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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飞坐在路边的大排档塑料椅子上,正低头撸着烤串,桌子不摆着各种街头小吃,有一大把烤串其中烤茄子烤面筋品种众多,都油腻腻的挤在铁盘子里。盘子旁是半打冰镇灌装啤酒,刚从冰箱里取出,在傍晚炎热的空气里冒着冷气。而啤酒旁边是两盒打包好的布丁,草莓的。
余飞将吃完的竹签子扔向了不远处,竹签做了个抛物运动,一秒中后插进了摆在店门口的大油漆铁桶内,成了那个由成百上千根竹签组成的“艺术品”的一员,支棱八翘的签子带着些许哥特风。
余飞有起开了一罐冰镇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紧接着拿起一串面筋在嘴里一撸,就成了一个光棍,又成了铁桶“艺术品”的一员,他鼓着腮帮子大口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还一脸幸福的表情。一点也不在意旁边吃客怪异的眼神,一顿烧烤能跟这小子美成这样?看他白白净净的也不像是吃不起烧烤的民工啊。
“真爽啊。”
余飞拍了拍肚子,靠在塑料椅子的后背上,看着半空发呆,这本是平常人很正常的生活,余飞此刻却异常珍惜,他知道这里不属于他,面前汽笛声不断的马路上就是他的陨身之地,也是他重生的地方。
余飞知道自己进入了这个似梦非梦的世界后,没有再一次去跟那卡车较劲,而是第一时间拿着钱包把小吃街一条街上的小吃买了个遍,边买边吃,不管这世界是真是假,他要把做鸟时遗失的口感都吃回来。
此刻吃饱了的余飞拎着两盒草莓布丁遍顺着马路横穿几条马路才找到吴小软家,他想去看看那个孩子再没遇到他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跟之前一样可爱,是不是被吴奶奶跟老爷子关的想出去玩,亦或者抱着她的两个娃娃用花篮跟一些小玩具玩着过家家。
越想思念便越重,穿过街道的时候他连道路两旁疾驰的汽车都不顾,他不相信把他拉入这个世界东西,会让他再死一次,它的目的不是让他再次经历以前的事情。
那呼啸的汽车也的确在即将撞到这个莽撞的年轻人时戛然而止,仿佛看不见的手静止了时间的发条,等他穿过的时候,才再次恢复,紧接着笛声大作。经历这事的司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刚才明明有个过马路不长眼的年轻人要被他撞到了,怎么一转眼没了?随后摇摇头,心想上了一天的班疲劳过度了回家得好好歇歇。
余飞一口气跑到五楼,吴小软家的所在楼层,站在那个熟悉的防盗门前,他有些忐忑,不知道该如何跟老子说,毕竟一个大龄青年领着两盒廉价的布丁来找他七岁的小孙女,说什么都不太好使,怕不是脑残的人贩子吧?那一会就说是吴小软幼儿园的老师得了,转头一想好像幼儿园的都是女老师吧?那就体育老师,他心中有了谱,按响了门铃。
随后耐心的等待着老爷子开门,盯着面前的铁门,余飞才发现那防盗铁门如此老旧,门把处的黑漆已经磨损的露出了金属光泽,而旁边的墙壁上也是带着油污。
“难道以前就这样?”余飞想到,他好像只走过一次正门,还是与吴小软初见的雨夜被女孩抱回来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推开窗户就飞出去了,毕竟一只鸟可不用走路,或许就是如此老旧吧。
余飞正想着呢,铁门开了,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正探着头看着他:“你找哪位?”余飞一楞,抬头看看门牌号,没错啊,这就是吴小软家。
一股刺鼻的发霉味随着门流了出来,让他回过神,他僵硬的笑道;“请问这是吴老爷子家吗?”
女人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一只手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另一只手准备见事不好随时关门“吴老爷子哪个吴老爷子?不知道,俺没听说过。”说着就想关门。
余飞还没问出信息哪能让她关门,连忙伸出手挡住门口,吓的那女人立刻惊了,扯着大嗓门喊道:“来人啊,抢孩子了。”尖锐的声音震的整个楼洞刺啦响。
若是放在以前余飞准会羞愧而走,但是这原本应该住着吴小软一家的房子,此刻突然变了主人,住着一个貌容不整的妇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能不急吗?看着大惊小怪的妇女厉声问道:“你怎么住进这房子的,这房子主人原来姓吴的!他们去哪里了?”
妇人被面前年轻人凶狠的样子吓住了,小声说道:“俺也不知道,这房子是俺租的,从一个姓刘的人手里租的。”
正在这时,旁边房子的门打开了,出来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是被这女人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出来的,老人以为邻居遇到了麻烦,拎着钓鱼竿站在了门口。透过猫眼瞧着外面的情况,要是见势不好就报警,但他看见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在跟女邻居争吵,不像是坏人,于是就打开了门。那门不隔音,两人的对话老人听了个明白,对着妇女说:“小芳,没事这小伙子估计是来找人的。”
随后转头看行余飞:“你说的那是老吴吧?是不是老两口带着一个孙女的那家?”
