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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A市下了一场鹅毛大雪，白色的雪花铺天盖地地落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仿佛是要将所有藏在表象下的污秽通通洗净。
然而,如此宁静的一幕之下,却似乎有什么暗流在蠢蠢欲动。
当网上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的愉快氛围中时,关于陆氏集团的丑闻却不胫而走，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可敏锐的投资人却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信息。
夜幕渐渐降临,在这举家欢乐的日子里,总有些人还在忙碌着。
日子,终归是要热闹起来的。
临近过年的这几天,陆骁像是突然忙了起来似的，偶尔姜钰发去的消息如若石沉大海，久久都没能有回复，若不是次日醒来也能收到他回的消息,姜钰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大年初一,姜钰跟着父母一同去了亲戚家拜年,小的时候总觉得春年是这般有趣,一年到头都在盼着,可越长大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年味淡了些，好像少了好些记忆里的那股兴奋和激动。
当然,收红包的时候还是一样开心的。
新年第一天，朋友圈里都是祝福新年快乐的动态，苏冉冉也是大早上就发了一个红包过来，‘5.20’的巨额。
姜钰有些失笑，反手回了一个‘52’,吓得苏冉冉连连大喊‘富婆’。
朋友间发的红包本就是玩闹性质，数额不大似乎已经成为了默认的规矩，所以收的时候也能心安理得。
姜钰点开了那个被各种班群还有祝福消息顶到下面的聊天框，纠结几分钟后也发了一个‘88’块钱的红包，还附上了一句新年祝福。
意料之中的，对方并没有立马回复，姜钰对此也并不在意。
然而等到夜幕降临之时，姜钰的手机却突然收到一则微信消息，恰是一则转账通知——
‘888’
姜钰猛然瞪大了眼睛，瞥到了上方红包被打开的提示，一时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姜钰：老板？这么大方？
姜钰口头上调侃着，可钱却是一分也没收，直接给退了回去。
她发红包就没想着对方要还，要真象征性地还个礼姜钰也会欣然接受，可这‘八百八十八’的回礼属实有些多了，她又怎么可能白嫖八百块钱？
陆骁：压岁钱。
对方的回复极其冷酷，消息没发出多久又将那‘888’转了过来，大有一副‘你若是不收，我就一直转’的架势。
姜钰属实有些无奈，于是只好收下了这笔巨额，但没过一会儿却又转了一个‘999’过去。
陆骁也很疑惑，直接扣了一个问号，而姜钰的回答也很简单：压岁钱。
下一秒，一串省略号蹦了出来，姜钰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的无语。
忍不住轻笑一声，姜钰摁下语音键开口道：“你就收着吧，别再转过来了，否则我可就要生气了。”
女孩的声音夹杂着两分笑意，软糯的语调不带一丝强硬，但陆骁却知道姜钰说的话是认真的，因而片刻后还是乖乖地收下了这笔‘999’的巨款。
短暂的交流似乎在此时被摁下了中止键，电话那头的陆骁盯着屏幕许久，将那段发来的语音听了两三遍，就在他准备将手机放回兜里时，一则微信电话却是突然打了过来。
陆骁目光微闪，愣了片刻后摁下接通键，而下一刻，女孩朝思暮念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令这个寒冷的夜稍许暖了些。
“陆骁，新年快乐。”
女孩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入陆骁的耳朵，许是手机的电流在作祟，声音夹杂着些许磁性，惹得陆骁的耳朵痒痒的。
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被敞开着，月光映照在银装素裹的城市，将整个夜都显得亮堂了许多。
而陆骁正站在落地窗前，任由窗外的光落在自己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在这间静到有些凄清的房间里愈显孤寂。
狭长的双眸中，微亮的似乎是月光，而他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片刻后嘴唇微启，又过了几秒，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出声道：“新年快乐。”
“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今天外面的雪积得超级多，你有去堆雪人吗？”
女孩的问候絮絮叨叨，有些无聊，却让陆骁莫名欢喜地很。
“没有。”他回答道，“一会儿就去。”
电话那头的姜钰愣了片刻，随即失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又没让你去堆雪人，晚上外面这么冷，还堆什么雪人？”
陆骁没有出声，目光落在窗外，略显清冷的面容上，他的眉眼却是极为柔和的。
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总是如此，极为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陆骁在姜钰面前总是意外地沉默寡言，很多时候都是姜钰主动开口，把握着谈话的主动权。
简单的嘘寒问暖过后，姜钰停顿片刻，深深吸了口气，随之轻声问道：“你那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陆骁垂下眼帘，睫毛颤动片刻，紧接着语气平静地开口：“没事，你别担心。”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虽说如此，姜钰听到这句话时，却并没有因此而松了口气。
姜钰站在客厅旁的阳台上，而屋内的姜母正在看电视，姜父则是也在拿着手机接电话。
今日，姜父的不少同事都打来了过年的祝福电话，交谈里也时不时会带上关于项目进展顺利的恭喜。
其实早在钟慧敏没找上门来之前，姜父手下的团队成员就已经在主动联系B市研究所，希望可以进行合作研究，只是当初那会儿，对方研究所手里的项目也不少，因而协商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结果。但最近，B市研究所里其中的两个项目终于在年前有了最终成果，相应的论文也已经提交审核，不出意外应该会没什么问题，因而这才有精力与姜父的团队进行合作。
