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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朝京。
玲珑低头进了正心殿。
殿里光线晦暗,空荡荡的连个人气都没有。
玲珑偷偷抬头,却见玉阶之上,皇上无声无息的坐在那里。
一盏烛台,一方书案,独自一人。
娘娘去后,整个皇宫也像是空了。
这一空,便是七年。
这七年,林子崖妾室生的小儿子都六岁了。
这七年,凤青青都有两个孩子了。
七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也有很多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比如这皇宫,这皇上,这后宫,空空冷冷,寂寂清清,令人心寒。
玲珑捧着方盒,跪地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宁渊抬起目光:“东西呈上来吧。”
玲珑连忙起身,垂首行到台阶之上,恭恭敬敬的将方盒放在御案之上,低低道:“皇上,奴婢在收拾娘娘的东西时发现了这些东西,奴婢不敢擅自触碰,特呈给皇上。”
宁渊手里的笔一顿,旋即放下朱笔,将方盒拿了过来。
那一天之后,世界没有发生变化,他也未曾消失。
她曾经说天盘开启,谁能得到天盘谁便能掌控世界规则。
然,他活着,却也没有发现所谓的规则,唯一不同的是,因她前期的操劳铺垫,北漠之战后,云初的国力暴涨,至今已是雄霸天下,四海来朝。
他坐稳了天下,成了天下之主,某种程度上说,也掌控了这天下的规则。
在他最艰难的时期,弹丸小国尚可来朝踩一脚。
她陪他度过了最艰难黑暗的时刻,却转眼间消散如云烟。
她说他是骗子,到头来,他却被她骗了。
宁渊心痛到近乎麻木。
方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沓符纸,还有些不太能认的字体。
宁渊将其中折叠而起的明黄绸布拿了出来,展开。
绸布之上,却画着奇怪的符印。
宁渊心念微动,尝试着探进神念过去,却觉眉心一痛,而那绸布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宁渊静静看着那绸布许久,才涩涩道:“你下去吧。”
玲珑不敢停留,立时退了下去。
*
此刻,慕南星将搬家师傅全部放到新房间。
七年前的一场大梦后,《天下》陨落了,那之后,昔日玩家各奔东西,慕南星却再也没有碰过游戏。
七年,她从毕业再到it行业再到最后辞去所有工作回到母校做了大学老师。
时间,就像是一个轮回。
慕南星将东西收拾出来,无意间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却是她七年前用的电脑。
她眼睫微动,将电脑装上,然后按下开关键。
《天下》这个游戏,早已落幕,可这个游戏的软件,她始终没有卸载。
所有的记忆连同着电脑似乎一起被封存了。
慕南星下意识的点了点,让她意外的是,这游戏竟然打开了。
七年前,只要打开这个游戏,电脑就像是死机一样。
无数次的反复试验到最后终于放弃。
慕南星目光看着那滚动的屏幕,黑白的颜色开始消退,画面渐渐变得鲜活。
慕南星心跳一下快了。
不是说《天下》已经封服了吗?
她快速的将账号登陆,屏幕一下涌出炽盛的光来,慕南星只觉眼前一白,便失去了意识。
*
初元八年,皇帝重疾。
太医院的太医们各个束手无策。
有人提及,说逍遥山有一位神医,虽深居简出,却能起死回生。
群臣无法,便命人护送皇帝前往逍遥山。
那一天,细雨绵绵。
护驾的队伍,沿着崎岖的山道,缓缓前行。
咳嗽声不断的从马车内传来。
白枫快步上前,低声道:“皇上,就快到了。”
宁渊道:“这一带,风景不错,朕想走走。”
白枫神色微变:“皇上体弱,若是再染了风寒……”
“无碍。”
宁渊这般说着,已然下了马车。
雨丝绵密,白枫连忙撑了油伞。
山里的雨,如同白蒙蒙的雾,遍布在山谷之间。
宁渊将油伞拿了过来,沿着山道向前行去。
忽然,高亢的号子声传来。
砍柴的老者披着蓑衣,背着干柴却在山谷高歌。
曲调引来回声不断。
宁渊不由上前:“老人家,你的柴淋湿了,却为何如此开心?”
老者大笑:“人生得意须尽欢,柴湿了可以晒,却不能坏了心情。”
宁渊被这句话触动。
只可惜,他的欢乐,从很多年前便消失了。
宁渊道:“老人家便住在这山里吗?”
老者道:“我住在山脚的十里村,这干柴却是给离姑娘送去的。”
宁渊疑惑:“离姑娘?”
老者道:“你们是来找神医的吧?离姑娘就是神医啊!”
一旁白枫惊声道:“老人家,可否带我们去见一见神医?”
老者上下打量了白枫以及队伍一眼,又看了看宁渊道:“这位小哥可以,你们不可以,离姑娘喜静,你们莫要扰了姑娘清修。”
白枫神色一变。
这荒郊野岭,他们怎么能放心让皇上一人?
宁渊却道:“也好。”
他扫了一眼白枫,道:“你们在此候着便是。”
“皇……主子!”
白枫想要阻止。
宁渊却扫了扫手,抬步同那老者向前行去。
*
雨下的密了些。
谷里的野海棠在雨里显得越发娇艳。
老者推开篱笆的门,高声道:“离姑娘,有客人来了!”
丛丛的海棠花之后,声音传来:“什么客人?”
这般说着,一道身影缓缓的行了出来。
宁渊在听到那声音的一课豁然回头,目光落在那海棠花下悄然而立的身影时,瞳孔的光一下变得细碎,手里的油伞也缓缓的自手里滑落了出去。
他无法置信的看着那道身影。
无数的午夜梦回,她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他想要抓住,却总是在梦中惊醒过来。
“慕南星……真的是你!”
宁渊倏然上前,眼眶亦跟着泛了红。
多年的思念和心碎,在这一刻全都涌上了心头。
她可知,可知他恨不得自刎身亡,随她而去?
海棠花下站着的女子,眉眼却比那海棠花还娇艳,她奇怪的将他看着,半响道:“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