头向玉米地里看去。
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
是茅世寇。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尤小雪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茅世寇见她发现了自己，也不躲藏，三步并作两步，从玉米地里窜了出来，脚下还带着刚翻过的泥土。
“小雪，你……你也来青山了？”他搓着手，脸上堆着笑，活像一只摇尾巴的大狗。
尤小雪懒得搭理他，只把头扭向一边，脚下却没停，继续往山上走。
她走得不快，却也不慢，摆明了不想跟他多啰嗦。
茅世寇哪肯就这么让她走了？
他紧赶几步，追了上去，差点就想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小雪，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他急切地说着，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伸出去的手，在快要碰到她衣角的时候，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只在空中尴尬地停了几秒。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尤小雪终于停下了脚步，却没看他，只是冷冷地甩下一句话。
她这冷淡的态度，像一盆冰水，把茅世寇的热情浇灭了大半。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自己最近老做梦，梦里都跟她有关吧？
那也太唐突了。
他茅世寇虽然混，但也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他和尤婷婷的婚姻，在外人看来，或许还算过得去。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日子过得有多憋屈。
自从结婚那天闹了一场，两人就再也没同过房。
尤婷婷倒是变了不少，里里外外的活儿都抢着干，对瘫痪在床的婆婆也算尽心。
可茅世寇就是对她没感觉。
那种没感觉，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他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这几个月，他就像是行尸走肉，除了上班，就是喝酒抽烟，把自己搞得乌烟瘴气。
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说他茅世寇这是被尤婷婷给迷住了，连魂儿都没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在逃避。
逃避这个家，逃避尤婷婷，逃避那些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现实。
他甚至还偷偷去找过村里的费神婆。
费神婆是个半仙儿，据说能通阴阳，看过去未来。
茅世寇把自己最近老做梦的事儿跟她说了，想让她给解解惑。
费神婆听完，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她那双眼睛，浑浊却又锐利，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
茅世寇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费神婆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点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
茅世寇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一股凉意从额头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这是……命里带的。”费神婆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