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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秒的寂静后，老板收起了刚刚脸上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儿呆了？”
“你应该明白…被除名的后果吧？”
而他的大多数“客人们”正在惊讶地交流眼神。
第一个对立关系出现，也就意味着虚空开始为他们展开副本主线了。
“难道这个老板是反派？”孙洱的同伴，李兰兰和她咬耳朵道，“鸠占鹊巢听起来很可疑诶。”
孙洱有些犹豫，她和李兰兰都是刚刚来到这里的新人，完全不熟悉副本的流程，哪怕之前郑国阵讲解了一大通也还是云里雾里。
“不一定。”郑国阵摇了摇头，他站的近，也就听到了李兰兰的嘀咕，“按常理，副本中的引导npc很少有反派。”
“以我的经验，最好还是观望一下。”他老成地说，“否则…”
“来旅游却不离开旅馆的旅客？”厨师“赫赫”地笑了，嘶哑的声音就像是拉扯的破风箱，“你不也在试图拉拢他们吗？”
然而这句话一出，众人却只从心底泛上一股毛骨悚然。
吴城与郑国阵的惊悚感尤甚。
两人都是恐怖世界的经验者，但正是这样，从厨师身上感受到的才更深。
副本中都是虚空控制的npc，虽然偶尔有几个格外灵活的，但像这个副本中这位厨师这样的，他俩还是第一次见。
这种诡异却又没有真正说破的洞察感让两人脊背爬上一层凉意，明明只是npc，可这意有所指的意思…
不，不止。郑国阵感觉心底发凉，这里目前见到的npc都不对劲。
在开始主线前，他也被塞进了一段支线剧情，哪怕他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是一个电话，而电话的对象……
“你上来先杀了我一个客人，还搞脏了三楼走廊，你还有脸和客人们说话？”老板再次开口，嗤了一声，“我才刚安抚好他们，你可别在这里犯神经病，否则我就叫保安了。”
“你心比我脏多了，”厨师没有反驳前半句，“可惜，你对卖了别人还让他们帮你数钱乐在其中。”
“我们不过都是……”
厨师说了半句忽然卡了壳，双目圆睁，突兀地哑了嗓子，像是被某种莫名的力量噤声。
程余风默不作声地观看着这场剑拔弩张的对话。
谁真谁假不知道，但貌似从现在开始，虚空就要逼角色们作出选择了。
另外，让厨师噤声的力量并不难猜，只是这样一来，厨师本想说出口的话就更让人好奇。
果不其然，下一刻，虚空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地响起：
【主线剧情：‘找出真相’已触发，请角色们在探索的同时维持扮演度，扮演度过低或违背设定将扣除生存点数。】
即使对虚空的力量怀有敬畏，听到这句提示的同时，角色们还是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只是加了个扮演度的限制而已。
老板怀中忽然有什么“滴滴”地响了起来，他警惕地瞥了一眼停滞在原地的厨师，接通了电话：
“哎，好，好……明白了，谢谢您哈，好。”
接着他抬起头，面露遗憾：
“你违背了员工规定，需要被临时紧闭。虽然你并没有触犯明面的员工守则……”
老板脸上狰狞的恶意一闪而逝，快得像个错觉，“可你不该挑战祂的底线。”
厨师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现状没什么感觉。他忽然侧头看向程余风的方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下一秒，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一道剧情音慢悠悠地飘进了在场几人的脑海中：
“来自X市的程医生与他的同伴入住了快乐旅馆，却发现旅馆中怪异横生。”
“快乐旅馆的厨师竟然与老板拥有矛盾，这是否与此前特级证书的失窃有关呢？而鸠占鹊巢又是怎么一回事？”
“请注意，副本开启后，如在三天内无法达成结局，即进行全员抹杀——”
“全员？！”那对情侣同时惊叫出声，在收获了老板一个困惑的眼神后立刻闭嘴，只是神色惶惶，压低声音向吴城问道，“只要不结局，我们都会死？！”
“是的。”吴城瞥了两个小年轻一眼，即使经过了支线剧情的筛选，新人的心理素质果然还是很差劲，“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这才是真正的——”
“恐怖世界。”
“更别说，这是跳频本，都过了将近一天才进入明确的主线剧情，”提起这个，吴城就有些牙痒痒，“虚空真是想让我们死啊。高危级副本也不过这个难度了吧？”
他侧头看向程余风的方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想道：
没想到虚空这次对全员附加了扮演度的限制，那么一个一穷二白的新角色，哪怕之前侥幸好运，也难免在之后出错吧？
