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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墨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闭嘴,你要是不想死就别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吼自己,叶芙瑶明显被他认真严肃的表情震到了。
尽管萧子墨已经很小心了,但是炽烈的火焰还是将叶芙瑶的掌心烧得一片红。她闷痛一声,下意识要缩回手,但是萧子墨却死死扣住不放。等那片绿色的东西完全干透,他才赶紧把火把拿开,随手扔在地上,又取出身上的水袋,用水冲洗。
冰冷的水质温柔的划过肌肉,让叶芙瑶的疼痛感减少了许多。
她启唇刚想问萧子墨这是什么意思,两边的太阳穴忽然像被人用大针扎到一般,痛得她大叫一声,而沉重的晕眩感随即袭来,眼前的景物开始出现幻影还有重影。
萧子墨,我这是怎么了……
叶芙瑶张嘴想问,可是萧子墨感觉就得很遥远,她用力摇了摇脑袋,但还是没办法保持清醒。
“疯子,疯子?”
她觉得自己一定出现幻听了,不然为什么会听见有人在喊她绰号。……疯子,多么令人怀念的名字。
眼皮似有千斤重般,叶芙瑶坚持了一会就没能忍住,当她晕过去之前只看见萧子墨扑过来,掀起了她衣服的下摆,然后耳朵响起了绸缎撕裂的声音……嘶!
四周很安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眼前所及,只有一片白色的雾气,看不见,伸手摸不着。
叶芙瑶忍不住在想,这是什么鬼地方?
……还是她已经死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死?
当这个问题在脑海里浮现的瞬间,叶芙瑶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就好像记忆被人窃取了一般。
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叶芙瑶……疯子……叶芙瑶……”
好像有人在叫她,到底是谁?
叶芙瑶对着那个声音喊:“我不是叶芙瑶,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她……我是疯子!我是疯子!”
可是那个人却好像听不到似的,还是一直重复着那三个字:“叶芙瑶……叶芙瑶……”
叶芙瑶心里又气又急,张嘴刚想否认,就在这时,天地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而她的身体,慢慢被一股力量给吸了过去。
“啊——”
叶芙瑶骤然惊醒,大口大口喘息着,脸上布满了细汗。
“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似曾相识的话从萧子墨的薄唇逸了过来。
“……我刚刚怎么了?”叶芙瑶动作僵硬地回头看向萧子墨,声音有些沙哑。
她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刚才陷入短暂性休克,足足有半分钟之久。
“你差点死了。”萧子墨在说完这句话后,用力抱住她。
叶芙瑶能感觉得到,他身体在颤抖……是害怕吗?
关于晕倒之前所发生过的事,慢慢的,一幕一幕重新又回到她的脑海里。
“死?”叶芙瑶不由得抽了口冷气。“……为什么?”
萧子墨放开她,声音艰涩的解释:“你这个笨蛋,你刚才差点中毒了,你知道吗?”
“嗯?”叶芙瑶一怔,微微歪着脑袋,满脸的不解。“我刚才只是在帮你放血治疗,怎么会……?”
“因为我的血里有毒。”萧子墨面色一沉,道。
叶芙瑶想起替他放血时,他的血的颜色是不正常的,这确实像是毒血的颜色,而她已经尽量避免让自己碰到那些血,难道最后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吗?
