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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鹭说的赢，不仅仅是站在现在利益的层面上。
还有，他们三个人的感情链。
她和顾钰从小认识如何？青梅竹马又如何？
最终，她还是没能比得过一个黄入薇。
宁鹭曾经说过，她和顾钰是同一类人。
现在看来，这也不过是她自己认为罢了。
她以为他们一起长大，也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
所以她总觉得，他是和自己一样，是只需要“同类”陪伴就足够的人。
但现在她才知道，并不是。
在她缺席的那一段时间中，黄入薇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
从前那么冷血无感情的那个人，却任由黄入薇住进了他的心里。
他会为她筹谋很多的事情，哪怕她不知道和不领情，甚至是践踏他的心意，他也在所不惜。
宁鹭以为他不会爱人，也永远不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但现在……她的确错得离谱。
他怎么不会呢？
只是被他那么细心呵护的人，不是自己而已。
所以，宁鹭输得……彻底。
“这是离婚协议书。”宁鹭又说道，一边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了入薇，“等他醒来后，麻烦你交给他吧。”
入薇一愣，再看了一眼那份文件后，再看向她，“你同意了？”
“当然。”宁鹭扯了扯唇角，“难道你觉得到了现在，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褚宸已经彻底翻不了身了，我也得为自己做筹谋不是？”
——这件事中，宁鹭唯一的收获就是，自己终于不需要再被褚宸控制了。
这也是她从18岁后，最期盼的事情。
所以当顾钰提出，让她亲自去举报褚宸时，宁鹭并没有拒绝。
只是，当时她并没有马上同意，而是对他提出了条件，“我不想要跟你离婚。”
她的话说完后，顾钰的眉头倒是向上挑了挑。
然后，他说道，“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婚姻存续还有什么意义？”
“那我就不会帮你。”宁鹭说道，“我不会帮你做举报我叔叔的事情，我知道你是想要利用这件事跟警方投诚，只要我不愿意，你就只能在警局中跟褚宸耗下去，而且……你未必会赢！”
她的话说完，顾钰倒是沉默了。
宁鹭原本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说服了，于是又说道，“而且你让我背叛我的继父，我提出个条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只要你愿意答应，等你出来后，我们还是能够……”
“我以为，你会感激我。”
顾钰却打断了她的话。
这轻飘飘的一句，让宁鹭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过这也仅仅是几秒的时间而已。
她很快又回过神来，再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最想要让褚宸死的人，不应该是你吗？”顾钰认真地问。
这句话却是让宁鹭一下子僵住了。
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在这一瞬间，凝固在了原地。
然后，她有些艰涩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他，你原本应该有一个灿烂明媚的人生，不是吗？”
顾钰的声音又轻又慢。
但宁鹭听着，人却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当时，椅子划过地板，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也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刃，刺入了她的心脏。
她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血液发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都知道……”
宁鹭曾经努力去说服自己原谅顾钰。
哪怕他这样算计自己，甚至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算计进去，她却依然在尝试着说服自己。
她觉得他就是对自己有怒火。
毕竟当初是自己和褚宸一同算计了他和黄入薇，所以他心里对她有怨怼也是应该的。
而且她相信，如果自己愿意就这么原谅他的话，他对她肯定会有那么几分的……内疚。
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就好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哪怕都已经到了那个份上，却还在说服自己，去寻找一个可以继续跟他在一起的理由。
她毕竟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她毕竟……用了那么多的方式和时间，终于能够跟他在一起。
所以宁鹭不想放弃。
哪怕自己已经遍体鳞伤，哪怕他们之间已经支离破碎，她也依然不想要放弃。
她以为，只要自己原谅他就可以了。
哪怕……他的心里真的没有自己半分的痕迹。
直到，顾钰将她内心深藏的秘密戳破。
这一个秘密，宁鹭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揣着。
当顾钰将她的伪装撕开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如同那个自以为穿着新衣的皇帝。
她自以为得意，其实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和没穿衣服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们……都知道。
包括顾钰。
也是在那一瞬间，宁鹭对顾钰失去了所有的希冀和感情。
——他一直都知道。
却任由她在绝望的边缘徘徊，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所以，他真的不喜欢她。
不仅仅是不喜欢，甚至连一点点的内疚和同情都没有。
因为在说出这个秘密时，他的表情甚至连一点点的触动都没有。
于是，这段婚姻也失去了最后一点意义。
入薇看了一眼面前的协议书，到底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你会跟他在一起么？”宁鹭突然问。
入薇抬起眼睛。
在跟她的视线对视了一会儿后，宁鹭又笑了起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答应。”
“他这样对我……我又怎么愿意让他逞心如意呢？所以我想你可以好好折磨他，让他知道什么是爱而不得的滋味，毕竟其实他这样的人……也不配得到爱。”
她依然在笑着，但牙齿却慢慢咬紧，眼底里渗透出明显的恨意。
可她知道，顾钰并不在乎她的情感。
不管是爱，还是恨。
论残忍，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比得过他。
不过没关系。
他们的人生还很长，以后谁能赢……还说不定。
想着，宁鹭也转过了身。
她没有等入薇回答，而是干脆地往前面走。
当她将病房门打开时，眼睛也看见了站在那里的王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