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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幼驯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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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昨晚熬夜到很晚,还炖了汤,等爸爸加班回家。”
    许时安垂下眼睛,“后来他们越吵越凶,我惊醒了偷偷爬起来去看,客厅里砸碎了一地碗碟。爸爸大吼大叫,指责妈妈疯了,说她简直快要让他无法呼吸了。”
    饶燃平静地翻过一页书。
    “可明明就是他做错了不是吗?我知道的,他根本没有去加班,他明明就是去见那个女人——”
    许时安握紧手指,流露出小孩子第一次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时候才会有的不知所措的神情。
    “为什么……为什么人会这样呢?”
    饶燃仍旧没有说话,似乎对家长里短的话题并无太多兴趣。
    “……”
    许时安慢慢挪到饶燃身边,求助般看向她:“阿燃,我,我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饶燃终于从书上挪开视线,瞅着她,示意她在听。
    许时安吞咽了一下,轻声道:“如果……如果……”感觉难以启齿,她整张脸更加涨红,声音轻到不能再轻,“如果那个女人不在了,这一切就都能结束了吧。”
    “如果他见不到她,也就不会再让妈妈伤心了,所以阿燃,我想……”
    饶燃看起来有些意外,随后轻笑了一声:“哦,你想让我解雇她?”
    “……嗯。”
    “你觉得凭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嗯?”许时安怔怔地看着她,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饶燃随意道:“行啊,我可以帮你。”
    许时安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谢谢你,阿燃!”
    饶燃似勾了勾唇,抬手揉过她的发顶心。
    饶大小姐说话算话,当晚就解雇了那名女佣。然而许时安父亲只收敛了几天,很快又出轨了,这次是和一个漂亮的小明星,甚至还让对方怀了孕。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女人挺着大肚子闹上了门。
    后面的记忆支离破碎,许时安觉得自己站在一间黑暗的船舱中,无处可逃,眼睁睁看着海水漫过脚踝,膝盖,然后是腰。她拼命踮脚也无济于事,更多的水涌进来,淹没了她的口鼻。
    越做越错,越是呼救就溺亡得越快。终于,在她快要窒息的瞬间,潮水忽地退去。她跪在地上疯狂咳嗽,过了一会儿,慢慢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鼻尖充斥着浓郁的铁锈味。借着微弱的光,她终于看清,哪儿有什么海水,那分明是泼天的血。手上,身上,就连衣服也都浸透不知是谁的鲜血。
    许时安颤了一颤,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
    “安安,安安——”
    遥远的地方有人喊她的名字。整个世界摇晃起来,血,水,船舱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纯粹的黑暗。
    不知又过了多久,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一条狭隘的光路,就好像摸黑走一条窄巷的时候前方突然透进了光。许时安怔怔看向那光路的尽头,是一个熟悉的女人背影。
    女人慢慢侧转身,露出手中银光闪闪的小刀,柔柔笑起来:“安安。”
    许时安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息着,像一条脱水的鱼。
    “……安安。”
    她艰难地扭过头,看到了床边一袭黑裙的漂亮女子,女子满脸倦容,见她醒了,露出惊喜的眼神:“安安!”
    许时安愣了两秒,有点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睛:“你……”沙哑的嗓音让她吓了一大跳,抬头却牵扯到了鼻饲管,一动就有种强烈的异物感,忍不住皱起了脸。
    “乖,别动。”饶燃按住了她的爪子防止她去扯管子,哄道。
    许时安可怜兮兮地瞧着她:“可是,难受。”
    饶燃失而复得,宝贝得心尖儿都在发颤,柔声安慰道,“乖,等等让医生帮你取。”
    “嗯……”许时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一会儿,忽然道,“你是阿燃……的姐姐吗?”
    饶燃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许时安茫然地微张着唇,过了一会儿,她有点羞涩地低下头,“你和阿燃长得很像,我是说一样……一样的好看。”
    。
    “啊,类似的案例以前也有过的。”主治医师顶着饶燃的目光,脑门拼命往外冒汗,“像这样失忆的症状,通常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饶燃皱眉:“通常?”
    “……”
    他求助地瞥向旁边。院长抹了把汗,硬着头皮向自家一脸不悦的年轻老板解释:“一定,是一定能恢复!”