想到这里，吴城的心情好了些许，他自己的角色是“公司职员”，虽然没什么发展空间，但是扮演度上基本是最简单的。
程余风此时却没空注意那个“扮演度”的要求，正在发愣。
在厨师那一眼后，虚空的提示音忽然响起：
“剧情奖励Buff：’厨师的友谊’已升级为’厨师的信任’。”
程余风承认自己有些迷惑。
虽然他排斥人际关系，但不代表他不懂。不过厨师但是这一遭……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
程余风回过神来，就听到逢箜越轻声问道：
“你知道‘扮演度’吗？”
“我可以告诉你。”
其实程余风大概知道扮演度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妹妹小愉的笔记中提到过这个。
比起知道扮演度的定义，他其实更关心另一件事。
程余风微微侧头，冷淡地看进逢箜越的眼眸中去：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
“如果我说，我就是为了你来的，”对面的人忽然微微笑了，没有避开程余风的注视，一脸坦诚，“你信吗？”
程余风心中飘过了一行省略号。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眼前人刹那的情绪外露竟然让他觉得是真实的。
然而就算为这莫名其妙的热情动容了一瞬，程余风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冷了：
“这从来不是什么能开玩笑的话。这里也不是能开玩笑的地方。”
对方这种暗戳戳想进入他的舒适范围的行为，恰巧会让程余风升起警惕心，更不想和对方有什么联系。
他不想与家人之外的存在拥有任何牵扯。
“好，我错了，”逢箜越微举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本来想活跃一下气氛的，看来你不太喜欢。”
“但是我得提醒你，扮演度从某种程度上比生存点数更重要，”他认真说道，眉眼间忽然浮起一丝谨慎，“不仅仅是…有关生死。”
“而这代表，”逢箜越忽然停住，看向餐厅的另一个方向，“啊，那边好像有个现成的例子。”
程余风抬眼，向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一个硕大的感叹号漂浮在那对情侣中的女生头顶。
感叹号熟悉的形状让程余风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她竟然一眨眼就扣光了生存点数？”
“从衣服上来看，应该是某种服务业工作，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我我我头顶，我头顶！”女生语无伦次地说，求助地看向“经验者”吴城与郑国阵，“这是怎么回事？！”
吴城退了一步，没有出声，倒是郑国阵开口问了一句：
“倒计时是多久？”
“一分钟！”女生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我什么都没干啊！”
“你的角色职业呢？”
“是，是讲解员……”女生一回答，眼睛猛然瞪大，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等等，那个声音刚刚，好像说我必须在规定时间帮助老板讲解一个地方！”
“你怎么不早说！”她的男友也一脸着急，“现在赶快！”
“我以为是幻听……”女生扯着男朋友的袖子，“我之前都不知道这个！又没有人说过！”
“你们的引导者…算了！”郑国阵急促地说，“还有几十秒，你快去！”
但是等女生三步并两步地来到老板面前，他只是慢悠悠地抬起了头，满脸抱歉：
“可惜了，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我都讲过了，要不我们去外面？”
“好…”
女生才发出一个音节，就又被老板打断了，“哎呀！坏事了，”他一摊手，“一楼我好像也讲完了！”
他在拖时间。程余风在心里叹了口气，来不及了。
果然，女生的脸上爬上绝望的情绪，她头顶的感叹号越来越红，直到透亮到仿佛流体，而后——
那道感叹号在女生的头顶溶解了。
从天而降的血红色液体瞬间淹没了女生，将她整个儿包在其中，而女生凄厉的惨叫在接触到液体的同时响起：
“啊——”
“亚亚！”女生的男友目眦欲裂，却又不敢上前，拳头用力攥起，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都他妈是你拖时间！”
男生将怒火倾泻在老板身上，他不敢靠近那团悬浮的血红色液体，只能咬着牙大步走到老板面前。
“哦？这和我没关系啊！”老板无辜道，“这不是因为这位客人没抓住时机吗？”
“你大爷的——”男生怒火熊熊，竟然收起手臂，下一刻，抡拳向老板脸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