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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梦溪没说话，手指沾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纪青夜看见，无声道：“先观察。”
现在不能出手，对方人多，打起来，他们吃亏。
片刻后，小二终于端来他们这桌的菜肴——“客官，这是红烧肉，这是粉蒸肉，这是烤肉，这是肉丸子汤，这是素炒菜心。”
满眼都是肉。
小二报完菜后，主动给他们斟茶，“我们这儿的酒也很好喝，需要的话，随时吩咐小的。”说完他去照顾别的桌。
崔梦溪看着这些菜肴，一阵无言以对。平日吃肉，但没这么大鱼大肉，而且这些菜看着好油腻。
她问：“你这么饿吗？”
纪青夜只是让小二上几个招牌菜，他夹起一块，没吃，只是闻了闻，然后放下。继续喝茶。
“别吃。肉不正常。”
崔梦溪刚夹一筷子，被他的话吓得一哆嗦，肉重新掉进碟子里。
她仔细看着肉，看不出什么问题。但细闻着，味道很怪异，不像平常猪肉。
想起纪青夜要她去后厨走一趟，她本来还没明白，现在，突然茅塞顿开起来。
这肉恐怕……
崔梦溪不敢细想。
这桌上，恐怕只有这碟绿菜能吃。
崔梦溪没有胃口，喝了口清茶。将这些肉挑挑拣拣，扔进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避免被怀疑。
两人顺道出了客栈，随即迎来几道打量的目光，然后很快从他们身上移开。
客栈外还有个茶摊，应该是皇帝的暗哨处，专门在这人流多的地方盯着有没有可疑的人。
从他们进客栈时，这群人就一直在，简直是全天候作战。
崔梦溪只想赶紧远离这地方，挤进热闹人群，两人假装要在村里找点活干，看起来真像逃难灾民。
不出意料，正常人都厌恶他们这些难民，至于那些肯多说几句话的，或者想下套套话的，应该都是乔装打扮的士兵。
崔梦溪见机行事的本领很强，没露出一点马脚，反倒套了对方的话，还好几次，说得神不知鬼不觉。
村里就像到处都安了监视器，崔梦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没那么多的地方，两人停下来歇脚。
一条狗狗刚好蹲坐在旁边，吐着舌头，饿得毛发都变色了。
崔梦溪弄出布袋里的一块肉丢给狗，狗闻了闻，没吃。
行吧，这肉果然有问题。崔梦溪顺道把这布袋扔进垃圾堆里。
纪青夜开扇给她摇风，“目前看来，客栈周围布着天罗地网。你知晓一句话，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拿命玩嘛，我知道，赌运气。”崔梦溪掰着花生吃。
“也可以这么解释。”
纪青夜暗指着远处那一排买菜小摊，“那群人应该是喽啰，负责打杀。擒贼先擒王。”
“王？这小破村落，还藏着王啊，铁王八吗？”
纪青夜额头三条黑线冒过，“我怀疑你在指桑骂槐。”
“有吗？你别对号入座。”崔梦溪颇有兴趣，很调皮的问：“所以你说的王要怎么查出来？人那么多，我们动手的话，很容易被怀疑啊。”
这事不难，而且已经有端倪了。
纪青夜温声道：“我们已经见到过了。”
“谁？！”
“那个小二。”
“他？！”
崔梦溪一惊一乍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好笑，揉着她日渐圆润的脸颊，道：“正是。我仔细观察他上楼时的步伐，他手上有刀疤，有烫伤疤，有军队所用的刑具留下来的疤痕。”
崔梦溪没注意这些，没想到纪青夜观察这么细致。
“这没什么可好奇的呀，士兵被罚的话，留的疤也不足为奇。”
纪青夜轻轻摇头，下面这句话有些难以启齿，还是说了出来：“前几天你看我后背时，看着一道泛白的疤问我怎么来的——”
崔梦溪脸通红，顿时明白了。
“军中地位不同，受的罚也不同。”
原来如此……崔梦溪长知识了，她顺道摸上纪青夜的手背，常年习武，手指布着老茧。
粗粝，温厚，能撑起京城的一双手。
“所以那小二是这里的头。他乔装成小二，地位卑微，更好掩饰自己原来的身份。”
分析一波后，崔梦溪用一种敬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男人，史无前例的夸了他一句。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比她这个杀手还厉害……还体贴入微。
“一般。”
纪青夜挑眉的样子渐渐风流，要不是人多，她就扑倒了！
“你别急着开心，今晚恐怕有场硬仗要打。先前我还想不明白屋内那些血迹如何来，直到我看到那些肉。”说到这，纪青夜顿住，没再往下说。
崔梦溪还沉迷在他的侧颜中，被他点了点额头，迷离的眼神才被打破。
“走吧，别看了。”
“现在看你都不行啊？”崔梦溪像个无赖一样，立马挽着他的胳膊，用力的甩啊甩，身后突然一声狗叫。
她回头去看时，那可怜的狗倒在了地上！
这换做是人，崔梦溪会以为是来碰瓷的。
刚才这狗只是闻了闻她丢的肉，没吃。
崔梦溪不是兽医，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理念，她蹲在狗旁边，这狗呼吸困难，嘴里有白沫，是中毒现象。
不顾其他，崔梦溪拿给人用的药直接喂下。安抚着狗狗的头。
纪青夜在她身后看着，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肉果然有问题，刚才如果吃了，现在倒下的就是他们。
那些不知真相吃了肉的人，会比这条狗还严重，丧失反抗自保的能力，任人宰割……
“它死了。”崔梦溪摸着摸着，狗已经闭上了眼睛，心跳开始衰竭，渐渐没了呼吸迹象。
这是条流浪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纪青夜拍了拍她的头，“走吧，回去。”
死一条狗，换一个真相。
“我杀了一条狗。”
“你看它枯瘦成那个样子，脚还瘸了，迟早要死。没人愿意施舍它一口吃的，还满身疾病，于它也是一种折磨。你只是把它送去其他地方而已。”
纪青夜拍了拍她脏兮兮的衣摆，他的山匪大王，心里越来越柔软了。以后别害怕，也别自责，一切都由他来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