    “她没有失忆。她还记得我,只是认不出来了。”。
    “脑部外伤的病人偶尔会遗忘一段时间的记忆,您不用太过担心,正常相处就好了,慢慢就会好转的。”
    “可她不认识我了。”
    主治医师硬着头皮:“您有时间的话,可以陪她做一些以前常做的事儿,说不定恢复会更快。”
    常做的事?饶燃回忆了一下两人常做的事,脸色微妙地红了红:“……行。”
    推门返回病房。许时安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窗景,见她来了,明显高兴起来:“阿燃的姐姐!”
    饶燃顿了顿,反手合上门:“别这么叫我。”
    “嗯?”
    望着少女纯真的眼神,饶燃走到床边坐下,揉揉她的脑袋:“……直接叫姐姐吧。”
    “好啊,姐姐。”许时安很爽快地答应了,无忧无虑地笑起来,“我妈妈说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饶燃:“……她有点事去了外地,你先在我这里住一阵,好吗?”
    许时安眼神黯淡下去,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那……阿燃呢?”
    饶燃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淡淡道:“她也有事。我陪着你,你不高兴吗?”
    “没有,”许时安小声说,“只是,阿燃会读书给我听。”
    饶燃:“……”她抿了下唇,“我也能。你想听什么?”
    许时安想了想:“唔,小鳄鱼不刷牙?”
    饶燃:“……”
    许时安:“不行吗?”
    饶燃:“……”她认命地掏出手机搜出对方指名要听的儿童故事,开始低声念起来。
    许时安:“等一下。”
    饶燃:“嗯?”
    “这段,”许时安有点不好意思,“这段,是要唱的。”
    饶燃:“……”她脸色扭曲了一下,慢慢举高了点手机,挡住脸。
    半晌,别别扭扭的歌声从手机后面传出来:“五只鳄鱼爱吃棒棒糖……”
    。
    许时安养病的日子勉强还算愉快,除了不能出门有点无聊之外,一切都好。饶燃那个姐姐实在霸道得很,以生病为借口,既不许她出门,也不让见人。
    她摸摸头上的纱布,轻叹了口气,第n次拼完了大拼图,六只卡通鳄鱼咧开嘴巴冲她傻笑。
    看向窗外,漫天彩霞像拉长的粉色棉花糖,往常这个点,姐姐应该回来了。
    就在这时,房门响起被推开的轻响。
    许时安眼前一亮,两只脚从被子里伸出来,去够床边的拖鞋。
    “姐姐?”
    门打开,谁知却是一个陌生搬运工倒退慢慢走进来,许时安半跪在床沿张望,终于看清了他抬着一只大木箱,另外几名搬运工人也跟了进来,很小心不让箱子磕到碰到。
    “摆在靠墙就行,多谢。”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时安露出点笑意,迎上去:“姐姐!这是什么?”
    饶燃接住她,亲昵地贴了一下她的额头:“礼物。”
    木箱被几人利索地撬开,露出里头闪闪发亮的物件,竟是一架有些年岁的漂亮钢琴。
    “怕你无聊,从家里拿来的。”饶燃走到琴边,轻轻掀开磨得光滑的红木盖,隔着防护布按了按黑白琴键。
    许时安好奇看去,似是想摸,又怯生生收回手:“但我,我不会弹琴啊。”
    夕阳下,饶燃微勾了唇,不知为何有点叹息的意味:“是吗?”
    “其实之前阿燃教过我一点,但我还没学会。”许时安脸红起来,“我太笨了。”
    “不是你笨,”饶燃挪开视线,淡道,“一定是她教得不够耐心。”
    。
    待几人摆放好钢琴又调了音离开房间,天已完全黑了。
    一片朦胧夜色中,饶燃缓缓坐上琴凳,抬手摆上琴键,却在还差一点的时候忽然顿住了,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半晌她收回手:“我……我也不会弹琴。”说完,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她撑着琴凳往后仰起头,神色在黑夜中有些模糊。
    许时安低头看着她,忽然觉得她看起来很难过,明明是强大又耀眼的人,不知为何这一刻竟显得脆弱。
    “安安,你能教我吗?”她恳求道。
    “哎?”许时安脸红起来,“我,我可以吗?”她一直觉得饶燃的姐姐简直是无所不能的完美女人,像尘埃一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教这样的人呢?
