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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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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李公子去了哪里,只能满街乱撞着,忽然听到街上一阵惊呼,一栋酒楼中惊惶地冲出了一群人,沙悟净似有所感,脑袋一片空白。
    她快速地飞进去,却发现院内围着一群人,而那群人的中间,正倒着一个秋月般的人,他长发半散,身上隐有挣扎的样子,他的衣襟上散落着大片的血,看起来触目心惊。
    沙悟净跌落在地上,每走一步,身上的隐形术便褪去一分,从头顶开始慢慢显露在众人面前。
    她的每一步急切又缓慢,仿佛注了千钧重,等到了接近人群,早有人发现了她,尖叫着妖怪逃跑。
    凡人立刻围着她空出一大片地,看着她目露惊恐,这个妖怪全身黝黑,肥丑无比,此刻满脸的褶子都在抖动,更加丑陋吓人。
    沙悟净颤抖地走到李公子身边,恍惚间看到他的笑脸,可再一瞧,发现他躺在地上,嘴角含血,沉沉睡去。
    地上不远处跌落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上面没了封盖,已经可以恍然料想到之前有人将这瓶毒拼命强喂给李公子时的样子。
    沙悟净跌在地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怀中人早没了生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
    谁害了他?他明明那么善良,那么温柔,根本不会与人结仇啊!
    她那点预知的法力为何不能再强一点?为何不能来及时救他?
    若她,若她,若她,能无时无刻陪在李公子身边,便不会给别人伤害他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沙悟净抱着他颤抖,泪流了满面,凡人早已跑光,院中空荡荡的只留她与李公子。
    她突然抓了旁边地上的瓷瓶,拿起来一口饮完剩下的毒药。
    她痛苦地咳嗽,全身痉挛,抱着李明月吐血,她与李公子的血混合,一片红艳艳,分不清是谁的血。
    从外面透过门缝偷看的凡人惊骇不已,李祭酒与夫人还在赶来的路上,酒楼门口围了一圈官兵与百姓,却没有人敢进去。
    凡人的毒药杀不死沙悟净,可却把她的嗓子毒坏了,她再发声哽咽时,却是沙哑如老妇一般的声音。
    她知道不能带走李公子的遗体,凡人对遗体看重,她不能不顾李公子父母的心情,于是化作一道光,跌撞地飞走。
    沙悟净失魂落魄,一颗心脏空空,不知该去往何处,来到一个陌生的沙地,恍恍惚惚地如行尸走肉一般走着,却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脸被沙石划破,地上印出一道血印,而一块玉佩也从怀中摔出。
    沙悟净愣愣地看着那块玉佩,上面的平江映月纹清晰可见,她爬起来,将玉佩抱在怀中,心中像破了一个大洞一般,她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身上黑气缠绕,顷刻间天上黑云涌动,配合她凄厉嘶哑的哭声发出阵阵雷鸣,天地昏暗无比,瓢泼大雨泻下。
    沙悟净哭了十天十夜,本来嘶哑的嗓子伤口裂开,血液溢满口腔,从嘴角流下,她从此再也配不上莺莺这个名字。
    大雨也跟着下了十天十夜,在这片凹陷的沙地汇成一条长长的河,后人称之为‘流沙河’。
    而已经死了的李明月,成了京城的一个传奇人物,从少年神童,十四岁瞎眼,到二十岁突然恢复视力惊才绝艳,再到同年在一个妖怪怀里死去,都是如此不可思议。
    人们对偃月公子的死亡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被歹人害死的,有人说他是被前朝余孽毒死,也有人说是那个抱着他的妖怪将他害死的。
    有人怀疑他与那个妖怪的关系,但从来没有人将那个妖怪和偃月公子往风花雪月上去想,毕竟两人画风相差如此之大,一个美如天上明月,一个丑的太过清奇。
    沙悟净在不久之后,想起还未将杀害李公子的凶手绳之以法,便回到京城,去寻找杀人凶手。
    可她因身份原因,又因人身无法显示在众人面前,调查之路无比艰辛,而且明显凶手心思缜密,作案手法滴水不露,京兆尹联同大理寺去查都没有查出来。
    可是她就是死磕的人,一直不曾放弃,按着一点点线索,查了将近八年,终于查到了凶手。
    凶手便是李祭酒的旧仆吴奉,她又用了两年,藏身在洛阳吴府,才得知了吴奉杀人的原因,可惜却如此可笑。
    吴奉仅仅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仕途,当时李明月恢复视力,惊才绝艳,受文豪高官所倚重,吏部尚书的目光也只停在李明月的身上,他觉得李明月挡了吴宇的仕途,为了儿子吴宇能够顺利登上太常丞之位,他费尽心机地暗害了李明月。
    他是李祭酒旧仆,与李府的仆从相熟,深知李明月身边每一位仆从的身世,于是吴奉捏着那些仆从的软肋,引开他们,再找来死士在青天白日下生生喂了李明月毒药。
    原来,原来,是因为她替李公子救治好了眼睛,才给他引来如此残酷的杀身之祸吗?
