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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湫十突然呜的一声,仰着头凑上去,用冰凉的唇瓣含糊地蹭了蹭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剑冢外围的夜既清又冷,没有圆月,没有树影,没有虫喃和鸟鸣,安静得不像话。
因而?湫十靠过来?,用鼻尖,唇瓣没有章法?地触过秦冬霖喉、结,颈窝的时候,他?甚至能将她浅浅的鼻息,一停一顿听得分明。
几乎是不可抑制的,秦冬霖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谁也没有料到,湫十会顺着他?的动作追上去,桃花似的唇瓣似讨好,又似好奇般地在他?颈侧点?一下,再点?一下。
男人一向清冷的眼瞳里?,欲色铺天盖地而?起。
半晌,湫十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身子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姿态变得僵硬。她想抬头去看秦冬霖的反应,又觉得没脸,干脆,将脑袋落在他?肩头,脸颊蹭着他?温热的颈窝,一动不动了。
典型的有脸做,没脸认。
这便是宋湫十。
没过多久,秦冬霖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不亲了?”
诚然,从小到大,宋湫十听他?用这种语气问过她许多回话,问她又惹了谁,问她又做了什么好事,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顶着这张清贵出尘的脸,问出这样一句话。
她不吭声。
秦冬霖没得到回答,也不在意?。她趴在他?肩头,小兽一样,两具身、躯交缠,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一声接一声,是他?再如何?挥汗如雨练剑时也没有的紊乱。
一个连亲都算不上的亲昵接触,竟能将他?逼到这种程度。
他?垂下眼,想,宋湫十和他?,到底谁才是那只九尾狐。
须臾,秦冬霖的手掌落到怀中之人纤细的腰、身上,她像是被那样滚热的温度烫到了,近乎本能地往后?撤了下,却在下一刻,又被他?不着痕迹地禁锢着拽回来?。
她的骨架小,体态偏瘦,他?的动作顺着脊背往上挪,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这种时候,男人骨子里?的强硬便毫不保留地体现出来?,根本不容人退缩半分。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十分磨人。
手掌落在她细腻的后?颈处时,秦冬霖不着痕迹地侧了下首,将在他?肩头嗑着的脑袋露出来?。
他?想看看她此时的眼睛。
是同样的悸动,还是含糊一片的懵懂。
他?的手落在那片流水一样的青丝上,紧接着,鬼使神差般的,他?伸手,触了触她露在外面的小半只耳朵。
滚热的温度。
倏而?,秦冬霖很轻地笑?了一下,低低的气音化?为了水,无声流淌在琉璃灯盏的暖光下,蜿蜒成一片。
“宋小十。”他?喊她,“坐起来?。”
湫十原本是坐在座椅上,凑上来?的时候半站了起来?,但绕着小半张案桌,这个姿势,依旧不是很舒服。
她慢慢地退开,眼神闪躲着,两颊是早春桃花的粉嫩颜色,她看了他?一样,伸手,揉了揉泛着麻意?的耳朵尖,很小声而?含糊地嘟哝了一句什么。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秦冬霖看了她两眼,突然绕过桌子,将那张座椅嘎吱一声拉开,从这道刺目的声音中,不难听出,饶是他?素日再清冷自持,此时此刻,也有些?失控了。
“秦冬霖,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湫十愣了一下,眼神躲闪着道:“是你先用天赋魅惑我的!”