洞悉她的想法的萧子墨,下刻就回答她心中的疑问:“你不应该去打那些虫蛊,它们的血肉全是剧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你不能真正杀死它们,它们就会在你身上敷卵,寄生在你的身上。到时候你就会变成我这个样子。”
叶芙瑶听得一身寒毛耸起,庆幸萧子墨真是醒得及时。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烧死它们?”叶芙瑶只需稍微动一下脑袋,立刻就明白萧子墨之前那么做的用意。
萧子墨点头,面色凝重:“只有把它们都烧成灰,才能真正的杀死它们,你不会想像得到这些鬼东西繁殖的速度有多快。”
叶芙瑶心道,看你身上这些绿色的斑块,我就已经能想像得到了。
像是想到什么,她脸色骤然大变,伸手就撩起衣服的下摆,顿时发现之前裤子沾到虫子血肉的地方,破了个大洞,脚凉嗖嗖的。
萧子墨解释道:“你的衣服是我撕的,以防万一。”
“……哦。”叶芙瑶想,也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萧子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当然,如果你需要我负责的话。”
叶芙瑶一愣,脸微微地有点热起来:“……”
“我帮你身上最后一丝余毒逼出来。”萧子墨忽地道。
叶芙瑶这才明白,原来她方才似梦似醒之际感觉就股力量把她吸了过来,是他用内功帮她逼毒时注入身上的真气。
有了之前的经验,叶芙瑶在萧子墨帮她逼毒的时候,也懂得该怎么聚精会神,不会再出现神游的事。
当最后一丝黑血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远处的天隙也已经慢慢泛现一丝肚白,天快亮了。
叶芙瑶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一次日出,没想到陪在身边的人却是他。
不过萧子墨显然没有这个时间去欣赏这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光,帮叶芙瑶将体内的毒逼出来后,他又忙着打坐调息自己的内伤。
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有失血过多的惨白,但透着身体的疲倦,不过那些绿色的地方颜色倒是浅下去许多。
等到萧子墨调息完,再度睁开眼,那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开了,天空宛如水洗般一样的明亮。
而这段时间,叶芙瑶并没有闲着,她在四周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很明显这里不是凶手抛尸的地方。
对于叶芙瑶的能力,萧子墨还是挺认同的,所以当他听到叶芙瑶这样说时,并没有提出任何质疑,立马吹响口哨让马儿过来。上马的时候,萧子墨重新将面具戴上。尽管叶芙瑶再三强调自己不怕,没必要戴上这张冷冰冰的玩具,但是很明显,萧子墨是个非常固执己见的人。
两人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沿着河流在四周搜找起来。
最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快接近半山腰的地方,果真让他们发现了一道马车的压痕。
两人顺着这首压痕找了过去,很快就发现了双阳河的一道缺口,马车的压痕到这里也消失了,而地上隐隐可见被频繁踩踏过的痕迹,以及拖痕。
萧子墨见叶芙瑶蹲在地上研究那些拖痕,眉头一会蹙紧一会又是松开,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
他不禁走过去,感兴趣地问道:“想到什么了?”
叶芙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不由得怔住:“我?可是我没有查过案。”
“没关系,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也许还能给我一些启发呢?”萧子墨的声音低磁,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
被他这么一说,叶芙瑶倒有点跃跃欲试:“首先,我觉得这道马车的压痕应该是凶手抛尸时,留下来的没错。”
“何以见得?”萧子墨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叶芙瑶道:“从三个方面。第一,这里平时应该很少有人来。我们刚才一路走来,除了我们留下的马蹄印外,并没有见到其他的。”顿了下,她赶紧补充了句。“当然动物除外,不过动物和人类的脚印很好辨认。”
萧子墨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里除了山顶的瀑布,基本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游玩的地方,所以平时来这里游玩的人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它与驿馆离得很近,为免人多事杂生出事端,所以自从各国使节入住驿馆后,皇上更是明令禁止不许寻常百姓上来。违者罚银一千两,关押半个月。”
叶芙瑶瞠目结舌,心想皇帝这是在抢钱吗?居然罚这么多银子,换成是她,她也不来啊!
萧子墨道:“继续。”
叶芙瑶道:“这首马车的压痕很宽,显然当时车上的东西很重,所以才会这样。……我大胆推测,凶手当时杀了四个人,连他在内这马上车就载了五个人。而这五个人都是身高体大的汉子,过大的重量压得马车的轮子变了形。这才致使事发当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三四天,但是这道压痕还很清楚。”
“哦?”萧子墨眼睛一亮。“世子等几人我们见过,体型如何,我们都清楚,但是你怎么就推断凶手也是个身高体大的汉子?”
叶芙瑶道:“很简单,正因为世子等人都是身体魁梧的汉子,那么这个凶手想要挪动他们,就算是一次一个,都是非常吃力的。这说明,对方是个男的,而且必须还是身体高大很结实强壮的那一种。女人的力气有限,根本就没办法办到。”
萧子墨瞟了她一眼,眼睛似笑非笑:“那你呢?”
叶芙瑶脸一黑:“我不是女金刚,打死他们可以,但是像挪尸抛尸这么高技术的活儿而且一次还得来四个,我不行。”
说完,她走过去指着地上的拖痕道:“最后一点就是这道拖痕,我想像不出除了人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制造出这么宽又这么深的拖痕。”
萧子墨指着一道大拖痕旁边的几处小拖痕问:“那这几个地方又是怎么解释的?”
