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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冬日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时，姜沫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比平时生物钟还早了十五分钟。
怀里的小狸蜷缩得像只小猫，呼吸均匀绵长。
小姑娘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姜沫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指尖轻轻拨开小狸额前散落的碎发。
她比上次见面晒黑了些，但那张瓷白的小脸依然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姜沫记得第一次见到小狸时，那个浑身是伤、眼神警惕得像只小兽的女孩。
现在能这样毫无防备地在她怀里熟睡，这份信任来之不易。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生怕惊扰了小狸难得的安眠。
次卧的浴室里，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姜沫的肌肤。
镜子很快被水汽模糊，她伸手抹开一片，看见自己眼下淡淡的青色。
昨晚小狸缠着她讲了一夜的故事，直到凌晨三点才睡去。
说不疲惫是不可能的，只是小狸难得有这样的放松时刻，总归要陪着才是。
刚推开浴室门，一阵冷风裹挟着运动后的热气迎面扑来。
徐飞站在走廊上，白色短袖被汗水浸透了大半，紧贴在结实的胸膛上。
他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见到姜沫时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醒这么早？＂徐飞的声音里带着运动后的微喘，＂我以为你们至少要睡到九点。＂
姜沫将衣服系紧了些：＂生物钟。＂
简短的三个字，却让徐飞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
他太了解这个习惯了，在组织里那些年，他们从来没有睡懒觉的资格，每个人的生物钟都被训练得精准如机器。
＂我去冲个澡。＂徐飞转移了话题，指了指楼下，＂冰箱里有牛奶，你先垫垫。等我洗完澡就做早餐。＂
有小狸缠着她，少说也得凌晨两三点才能入睡，他还特意没做早饭，想着两个人醒的晚，所以打算等跑完步回来做早饭正好，没想到姜沫已经起来了。
他顿了顿，＂小狸还睡着？＂
＂嗯。＂姜沫点头，＂让她多睡会儿吧，昨天折腾得够呛。＂
“得。”徐飞应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姜沫听见里面很快传来水声，这才下楼去。
楼梯的木制扶手触感冰凉，让她想起昨天那个没能修完的戒指。
客厅里，秦煜正在做拉伸。
他修长的身躯舒展得像只猎豹，见到姜沫时立刻停下了动作。
姜沫看他一眼眯，走到桌子前坐下。
＂今天要回去？＂秦煜直截了当地问，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姜沫从包里取出工具和那枚损坏的戒指：＂嗯，吃完早饭就走。＂
秦煜在她对面坐下。
＂这个很难修？＂秦煜看着姜沫熟练地摆弄那些精密工具。
姜沫头也不抬：＂结构不复杂，主要是数据恢复麻烦。＂
秦煜安静地注视着她工作的样子。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姜沫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能这样近距离地、平和地看着她。
＂在华国——＂秦煜斟酌着词句，＂你过得幸福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和F州相比，这里更能让你留恋吗。
但这样直白的问题他不会去直接的问出口。
这种类似于做选择的问题，姜沫从来都不会去做，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换个方式问。
姜沫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幸福？这个词对她而言太过奢侈。
在组织里的那些年，她学会的只有警惕、战斗和生存。
但此刻，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霍砚庭的脸。
他工作时严肃的侧脸，被她捉弄时无奈的表情，还有那些幼稚又可爱的占有欲。
＂也许吧。＂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秦煜的意料。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才轻声问道：＂是因为霍砚庭吗？＂
姜沫没有立即回答。
她专注地调整着戒指内部的微型芯片，直到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数据恢复完成了。
她将修好的戒指重新戴回无名指，金属的凉意让她想起霍砚庭为她戴上它时的眼神。
＂算是。＂姜沫最终这样说道，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戒指表面。
秦煜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太了解姜沫了，知道这样的评价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徐飞已经开始准备早餐。
香味很快飘散开来，是培根和煎蛋的味道。
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小狸带着睡意的呼唤：＂姐姐？＂
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和不安。
姜沫：＂我在这儿。＂
小狸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穿着明显大一号的睡衣，赤着脚，头发乱蓬蓬的。
看到姜沫的瞬间，小姑娘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一头扎进姜沫怀里。
＂我以为你走了呢。＂小狸的声音闷在姜沫的衣襟里。
姜沫揉了揉她的头发：＂答应过你的，走之前会告诉你。＂
秦煜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徐飞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人，笑道：＂正好，早餐做好了。＂
他将食物一一摆上桌＂小狸，去洗漱。＂
小狸不情不愿地从姜沫怀里钻出来，临走前还不忘确认：＂你们要等我一起吃！＂
姜沫点头应下，看着小狸蹦蹦跳跳上楼的背影。
她转头时，发现徐飞和秦煜都在看她，眼神中带着相似的欣慰。
＂怎么了？＂姜沫微微皱眉。
＂没什么。＂徐飞笑着递给她一杯咖啡，＂只是很高兴看到这样的画面，让我想起了我们在F州的时候。＂
姜沫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她第一次没有反驳这样的话。
餐厅里的气氛突然凝固了。
小狸踩着拖鞋从楼梯上蹦跳着下来时，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那股不同寻常的沉默。
她站在楼梯口，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小狸歪着头，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问道，＂你们这表情，活像在开追悼会。＂
徐飞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小姑娘刚梳好的头发又弄得一团糟：＂胡说什么，只是想起老万了。＂
这个名字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进了平静的水面。
小狸的笑容僵在脸上，水滴从她的发梢滑落。
在F州时，虽然大家都很忙，做的事也很危险，都是一些刀尖舔血的工作，但总是经常聚在一起。
那个时候还有万斯年。
只是如今，他们已经跟万斯年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一时间大家谁也没有说话，很明显都不约而同的响起了万斯年。
小狸洗漱完出来，看了看大家脸上的神色，挑眉道：“你们怎么了？我一来就这么沉默，怎么啦，是我打扰到你们的生活了吗。”
徐飞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了，只是想起了老万而已。”
提起万斯年，小狸不禁也沉默了。
无论现在的万斯年如何，曾经的他们是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好友，是可以把生命交到对方手上的那种信任。
如今万斯年选择继续留在F州，而他们一个个全都离开了组织，不被追杀已经是万斯年从中周旋的结果。
要说对万斯年多排外那肯定也是没有的。
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一点——
那就是万斯年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是他们的朋友了。
小狸跟在万斯年身边最长，而且她的功夫是万斯年教的，这就是为什么小狸更擅长西方格斗术的原因。
此刻她心里也更难受：“老万一定觉得我们把他抛弃了。”
姜沫淡淡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吃饭吧。”
小狸不再说话，只是吃饭的心情多多少少被影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