余飞连忙点头,“对对对,他孙女大概七岁左右。”然后对老人形容吴小软的样貌,急忙问道:“那您知道他们家去哪里了吗?”
老人叹了口气:“哎,好像搬到江浙一带,那女孩亲姨来接的,这房子就卖给了一个姓刘的后生,那闺女我认得,小不点活蹦乱跳的,这一晃都十年了,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他自顾自的讲述着房子主人的更替历史,丝毫没注意年轻人听到这家搬走十年后就已经呆如榆木。
“这老吴家就是命不好,先是儿子儿媳抗洪死了,后来小女孩也出事了,好像十年前她亲姨来看她,在游乐园遇上暴徒,受到惊吓了,然后就一蹶不振了,不过我听老吴说那闺女养的鸟在游乐园被人捅死了,回来就打蔫一句话也不会说了。哎,这没爹娘的孩子就是不好照顾,可惜了。”老人感叹着,不知道是感叹少了个跟他下棋的棋友,还是那女孩失去了所有的好东西。
任何有福的、美好的东西,那孩子一样也留不住,她就是个天生福薄的人。
余飞已经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的了,又如何到了自己出租房的天台之上,今夜繁星出奇的亮,照耀着当下。
他已经变成了朝思暮想的人,但他心中却毫无快感可言,仿佛跟他开了个玩笑,他与吴小软相隔的不是万水千山,而是十年光阴。
他看着那漫天的的繁星,盈盈点缀,他与她是否所处在同一片星光之下吗?
“原来如此,想变成人总是要牺牲一些东西吗?”
一阵冷风吹过,余飞抖了个激灵,他回忆起这两场事情的种种,细细品味过来。拉他进来的东西一直想要在这个世界留住他。
“可惜啊”
余飞打开拿两盒布丁大口吃起来,一股草莓的酸甜味弥漫了味蕾,这就是那女孩爱吃的味道,她原来爱吃这种味的食物。
是否只有这种酸甜的口味,才能让女孩稍微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总是不如意,她渴望的事物并非总是留不住离她而去。也许事情像吃了这草莓布丁后,在浓浓的酸味过后,那股甜味会暂时萦绕女孩的心中,让她颇感满足,忘记不愉快,无论是看不见的父母,还是同伴的歧视与欺压,酸味过后会有甜的,但这个世界女孩吃了十几年的酸,却一直没等到她的甜。
但这一切余飞都不想知道,那都是在他遇到女孩之前的事情,他无力阻止。他坐在栏杆上,用塑料勺子大口挖着两盒草莓布丁吃的满口酸甜后,站了起来,盯着远处漆黑夜色。
脸上突然涌出了热流,迎风刮着,凉凉的。他用手摸去,是泪水。然后就任凭着泪水流着,也没有什么狗屎的仰望四十五度去抑制,凭什么他妈的高兴时就可以开怀大笑,伤心了却得憋着?
“行了,这次也算尝了变人的爽处了,但是可惜了。”余飞对着天空说道,仿佛自言自语。
又刮了一阵风,在他身边打转,仿佛再问他“可惜什么?”
他答道:“可惜啊,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然后男人攀下栏杆一跃而下,坠向大地,但是周围又开始凝固了,他的下落速度开始迟缓,在这个世界,他闭着过了好几条马路,再也没有一辆车能撞死他,也不会让他落地摔死。
他迎着风狂啸:“我要想的东西,就特么的不在这个世界!”
“御空”
那阵荧光打破了天际的黑暗,连星光也被它遮挡在外,男人周围流转着光芒,连凝固的空间也开始变得松动,这荧光连空间也无法阻挡。
“毕方”
红光附着在男人双臂之上,他双臂在空中撕扯着什么,那角度越开越大,远处的车辆开始也越走越快,最后被他硬生生的在空中拉出了一道口子,这红光连时间都可以拉扯。
男人带着两股光芒,钻进了那到口子里,世界又恢复如常。
余飞再次睁开眼睛,感觉身体一片轻松,一对金色的瞳孔就在他身前不到一尺与他对视着,眼睛主人金发白肤,面容绝美,正冷冷看着他。
余飞这回脑袋真的有点不够用,头扭了二百七十度打量着眼前的人:一个洋妞。
“这什么情况?难道老子还没回来?”
海洛伊丝对着卫生间喊着:“小软,灰鸟醒了啊。”
不一会就听着蹬蹬的脚步声想起,那个熟悉的身形跑了过来,“余飞你醒了啊。”
余飞看着眉眼如画的女孩,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