    本来瞎了的人,有些人希望他一直瞎,若是哪天突然好了过来,便侵犯了那些人的利益,那些人或许会想:为什么不一直瞎呢?若是继续瞎下去该有多好。
    吴奉的儿子吴宇如今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官逼二品,而吴奉为了躲风波,也回了洛阳老家,成了富甲洛阳城的一名员外郎。
    而李祭酒因为痛失爱子,第二年便病逝,第三年夫人也相继离世。
    上天如此不公,善良的受尽苦难屈辱,丑恶的逍遥法外好不快活。
    既如此,她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吴奉或许也自知罪孽深重,用大把银钱请来各方道士和尚镇府,又在身上设下极强的咒术,沙悟净靠近不了他,也杀不了他。
    所以她转而恐吓他的小女儿,他不是爱子如命吗?她便要让他尝尝看着自己女儿生病将死的痛苦滋味。
    之后,她为了杀吴奉,开动了禁术,在八月十五之日以身饲妖,引来四面八方的精怪涌进吴府,让这里成为人间地狱,不仅她被四方妖怪啃噬,一府之人皆被精怪食其肉啖其血。妖怪肆虐,势不可挡,也破了吴奉身上的咒术,妖怪挖了他的眼睛和舌头,啃断了他的四肢,在他还留一口气时,沙悟净停了禁术,精怪被沙悟净强行逼走。
    于是,她报了一个人的仇,也间接害了一座城。
    沙悟净流着泪叙述完,明远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这也太感人了,世上为何还有这样的人,竟为了儿子仕途,杀了别人的儿子?”
    黛玉也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内心酸涩不已。
    陈祎低头抚掌,赞道:“这个悲情故事堪比后世的《莺莺传》,感人肺腑,令人唏嘘不已。”
    孙悟空不懂凡人界的这些情情爱爱,挑着眉不屑道:“俺老孙便不懂了,若是你喜欢那个李明月,为何弯弯绕绕了这么多心思?若是俺老孙,喜欢直接打晕带回洞府做夫君便好了,管这么多做什么?何必弄到后来还死了一个,真是蠢不可及,不过你报仇的方式倒是符合我的心意,杀得好。”
    猪八戒抚了抚鼻子,道:“我承认是有点感人的,但是我想到的是,万一那个李公子不瞎,故事的开始会不会就变成结局了。”
    空气立刻沉默,众人除了孙悟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猪八戒。
    “看我做什么?”猪八戒瞪大眼睛,又道:“毕竟正常一点的男人,都不会想到与这个女妖沾上什么爱慕的心思吧。”
    黛玉瞪了他一眼,暗道果然这个猪八戒和原著一样色心不改,估计他的聪明心思都用在美人身上了,哪有这般泼别人冷水的。
    沙悟净凄凄哭着,声音粗噶刺耳,她听到猪八戒说的话,又定定望着他的脸,一双泪眼有点迷惑,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嗬。”猪八戒叹道:“攀亲戚不带这样攀的,我是猪妖,没有鱼亲戚。”
    “不……”沙悟净眼前一亮,道:“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你是天蓬元帅,曾经还纠缠过嫦娥仙子,可是怎么变成了……一只猪?”沙悟净又开始迷惑了。
    猪八戒被回怼出一口老血,他不信这个河妖是无意怼破他的前尘往事的,可是看她又是一脸无辜的傻样子。
    猪八戒疑道:“你是又是天上的什么人?怎么叫这个和尚师父?难道你也是被选中护送取经人的妖怪?”
    沙悟净点头道:“我之前是天上的一个仙侍,因为不小心打破了玉帝的琉璃盏,便被贬到下界,之前观音大士突然在流沙河找上我,说要我护送一个取经人取经,并拜他为师。”
    陈祎沉默着,平白多了两个徒儿,他有点骑虎难下,心中天人交战,沉思该怎么办,孙悟空还没暴露,万一一会儿他再多一个徒弟,岂不是齐了?
    猪八戒也被沙悟净提醒,想起了他的过去,不由得对月感怀。
    众人一阵沉默,突然一阵哭声又响起,声音粗噶难听,在寂静的黑夜里尤其刺耳,沙悟净又哭了起来。
    陈祎叹道:“唉,悟净,你是个女孩子便罢了,怎么还如林妹妹一样,这眼泪不停,像个泪人一样?”
    黛玉听见‘林妹妹’这个词,下意识以为在说自己,抬起头。
    猪八戒嫌烦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能不能停一停,你看人家黛玉姑娘,一个人类小姑娘,没有父母,孤身一人,见了这么多吓人的妖魔鬼怪都没哭,你一个又粗又壮的怎么这么爱哭?”
    又对着黛玉道:“林姑娘你是女子,懂女儿家心思,快劝劝她,不然我这耳朵就要被魔音撕裂出血了。”
    陈祎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黛玉姑娘’‘林姑娘’的字眼混着粗噶的哭声钻进他的耳朵里,合起来就是……
    林黛玉???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太擅长叙述短篇,唉,以后会好好磨磨的,悟净之后可能还有后续?嘿嘿。
    黛玉马甲终于要被扒,祝成功。
    终于有一天能日更六千,我觉得自己一点一点进步啦~
    求收藏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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