一切都来得很巧，就连姜父都在怀疑是不是有那位陆家夫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仔细询问调查一番之后才发现，这的确是一场巧合。
科研之路从来不简单，前有学者为论证自己的假设，前前后后做了近十余年的研究才苦得甘果，后也有不少项目进行到一半停滞不前，耗时耗力大半载都不见一丝苗头。
而姜父手上的项目明显不是一年半载就能结束的事情，一旦双方的合作正式签下合同，那姜父搬去B市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以前姜父也不是没有出差过，但顶多也就个把个月，这是第一次需要在外呆这么久，而且还没有确切结束的日期。
前两天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姜母便提出了居家搬到B市的想法，关于龚英舞团的事情姜母也是清楚的，如此一来便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事情听起来的确很顺利，但事实上，关于舞团，姜钰依旧还没有做好最终的抉择。
屋外的风的确很冷，将姜钰的脸冻得通红，也令她终是清醒了些。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要告诉我，毕竟……我们是朋友。”姜钰开口，‘朋友’两个字在话尾听起来很轻，却又无比地清晰。
是的，他们是朋友。
或许可能，也只会是朋友。
姜钰在心里这么想着，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几天前，少年站在小区楼下的那番话。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姜钰以前从未想过，陆骁可能会对她有什么别的感情，许是她管得多了，两人间的关系自然而然就亲近了些。只是这样的亲近对于姜钰来说也只是普通的范畴。
从小到大，姜钰交好的朋友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小学玩的那个早八百年就不联系了，到了初中她便成为了被排斥的对象，直至高中才遇见了苏冉冉，后来又遇到了陆骁。
对于真正认可的朋友，姜钰说不上会掏心掏肺，但至少总会把对方挂在心上。
回想起两人最开始有交集到至今，兜兜转转也过去了一整个学期，在这几个月里，姜钰总觉得发生了好多事情。从起初陆骁的冷漠相待到现在，回顾起来总有种恍然的感觉，还夹杂着几分不真切。
但最不真切的瞬间，还是在那个夜晚，在那双多情的眼眸里，自己的身影格外清晰。
陆骁自是听到了她话中的那分停顿，心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别扭，像是有什么在平静的湖面上划过，逮不到踪迹却留下了一片涟漪。
“好，我知道。”陆骁并没有去细想，只是应下了这句话，也应下了‘朋友’的这个身份。
但他想要的，可不止是朋友。
通话结束，空荡的房间里再次回归安静，而室内的温度不知为何降低了些许。
陆骁举着手机的手缓缓放下，看着窗外那如若新生的城市，眼里带着晦暗不明的神色。
其实极少有人知道，陆骁的生日便是今日。
是的，每年的正月初一。
他出生在一年的开始，至此也是噩梦的开始。
江春一中的学生没人想到，陆骁的成绩这般优秀，却是在小学那一会儿休过一年学，至此便也留了一级。
他比同届的所有人都大上一岁，而今天，恰是他18岁成年的日子。
陆骁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所以每一次的生日都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也不曾有人记得。
而今天，他却是收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份生日礼物。
是一份红包，是一份压岁钱。
不知何时，窗外又开始飘起了小雪，将整座城市衬得格外宁静安逸。
远处灯光璀璨，小雪朦胧了这城市的灯光，却也让这个春节显得有些温馨。
该是惬意的日子，但也该是新生的日子。
一阵手机铃声再次打破一室的安静，陆骁的目光依旧直直地落在窗外，面无表情地摁下通话键，缓缓抬起将手机放置耳边。
“陆先生，合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的布置都已完成。”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陌生的声音，却瞬间将整个房间沾染上了两分紧张之意。
“那就等六天后的好戏了。”
除少年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的声音回荡在其间，如若地狱而来的修罗，带着优雅的残酷。
.
大年初八，上午九点半，股市正式开盘。
陆氏集团的股价开始一路暴跌，交易所变得格外热闹，而陆氏集团更是接连开了两个紧急会议，想方设法地挽回当下的局面。
然而与此同时，关于陆氏集团旗下城北项目负责人因涉嫌嫖.娼被抓的消息被爆出，陆氏的股价再次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疯狂下跌，绿得让人心慌。
股民见此，生怕自己跑得慢，一个个疯狂兜售手中的股份，如同多米诺骨牌似的，局面朝着越发崩坏的方向发展。
而此时此刻，陆氏集团的老董事们在会议厅里吵翻了天，除夕那天无人问津的丑闻被其中三两个消息灵通的董事提及，所有人疯狂质问着消息的真实性，代理总裁无奈，只能叫钟慧敏来公司一趟。
但此时的钟慧敏正是病情最不受控制的时期，面对着众人的咄咄相逼，‘家暴’、‘毒妇’等各种言辞激地向来要面子的钟慧敏当场失控，焦躁症爆发，所有人看着钟慧敏歇斯底里的丑态，场面一度变得越发不受控制。无奈之下，职员呼救紧急救护车，却不知为何又被蹲在公司楼下的记者逮了个正着。
下午，关于陆氏夫人疑似患有精神疾病的报道普天盖地而来，一时间，陆氏的股票一度到了扔地上都有人避之不及的东西。
而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众人疯狂逃跑之时，却有一位玩家暗暗入局，悄然搜集筹码。
下午三点，股市收盘，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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