    在对方表示肯定后,她胆子慢慢大起来,跨进琴凳挤到饶燃姐姐身边,指给她看:“喏,do,在这里。”
    “……嗯。”饶燃撑着下巴,没看琴,单是一个劲儿盯着许时安瞧,好像她脸上长出了花儿似的。
    月色温柔,许时安却莫名觉得有些发烫。她磕磕绊绊弹完一首小星星,饶燃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安安,你有什么愿望?”
    许时安按错了一个音,愣住了:“我没想过这种事……”她侧头思索片刻,“想和饶燃一直做朋友,这个算吗?”
    饶燃道:“除了这个之外,别的。”——她俩是注定做不成“朋友”的。
    许时安看起来有点失望。饶燃挪开视线:“我是指,你自己的愿望——和其他人没关系的,你的理想。”
    许时安想了很久,纠结道:“我不清楚……那,你的理想呢?”
    饶燃不假思索:“我要权力。”
    “真,真是厉害的愿望啊。”许时安崇拜地看向她,“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大人物吧。”
    “嗯。”饶燃丝毫没有自谦。换别人这么说,或许会被嘲笑不自量力,但经她说出来,反而给人一种“啊她确实可以”的感觉。
    饶燃淡淡道,“其实,金钱或者权力,如果你也想要的话,我……”
    “不要,听起来很麻烦的样子,”许时安捧着脸,思考了一会儿,“我想到了!我的愿望是变成一只蜗牛。变成蜗牛很好啊,每天晒晒太阳吃吃树叶,也不用和别人打交道。”
    “你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许时安垂下眼睛。尽管不记得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但脑中一下子跳出了人们像看怪物一样的厌恶眼神,她心里莫名着慌,轻声辩驳:“是、是他们不喜欢我。”
    “怎么会?饶燃她……很喜欢你。”饶燃牙关一紧,说出第一句后轻松了很多,抬眸道,“我也喜欢。你不用管别人。”
    “谢、谢谢,”许时安害羞地别过脸,“我也喜欢你们。”
    饶燃莫名觉得那个“们”有点刺耳,下意识道:“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啊?”
    饶燃:“……没什么。”那股嫉妒的酸味儿又泛上来了,烧得她心里发慌,明明知道许时安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忍不住窝火。
    她掩饰性的匆匆起身。
    “今天没有故事吗?”
    “……”她板着脸,“让那个饶燃回来给你念好了。”
    。
    “目前看来,病人对心理治疗还是比较抗拒,但如果是跟熟悉的人聊天,应该会好一些。所以您、您和她沟通得如何了?”临时被叫来顶缸的年轻女医生很紧张,翻过一页诊疗纸,不停地转动原子笔,“上、上次主任建议您可以和病人聊聊愿望、爱好什么的,那个……请问您有聊吗?”
    饶燃:“……”许时安的愿望是变成蜗牛。虽然她觉得这完全是儿戏,但还是如实告诉了医生。
    “嗯,嗯。”小医生一边听,一边奋笔疾书,直到听到饶燃说出对方想变蜗牛的原因,才微微抬了下头,眉头轻蹙起来,小声问,“患者她……她从前就对陌生人有恐惧心理吗?”
    饶燃一愣,回想起和许时安第一次相遇时候对方天真信任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
    “那请问,您知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医生说一半蓦地顿住了。她余光扫到了饶燃冰冷到吓人的眼神,一瞬间连腿都有些发软。
    心跳加快。其实,她从这位年轻的掌权人刚进门开始就有点说不出的畏惧,却也没像现在这样害怕到想要立刻逃跑的感觉。饶燃的脸色恐怖极了,相比起来,原本冷冰冰的她简直像活菩萨。心理医生欲哭无泪——自己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突然惹到这位爷了?