“我这样想的……”叶芙瑶把自己想像成死者,坐在地上,背对着河流的方向。“当时死者已经死了,而刚死之人的尸体还是软的,要到一两个时辰体温才会慢慢变冷,继而僵硬。我刚才研究了下,这些小的拖痕都是两条为一组,而且之间的距离很短。所以我猜想有没有可能凶手在开始的时候,是用架着的方式将人拖着走的,就是脚跟着地这样拖。拖了一两个后,他累了,没力气了,所以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把人架起来,就直接用拖的,造成死尸有大半的身体和地面接触,从而造成这条拖痕?”
语音一顿,叶芙瑶难得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脸:“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断,也许有可能是错的。”
萧子墨却认同道:“不,你分析得很对。”
叶芙瑶惊讶,然后又有点窃喜,最后眉眼笑得弯弯的,像是很有成就感。
“这还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除了身手之外,还有别的用处。”
听到她的话后,萧子墨也笑道:“你的用处可是很多,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他这话藏有弦外之音。
叶芙瑶木着脑袋:“有吗?”
“有。”萧子墨唇边的笑容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查案靠的是逻辑紧密的推理,经验固然重要,但是有时候人的天赋却是决定了一切。你在这方面很敏锐。”
叶芙瑶微赧:“我这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碰巧而已。”
“碰巧能说出你这么多精湛的推论,那也是种运气。”萧子墨噙笑道。
闻言,叶芙瑶脸颊更红,有点难为情。
萧子墨忽地道:“不过我有两点要补充:一,凶手应该是两个人;二,这些人并没有完全死透,至少有一个人当时是没死的。”
叶芙瑶心头一凛:“理由呢?”
“就是这个。”萧子墨指着一堆几乎快分不清的鞋印。“你认真看一下,这个鞋印,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其实不能算是一个鞋印,只能算半个,叶芙瑶用手当尺量了量这半个鞋印,赫然发现这个不太一样。
“有,虽然只有后脚跟的部位,但是很明显,这个鞋印偏小,和这些不同。”叶芙瑶指了指鞋印前面的另几个脚印,像刚才那样用手量了下。“这些鞋印虽然都已经看得不太清楚了,但是有些轮廓还在,看起来应该是同一个人的。这些鞋印跟这半个鞋印明显差了两三个码数,所以你说得对,凶手是两个人。”
“如果凶手是两个人,那么英恪身上为什么会出现两种致命伤就可以解释得通了。”萧子墨不疾不徐道。
昨日在堂上,英恪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张脸没有遮挡,所以叶芙瑶只看得到他脖子上有勒痕,并不知道他身上有两处致命伤,所以听到萧子墨的话,脸上表情很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致命伤不是因为被勒死吗?”
萧子墨站了起来:“脖子骨头碎裂是一个原因,胸口那一剑有可能才是真正要他命的原因。”
音落,萧子墨把那天忤作验尸的结果都告诉她,当中还包括死者有可能遇害的时间。
听完后,叶芙瑶从最初的震惊然后用半分钟的速度,把所有消息消化再简单理了一遍后才开口:“所以你之前想不通的地方是什么?觉得世子身上会出现两种致命伤很不必要?”
“是。”萧子墨点头。
叶芙瑶提出其中一个观点:“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本来是打算勒死他的,后来勒不死就改用刀的?”
“不可能。”萧子墨果断地摇头。“如果是这样又怎么解释英恪脖子骨头断裂的事?人都被他捅死了,还要再来这么一下。除非他跟英恪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又或者凶手有虐待尸体的嗜好,否则他都不可能这样死。”
叶芙瑶猜测:“也许凶手先捅了那一刀后,看对方还没有完全死透,这才用东西再把世子勒死。”
“要真是那样,他直接用手把对方的脖子拧断就可以,何必还费那么多气力用东西?直接用手不是更干脆吗?省时又省事。”萧子墨毒舌道。“换成你是凶手,你应该也不会用这么笨的办法吧?”
“呃……”叶芙瑶被他堵得一阵无语,换成是她,确实会选择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只不过她学的是一招致胜的必杀技,不可能人人想的跟她一样吧?但是萧子墨所说的这些理由,她又反驳不上来。
“照你这样说,那么只剩下两种情况。”
萧子墨扫了她一眼:“哪两种?”
