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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芳，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从娘家回来的路上，佟海坤脸上挂着些难受。
对于妻子的变化，佟海坤渐渐看不下去，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亲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远，只能体现出一股悲哀。在他的印象里，原来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似乎消失了。
梁秀芳并没有在意对方怎么说，坚持自己的看法：“我很给娘家人面子了啊！是他们不讲道理在先，带一群人上柯水市来闹。”说着，脸上逐渐泛起一丝冷笑。
“可是，都已经亲自去探望了，在那方面也不能做得太过分。毕竟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不能因为换了好环境，而忘记家人。”佟海坤就事论事。
“你在数落我？觉得我那样做不对？可我并不觉得亏欠过他们，曾经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没有。”
“秀芳，你在说些什么？”佟海坤停住前进的脚步。
梁秀芳见状，也停下脚步，转身抬头朝对方露出辩驳的神情：“你想找我理论，答应他们给彩礼的人是你，同意来看望他们的也是你。我，就是个外人，什么都不是。为了那一群根本不把自己孩子当人看的家人，要他们有什么用？”梁秀芳说完，迈起步子朝前走去。
佟海坤在身后露出无奈，对于妻子的选择，有时候力争是没有用的。人一旦发现变化，再怎么劝也回不到从前。
回到柯水市的日子，梁秀芳很快在工厂内找到一份工作。佟海坤因为调到市内上班，在高校一忙，往往一周才回来一次，家中平日里也冷清。
梁秀芳把家中打扫得干干净净，躺在床上想起很多事情，是关于未来的，还有生活的。
上次回娘家那次冷战后，两人偶尔也会因为一些事情上意见不合好几天不说话。
原本以为，脱离了那个穷得快揭不开锅，人又多的大家庭，日子会好过一些。耳根子总算能图个清净，也没有吵闹。
但是这样的冷战，让家中变得更安静。这样的安静，刚开始还能适应，时间一长，发现这种才是孤独的存在。
佟海坤也不常回家，街坊邻居之间很少走动，她忽然觉得想要恢复以前的热闹。
对，要有个孩子该多好，这样家里就热闹了。
可瞧着佟海坤的情况，并没有想要孩子的意向。下班回到家后，除了帮助自己做些家务，就是坐在书房里写东西或者看书，到了晚上倒头就睡。
梁秀芳几次撑着头，凑到对方跟前试探佟海坤的口风。
“海坤，海坤……你醒醒。”梁秀芳摇着佟海坤的身子。
“啊……感觉有些累了，我先睡会儿……”佟海坤的语气疲惫，且含糊不清。
梁秀芳撇撇嘴，露出小小的不高兴，靠着床头数落道：“你每次一回家就是睡，人家也想和你说点事情。”
“你说……我是真的困了，有事明天说。”依旧是断断续续的应付。
梁秀芳索性将嘴唇凑到对方耳朵处，轻轻咬着对方的耳朵，小声说道：“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那个？”
“什么？”
“咱们结婚也快四年了，你难道就不想……不想……”
“不想什么？”
“不想要孩子吗？”梁秀芳脱口而出，脸红到了耳根子，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她先开口，可见到对方的举动，似乎没有做过考虑。
“你说孩子啊！会有的！”佟海坤比之前清醒了几分，但还是半闭着眼，随口答应了一句。
“哎呀！懒得和你说，就你这样，成天一回家就倒头睡。这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呢？”梁秀芳隔着被子，狠命掐了一把对方的肩膀。
佟海坤被自家妻子的唠叨惊醒，转过头，将脸对准对方，笑道：“放心，孩子总会有的。”
梁秀芳见此也不想多说话，在一些事情上，渐渐生出了分歧。
想要孩子这件事情随着时间和彼此的工作暂时先放在一边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四五年，梁秀芳也因工厂里的一些关系，转行到私有企业里工作……
佟海坤还是忙于原来的教育工作……
1979年的一天里，梁秀芳忽然觉得身体疲惫，也有些倦怠，脾气喜怒无常。
他们终于盼来了孩子，这是他们结婚第七年才有的孩子。
俩人高兴得不行，佟海坤自然也对妻子照顾有加。
每到就寝前，佟海坤总会抚上妻子的肚子，或者侧着耳朵倾听孩子的动静。
“瞧你这急性子。这不都还早着么！”梁秀芳低头轻轻朝着对方脸上拍了一下。
佟海坤仰起头，望着正靠在枕头上的妻子：“我在猜是个小子还是个丫头……”
梁秀芳也笑得十分甜：“我想，这么安静应该是个姑娘……姑娘从小就文静，也不吵闹。”
“你喜欢小子还是丫头？”
“你呢？”
“都好！”
“我想要个女孩子。”梁秀芳眼里充满期待。
随着一声啼哭，哭声在整个医院回荡。
佟海坤迎着幸福的啼哭朝着待产室奔去……
“是个小子，嗯！还长得眉清目秀的。”佟海坤满意地抱着儿子走到梁秀芳床前。
“虽然不是个丫头，我也喜欢。不过，这孩子怎么这么安静呢？”
“不怕，孩子安静点儿好。现在不是都宣传什么‘生男生女都是宝，关键就要教育好’么！”佟海坤喜上眉梢，联想起前阵子街道刷得满墙都是的标语。
是啊，时过境迁嘛！人少点儿好，少生孩子多种树。
剩下就是培养好一个孩子了，教育是根本问题。环境固然也重要。
既然只有这一根独苗，佟海坤又受过高等教育，关于培养下一代这些问题，自然是信心十足。
孩子三四岁时候。
“哎哎！秀芳，怎么好端端的给男孩子扎起了辫子？”
佟海坤习惯用报纸或者杂志挡住脸，偶尔露出半边脸观察这娘俩的动静。
“你不懂，我找人算过了，说这孩子命格里轻，从小时候把他当女孩子养，这辈子定能安稳度日……”
“你这些都是旧时的迷信……”
“去去，不懂别搀和，硕晖，来，咱们来穿新裙子，妈妈给你买了小兔子……”梁秀芳把东西拿到小硕晖的跟前。
佟海坤自然也不想再和妻子争论，一来二去，她高兴的事情就依着她。
庆幸，孩子从小就很懂礼貌。
同时，佟海坤也知道，妻子一直想要个女孩子，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他没有说破，继续看着自己的报纸。
生男或者女孩都是上天给予的，既然有了孩子，就应该感谢，男孩或者女孩都是命中注定，不求多，能管好这一个，让他安稳健康快乐地长大，就是做父母最大的心愿。
“不愧是读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教育得这么好。”
街坊邻居看到小硕晖从小聪明伶俐，且懂事。小小年纪还帮着父母做起家务，分担烦恼。自然也是羡慕夫妻俩有这样一个听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