    “不知道。”饶燃漠然道。
    医生知道她没有说谎,却不敢再追问下去。黑裙膝盖处的白皙手指攥得很紧,从对方身上传来极为强烈的怒意。她忙低下了头,假装记录不敢再看。
    。
    饶燃快步离开诊疗室,在走廊拐角站住脚,反手拨了个电话给张铭功。
    电话响几声被挂断。过了片刻,饶燃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却是张铭功压得低低的声音:“我在公用电话亭。”
    饶燃很敏锐,皱了皱眉:“你被盯上了?”
    “不,还没有。但我怕隔墙有耳,所以还是想出来给你打电话,”张铭功很快切入正题,“饶小姐,你之前说得对,那件事情,确实有猫腻。”
    “查到了?”
    “嗯,我照你说的去找了,”张铭功顿了顿,竟有些咬牙切齿,“果然,还有其他人也盯着那案卷,我去得晚了,证物材料已经丢了几页。”说到这,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没关系,”饶燃冷静道,“剩下的都拿到了?”
    “找机会影印了,一会儿发你。”
    饶燃颔首:“多谢。”
    “谢什么,是我该谢你,”张铭功笑笑,听起来有点苦涩,“说来可笑,我和这群同事共事了十多年,竟然还猜不出到底是谁——”
    “不要想太多,”饶燃打断道,“或许他们也是受人胁迫。你自己注意安全就是。”
    两人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饶燃放下手机回身,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在这儿做什么?”
    小医生似被吓了一跳,颤巍巍举起手里的病历本:“您,您忘了这个。”
    “哦。”饶燃接过。
    “还,还有,”医生踯躅了一会儿,出于医者的责任心,还是鼓起勇气道,“其实如果是患社交障碍的患者,我们一般不太建议把她和社群完全隔离开来,这会加重她对外人的排斥心理。”
    饶燃静静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医生心中暗骂自己多嘴,刚打算找个理由开溜,却听那个强势固执的女人轻声道:“那……我该怎么做?”
    她松了口气,道:“唔,可以鼓励她先从间接接触开始,比如真人出演的电视节目,再慢慢试着走出去,戴帽子口罩可以缓解焦虑。哦还有,摄影也是个不错的爱好。”
    “摄影?”
    “嗯,”医生比划了一下,“摄影师是透过镜头来观察社会的嘛,也算一种‘间接接触’,我觉得她应该也不会非常排斥才对。”
    “嗯。”饶燃一点头,“多谢你。”她视线往下扫到她的胸牌,“林医生。”
    。
    许时安对发生的这一切毫无知觉。
    她只知道自己的主治医师从讨人厌的老头换成了一个年轻女人,尽管还是一样会问些讨人厌的问题,但感官总归能稍微好些,有时候她感觉医生比自己好像还紧张,反而就没那么排斥治疗了。
    从医生口中,她慢慢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某天下午,送走医生,她坐在原地发呆。房门推开,一直在屋外等候的漂亮女子走了进来。许时安抬头,只见对方今天穿了白绸衬衣和直筒裤,走路的姿势利落又潇洒。
    许时安望着她,有点委屈,又有点茫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饶燃?”许时安不大高兴地说,“你趁我脑子坏了装成别人骗我,还,还占我的便宜,骗我喊你‘姐姐’!”
    饶燃脚步顿了一顿,随即走到她身边坐下,面不改色道:“是你自己没认出我。”
    许时安气势弱了点:“我,我受伤,所以不记得了嘛。”
    饶燃十指交叉,道:“但还是伤害了我的感情。”她一本正经地这么说,倒像真受了大委屈似的。
    许时安下意识避过她默默控诉的视线,不知不觉又矮了一头:“好嘛……那就算,算我们扯平了。”
    “不行,”饶燃眯了眯眼,“既然你嫌我占便宜,我也可以让你占回来。”
    还没等许时安反应过来,她忽然撑着手臂往前靠了一点,凑到许时安耳边,哑声开口:“嗯……姐姐?”
    许时安一愣,陡然感觉到一股酥麻沿着尾椎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像过了电。
    “你——”
    饶燃退开一点距离,无辜地说:“这样才算扯平。不过,你已经白叫了这么多天姐姐,我自然也得叫回来,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大肥更,叉会儿腰~
    饶燃:我醋我自己
    感谢在2021-03-1803:20:13~2021-03-2001:5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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