她被提着,置在了案桌上。
“湫十。”他?靠过来?,声音里?带着沙沙哑哑的蛊惑意?味:“我不怪你。”
下一刻,如春雨般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这大概是秦冬霖最温柔,最有耐心的一刻。
不厌其烦,辗转缠绵。
湫十的呼吸有一瞬停歇。
他?便伸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脊背,像是安抚,又像是不动声色的催促。
半晌,秦冬霖退开,他?指腹浅浅地擦了下湫十殷红的唇珠,道:“下次,胆子放大一些?。”
要亲,就亲对?地方。
湫十唇角动了动,没说出话来?,有些?茫然地侧了下首,去看他?的神情,脸上是少见的无辜。
她的眼睛很大,圆溜溜睁着的时候格外勾人。自幼相识,秦冬霖甚至能看出她眼里?一个接一个的疑问。
无需多想,他?都知道肯定是一些?傻里?傻气的话。
“伸手。”他?说话时,俨然又成了那个清冷倨傲,惜字如金的流岐山少君。
湫十眨了下眼,乖乖照做。
秦冬霖将她从桌上抱下来?。
“秦冬霖。”直到脚落了地,湫十才似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她呐呐道:“你亲我。”
陈述着确认什么一样。
“嗯。”秦冬霖看了她一会,垂在身侧的长指动了动,到底没忍住,又凑上去,蜻蜓点?水一样啄了啄她的嘴角。
“亲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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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长廷在帐外禀报主队集合的时候,湫十才从小世界里?出来?。
她到的时候,宋昀诃和秦冬霖正在说话,商量着些?什么,伍斐在不远处半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明显蔫下来?的牵牛花。
湫十走过去,问了问情况。
“这天太压抑了。”伍斐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地看着时时刻刻被乌云遮蔽占据的天空,道:“我看了一下,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是真正意?义上的寸草不生。
连棵枯树都看不见。
“确实让人觉得不舒服。”湫十跟着摸了摸那朵小牵牛,它飞快一缩,钻回伍斐的袖子里?去了,她笑?起来?:“还挺怕生。”
“才出世没多久,胆小得很。”伍斐想起湫十小时候闹得鸡飞狗跳的情形,眉心不由得舒展开,“跟你不能比。”
湫十不以为意?地啧了一声,显然不想听他?再描述一番自己是如何?的人嫌狗憎,不受待见。她朝着宋昀诃的方向努了努嘴,道:“你往那边看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伍斐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了两眼,回:“都是老样子。”
“怎么。”他?顿了一下,有些?好笑?地问她:“天族那几个又碍着我们湫十小公?主的眼了?”
“就没有不碍眼的时候。”
“你再仔细看看,看莫长恒。”湫十提醒。
她指名道姓地点?出一个人,伍斐便也正了神色,认认真真观察起来?,半晌,他?凝眉,道:“是有些?奇怪。”
湫十之所?以找伍斐,是因为他?们那一族,天生直觉敏锐,对?一些?特定的东西有着非同一般的洞察力?。
“我之前就隐隐觉得不对?,可我是乐修。”湫十收回目光,布置了一层结界,低声道:“你也知道,乐修就是这样,对?人情绪和状态的变化?太敏感?,反而?会造成判断上的失误。”
“没进秘境之前,我们也常跟莫长恒在各种场合碰面,就拿那次临安城的拍卖会来?说,他?对?我们那个态度,阴阳怪气横冲直撞,但他?们素来?如此,本身两族就没什么好话可讲,我不觉得奇怪。”
“进秘境之后?,天族和我们合作,姿态收敛了,说话也客气了,可莫长恒看人的那个眼神。”说到这里?,湫十停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他?现在看谁,都是阴恻恻的,不怀好意?。”
“特别是对?我。”她强调。
“前几天还好些?,直到我方才出帐子,跟莫长恒撞上了,他?眼里?全是血丝。”
“他?是灵修,自身状态得是多不好,才会眼里?都是血丝啊。”
可一转眼,她再看的时候,莫长恒又恢复了正常,眼里?干干净净,血丝全部消失不见了。
伍斐听她说完,一双桃花眼往上提了提,问:“那你觉得,他?是怎么回事?”
