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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李怜婞这样要强的女人,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除非是切到了她最为薄弱且敏感的位置。
而这个人,就是大周女帝。
正如刚才皇帝夸奖李怜婞,她虽然只是皇族的一个旁支,但从小到大却一直都备受老皇帝的疼爱。
与其他皇子相比,她总是能显得更为优秀。
可是像她这样的天之骄女,又出身高贵,按理来说在她的生命当中,一切应当都是顺风顺水。
但是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完全地改变了她原本早就已经既定好的人生。
这个人就是现任大周女帝武照。
武照那个时候还是大周的公主。
虽然李怜婞和她一样,头顶上都挂着一个公主的头衔。
但唯一的区别就是李怜婞这个公主,是皇帝封的。
只因为她能力出众,而且颇得老皇帝的青睐,所以改郡主为公主。
而武照却完全不同,她天生就是公主,更是大周国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只不过在大周国的历史上,虽然有出现过几个女皇帝,但身为一个女子,想要继承皇位,总是要面临诸多的问题和困难。
这其中的艰辛,自然是不足为外人所道。
只是武照身为大周国的公主,她却出现在大乾国的地界,而且那时还与仍是皇子的皇帝李世庭相遇,并且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坠入爱河。
甚至李怜婞还知道,武照和李世庭之间早有夫妻之实,还给李世庭生了一个孩子。
等等!
李怜婞突然反应过来。
她猛然抬头,目光直视皇帝,眼神当中流露出了一份不可置信以及探究知识。
尽管她没说话,但是那眼神已然投射出了诸多的询问。
皇帝在李怜婞灼灼目光的盯视之下,终于轻叹一声,说:“正如你所想,韩易是朕的孩子。”
尽管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但在得到皇帝确认的一瞬间,李怜婞因为紧张而缩在衣袖当中,紧紧攥着的拳头,为之一紧!
李怜婞仿佛在这一刻,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
对着皇帝说:“兄长难道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所以,兄长才会对顾邀璃下了四种剧毒,把她从北方调回盛京,并且让她下嫁给礼部尚书的公子。”
“兄长早就知道以礼部尚书韩世昌的性子,断然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嫡亲子,迎娶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顾邀璃。”
“只会把韩易从扬州接到盛京来,好以此替代韩士诚嫁入镇国公府。”
“而镇国公府失去了顾邀璃这一个强力支柱,自然就会着力培养韩易这个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靠山的赘婿。”
“兄长当真是好算计呀,竟然把整个朝堂的人都给骗了。”
李怜婞这时,柳眉紧皱。
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难不成那韩易的诗仙之名,也是兄长所赠?”
一直静坐在那里写字,不曾开口一言的皇帝,这时候终于抬起头来。
他那向来格外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这种笑容在皇帝脸上可不多见。
显然是对韩易在前些时候摘星楼诗会上的所作所为,感到满意甚至是骄傲。
皇帝说:“这些年来,为了掩人耳目,更避开他生母的视线,朕一直把他养在扬州乡下的马场庄园之中。”
“甚至没有让他去读私塾,只是简单的让他学一些文字,不求能够通达诗文,只要能识文断字即可。”
“但没想到,他竟然无师自通,属实是超出了朕的预想。”
听到皇帝如此夸奖韩易,李怜婞当下哑然失笑。
她说:“兄长把这韩易藏了这么多年,让大周女帝派了那么多探子在扬州进进出出、里里外外不知道搜刮了多少遍,却一直找不到这个孩子。”
“结果他在摘星楼一战天下闻名,女帝这才闻风而来。”
“兄长难道就不怕他被那大周国的美人公主给勾走吗?”
皇帝这时发出一声轻笑,说:“要是能勾走,他早就走了。”
“只要顾邀璃还活着,他就不会离开盛京。”
“半年时间,绰绰有余了,半年后,顾邀璃必须得死,到那时,朕已经替他扫清了障碍,大周国也好,大乾国也罢,这两个国家终究是要统一的。”
“朕和女帝当年就有这个设想,只不过这中原正统到底是谁?我大乾国,还是他们大周国一直没有定论。”
“因此,也生了嫌隙,吵了一次架。”
“现在这孩子在大乾国长大,他身边的亲友都是咱们大乾国人,自然这大一统的正源在我大乾国。”
李怜婞心中轻轻一叹,她从小就跟李世庭一起长大,很清楚这个皇帝,为了能够统一九州四海,早就已经入了魔怔。
可以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件事情。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会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李怜婞这个时候还是故意问了一句:“陛下,如果韩易他不肯,他不肯放弃顾邀璃,也不想接受这个江山呢?”
皇帝这时候又拿着炭笔,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看似很认真的一笔一画地写着字。
他一边写,一边幽幽地说:“你可知当今世上,什么东西最让男人无法抵挡?”
“是闻名于天下的威名,还是仙女下凡的绝世美人?”
“这些都不是,在皇权,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哪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它的诱惑?”
“现在的情情爱爱,不过只是给他搭个梯子而已。”
“当统一大业,绝顶的权势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会如朕的其他几个孩子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切皆可牺牲!”
皇帝最后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了长公主李怜婞的心上。
虽然她早已知道,自己从小就仰慕、爱慕的李世庭,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她每每在面对李世庭的时候,内心最深处总是会抱有一丝丝幻想。
但每一次,这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的幻想,总是会被他无情的掐灭。
而皇帝话音落下,又额外地说了一句:“你应当知道,沁儿这孩子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
“她温婉娴静,对任何事情都是不争不抢,最适合当一国之母。”
“为此朕希望她和韩易之间的婚姻,就不需要再出现任何未知的变故了。”
虽然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的,但李怜婞却是心中凛然,她知道皇帝这是变相地在警告自己。
李怜婞一言不发,跪对着李世庭,然后低下头,五体投地。
不过,在心里,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李怜婞的心中却是萌生了一个念想。
皇兄,也许这孩子从小跟你不亲,他所做出的决策会与你所想的不同呢,让我们看下去吧。
李怜婞身为女子,在没有见到韩易之前,她以为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死德性。
毕竟她活了这么些年,所见到的男人,虽然说形形色色,但从根上几乎都是一样的。
唯独在韩易这里,她总是能够见到一种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以及让她捉摸不定的行事逻辑和处事方法。
直觉告诉她,无论身份几何,韩易最终的选择和决定,一定会跟老谋深算,仿佛洞悉天下的皇帝截然不同。
没准,这父子到最后还会反目成仇!
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