“凶手本来是勒着他的,但是事与愿违,世子的用力反抗让他的想法落空,两人争斗之间,凶手把他拉到跟前,然后再用刀剑之类的利器杀死他?”叶芙瑶道。
萧子墨斩钉截铁的否定:“这更加不可能,高手过招,随时能决定胜负。在决战时把敌人拉到跟前,这无疑就是在战场上把你的后背交给敌人,很容易给对方一个对你下手的机会,是为大忌,应该没人会蠢到主动去这样做。”
“我也觉得这不太可能。”叶芙瑶顿了下,“那么就是最后一种可能了。”
萧子墨望着她,像是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叶芙瑶勾唇,自信而自傲道:“就是凶手勒不死他,又知道前面有一把匕首,那就有可能了。”
黑色的眸底闪动着欣赏的光华,萧子墨毫不掩饰地夸道:“聪明。”
“所以杀死世子的凶手应该是两个人,一个拿着刀子站在前面,一个在后面勒住他的脖子,这样才能同时造成两处致命伤。”叶芙瑶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刚才才会突然那样说。之前你也许是有所怀疑,但是现在这两组鞋印却是有力的证据。它证明了你的想法是对的。”
萧子墨嘴角的笑容瞬间加深:“所以我说你聪明也是对的,你看,你已经拿出最有力的证据证明给我看了。”
叶芙瑶脸微红,怒道:“能不能严肃一点,我们现在在说正经事。”
萧子墨认真道:“这事一样的正经。”
叶芙瑶脸更红,觉得自己完全说不过他。
“那你刚才说,当时还有一个没有完成死透,又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就简单多了。”萧子墨走到路旁,望了眼下面滔滔的河水,指着地面一处颜色看起来不太一样的地方。“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这个位置应该放有石头之类的东西。当时凶手把尸体拖到这里正准备扔下去,可惜那个人突然醒了过来,还捉住这块大石头不放。凶手情急之下,应该拣了一块石头去砸他,可能是手也可能是头部,又或者是其他地方。但是人的求生意志就是这么奇怪,强烈起来的时候连疼痛都可以忘记。就算是被砸到流血,还是死死抱住石头不肯放手。最后凶手没办法,只好干脆把石头连人一块推下去。”
说完后,萧子墨也学叶芙瑶刚才说话的口吻,阴阳怪气道:“当然,这也只是我推测,想要证实有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只有再次检查那几具尸体,看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被石头砸出来类似的伤痕才知道。”
“……”叶芙瑶无语了都,这种自负又晒高智商的节奏感啊……
不过可别说,顺着萧子墨所指的方向,叶芙瑶真的找到一块沾有血迹的石头,形状不大不小,握在手里刚刚好。
“咦,这是什么?”叶芙瑶眼尖,发现被掩盖在沙土下面,一个半隐半现的东西。
萧子墨离得近,从沙土里挖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钱包,上面绣着一个“珂”字的字样。
“珂,是宁珂郡主名字里的那个字吗?”叶芙瑶问萧子墨。
萧子墨点头:“宁珂的珂,确实是这个字没错。”
“那这样看来,我们刚刚的推论是对的,这确实是凶手抛尸的地方。这个钱包应该是郡主之前送给世子的,世子死后尸体被拖动时不小心扯落的。”叶芙瑶下结论。
萧子墨心头微动,许多细节在脑中闪过,答案像是要在下一刻钟便呼之欲出,可是当他想认真琢磨一下,所有的东西又瞬间模糊了起来。
不过总的来说,他们这趟收获还是不少的,既找到凶手抛尸的地方,又解释了英恪身上这些致命伤有可能造成的原因,更是猜到凶手有两个人,这样的话再顺藤摸瓜也许能查到不少。可惜的是,抛尸地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天色不早,萧子墨想起昨晚答案阎华的事,于是准备先送叶芙瑶回去,自己再返回驿馆。
快到山下的时候,叶芙瑶骤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之前你不是说过,每到月圆之月你的毒才会发作,但是昨天可不是十五。”
萧子墨无声的叹息一声,心想她还是问了。
“我已经快压抑不住体内的蛊毒,以前每个月十五才发作一次,但是近期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距离上次发作也不过才八天。”
叶芙瑶灵眸一转,惊诧道:“是因为上次中了雪貂之毒的关系?受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