湫十摁了摁额角,道:“我也说不好。”
“你是觉得,他?招惹了什么……”伍斐话说到一半,突然诶了一声,眯着眼笑?起来?:“这才多久,就来?我这要人了。”
“管得可真严。”
秦冬霖步入结界,看着一前一后?蹲在地上的人,眉梢微动。他?行至湫十跟前,朝她伸出手掌。
“在说什么?”他?将人拉起来?,转而?问伍斐。
“在聊莫长恒。”伍斐看了他?两眼,又接着方才的话题聊:“你是觉得,他?在秘境里?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湫十迟疑着点?了下头。
“不一定。”秦冬霖听完,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或许他?本身就有问题。”
“不然,天族为何?要放弃他??”
“修炼的功法?有问题?”湫十很快反应过来?,但这个猜测让她有些?诧异:“不能吧,天族那三座感?悟殿呢,那可是好东西。且就算再不济,天族自身也有好几部天阶功法?,怎么也不会让身为太子的莫长恒走歪路啊。”
伍斐:“现在都还说不准,我们猜也是瞎猜。”
“这件事,我已经跟我哥说过了,他?会嘱咐陆珏等人,接下来?,我们多留意?一些?。”湫十道:“没事最好,有事的话……”
有事的话,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再怎么说,莫长恒还是天族太子,在秘境里?,就算是干了天大的事,也有天族,有骆瀛和云玄,还有那五百多名天族护着。
想想那样的场面,湫十都觉得愁人。
“先出去吧。”秦冬霖看了眼天边翻滚的乌云,道:“主队准备进剑冢了。”
沿着山脉的方向前行数百里?,他?们头顶的天空上,已经不止是一层一层的乌云。
沉闷的雷声一道接一道响起,闪电扯着从天的一边闪到另一边,等他?们停在挂着“剑冢”两字牌匾的门庭前时,天穹上的情形,已经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公?子,姑娘。”淞远闲庭漫步一样朝前几步,落在秦冬霖身后?两步的位置,声线温和地告知:“这道门是公?子前身布下的结界,门后?便是剑冢。”
“跟我等不同的是,公?子作为剑道的所?有者,进入剑冢之后?,会直接消失,进入小世界中。”
“小世界里?,便是公?子要经受的考验。”
湫十拧着眉,扯了下秦冬霖的袖子。
秦冬霖侧首,看了她一会,半晌,垂下眸,将她那几根嫩生生的手指拢在掌心中。
湫十看了眼不远处的宋昀诃,小幅度地挣动了两下,而?这个动作像是刺激到了身侧的男子,他?蹙眉,不紧不慢地捏了捏她小指骨节,带着点?不满的意?味。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湫十总是格外的,难得的听话。
秦冬霖要牵,她就让他?牵着,但显然并不老实,因为很快,她就曲着食指,在他?掌心里?一下一下地轻挠。
诚然,宋湫十只是一时兴起,玩心大发,可秦冬霖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这样的举动,落在男人的眼里?,与勾、引实在没什么区别。
秦冬霖看着她那双带着玩闹笑?意?的眼睛,其实很想告诉她。
他?再如何?性情冷淡,再如何?清心寡欲。
也是个男人。
他?不是佛修,练的也不是无情剑。
可这些?话,在这样的场合,显然不合时宜。
“你们。”须臾,秦冬霖看向淞远和涑日,绷着声线开口:“保护好姑娘。”
淞远无声颔首,看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掌,像是又回到了那场大战前,那棵即将轰然倒地的世界树下。
那个时候,他?和长老团的所?有人,接到的君令,也是这一条。
——保护好帝后?。
淞远不是秦侑回的臣子,真要追根溯底算起来?,他?的身份便是比秦侑回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可因为有皎皎这一层的关系,他?也将他?当兄长看待。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在气氛热闹,欢声笑?语不断的尘游宫煮酒对?弈几次后?,也渐渐的交起心来?。
因为了解,因为是同样性情的人。
淞远不由得想,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若是回忆起了当年的事,该做何?反应。
整个镜城,会被他?一剑劈开的吧。
在他?耗尽自己,强行劈开六界,为这片天地,为中州数万万生灵争一线生机的时候,有人用功德,用性命,用永不入轮回的代价。
——偷走了他?发妻的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今天有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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