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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慈寺每到年夜便会办着祈福活动,按照惯例都是主持带着一寺僧众与庙里居士,于大雄宝殿之上送经祈福,回向祈福,愿当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
是多少年传承下来的祈福法会,既然宣统和尚在净慈寺,那领头和尚的殊荣自然而然的落在宣统身上。
众人考虑到老和尚年近百岁,寺庙的僧居士先在店门口排好队伍,列为两排,等人齐了,时辰到了,老和尚再入场。
往年随行的居士只有十几人,受传闻影响,今年排队的居士足足有一百人,而且都是慕名而来,出手阔绰。
其中还有不少妇女,她们都是跟着男居士而来。毕竟一事业有成的男人跟妻儿说,今年大年夜自己一个人去寺庙祈福,哪个妻子肯相信?放着暖和的屋子不待,要跑去什么寺庙祈福?还扯什么体制内的领导都去了,自己也要去见识见识。
只要脑袋没坑,没有哪个妻子会相信这鬼话,她们更相信男人是出去鬼混。所以撒泼打滚的嚷嚷也要跟着去。
出奇的是,往日里死活不愿带着自己的丈夫居然同意了,等车抵达到红砖黄瓦的寺院山下,一下车,还真是寺庙。
余杭湿冷,穿再多衣服也一打就透,而且天气不似北方冷掉牙,所以在场的女居士们穿着大半都光纤艳丽,都是奔着闹事来的,指不定遇到比她年轻的小妖精呢,年龄可能比不上,穿的一定要压一头。
一进寺来,确实压了一头,入眼都是以灰色褐色为主,素的不行,妖精到是没有,都是光头。
妻女们只能怨声载道的在那里排着队伍,等着众人空中的大和尚。
俞安凝也在队伍中,她倒是没老妈那样打扮时尚,作为佛系大学生,早就应该秋衣秋裤套上,保温杯底一层的枸杞,更何况她有男朋友了,所以老老实实的穿着羽绒服,等在外面,比老妈好受多了。
俞安凝母亲搓着手嫌实在太冷了,又从俞父身上抢了外套过来,看着穿着毛衣的丈夫还埋怨着:“天这么冷,你没事来什么寺庙祈福啊?这里是有大仙啊?还是大神啊?”
俞父一脸正色的站在队伍里,合掌等候着僧人入场,“你小声点,这里是净慈寺,不是家里!当初都告诉你,我来寺庙,你们娘俩非是不信,嚷嚷要跟着来,来了还说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俞安凝咳咳的插了一句,“纠正下,老俞同志,我是被你媳妇硬拉过来的。”她在床上躺着好好地,还跟着男朋友不时聊着信息,刚刚还接到了一条信息,叶染城出差任务已经结束了,刚吃完年夜饭,正在宾馆躺着。
俞母顿时不屑道:“哟,看把你能耐的,平日里不说自己无神论吗?现在信上了?”嘴上嘲讽着,但声音着实小了很多。
“你懂什么,整个余杭体制内的虽不知道净慈寺?他们早就在年前来了,我这是好不容易跟客堂师父预定的名额。”余父指着远处的一个穿着黄色羽绒服的男人,“老徐都来了。”
老徐是城建的小领导,余父是卫生厅的平日里没有交集,八竿子打不着,硬是让俞母生生够到了。
老徐有个跟俞安凝差不多大的儿子,俞安凝刚上大学,俞母就嚷嚷着要相亲,生怕女儿嫁不出去,俞母就属于那种上学时不让女儿谈恋爱,只要一毕业,必须立刻结婚嫁人生子的那种。
俞母就拿着自家女儿的照片,在公园相亲角遇到了徐母,一番交流下来,两人居然看对眼了。抱着相同目的,而且孩子正好一男一女,这就建立了联系。
两个妇女觉得是天意,就安排两个孩子见面,俞安凝跟老徐的儿子徐子厚只见了一面,双方都没感觉,倒是有一种摊上这种老妈的无奈,也算同病相怜。
但两家人算是碰上了,加上市里一次会议,两个俞父还跟老徐有过一面之缘,一来二去两家就熟了。
“哎呀,还真来了。”俞母有些兴奋,然后拉着女儿跑到了老徐那排。
徐母正觉得有人叫她,一回头,看见了俞母与俞安凝俞安凝乖巧的打着招呼原本不耐烦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见,化为笑容“妹子,你们怎么也来了?”徐母客套到,又瞅了瞅打招呼的俞安凝,“安凝一年没见倒是出落的大方了。”
俞母一脸笑容,可算有个说话的人了,不然一转头都是和尚,不然就是穿着居士服的人,只会低头念佛,理都不理人。
“我这不是跟我家老俞来的嘛,我听说最近好多人都奔着这净慈寺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道啊?”
穿着棕黄色羽绒服的老徐也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原来是弟妹来了。”
“伯伯好。”俞安凝打着招呼。
老徐客套道,“好好,我家那小子过年去他爷爷家了,不然你两还能玩一起去。”他看着俞安凝这孩子不错,有意撮合两人,也是他平生第二次觉得自家媳妇眼光不错,第一次是两人相亲时,被她看上了。
“徐叔叔,那宣统和尚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见他?这大过年的还这么多人?”俞安凝指着周围那些跟衣着光鲜的女人与不怒自威的男人们,一瞅就不是寻常百姓,入庙之前,山下已经停满了豪车,若不是老爸早就预定了俞安凝三人还真挤不进来。
老徐神秘一笑“老俞没告诉你们?”
俞母摇头,“我家那口子就说这庙里的菩萨灵验,我就跟来了。”绝口不提自己跟女儿是奔着抓小三来的,大年夜不在家吃饺子,说去寺庙里拜佛的男人不用想肯定是借口去见情人。
老徐叹了一口气,“前几日寺里来了一位领导,那可真是大领导。”他指了指天,“市领导都惊动了,以为是来巡查的,没想到就是普通旅游,让他们别跟着,那领导哪儿都没去,就来了这净慈寺,临走之后跟市里管规划的领导见了一面,说让净慈寺年久失修,该好好修缮修缮了,自那以后大家伙都传闻净慈寺里的宣统师父是活菩萨转世,纷纷来求见。”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样。
宣统和尚一直在静室等候,外面天气冷,庙里主持考虑到老和尚年近百岁,不易在外面受冷,就请老和尚先行在室内等候,等外面妥当了,再出去。
宣统和尚突然心神不宁了起来,这次比以往都要强烈,如同沸腾的开水,难以平息。他眼观鼻鼻关心,没发现任何异常,有些奇怪,数十年的修行,修出了一颗静心,他摒弃了眼耳鼻舌身五大相,专心于意,感官可以骗人,意不会,宣统料定今夜有事发生。
侍者智安已经在外面敲门了。“师父,大众僧人与居士已经排好队了,就等您了。”
智安推门而入,帮老和尚穿起褐色的福田衣,袈裟上的每一小方块就是一福田,福田广阔就跟一个人拥有百亩良田一样,不过富有的不是物质,而是精神层面。
穿衣服的间隙,老和尚问着身后的智安,“智安,你可知道为何这衣被称为福田衣”
智安想了几秒,回道:“袈裟为出家人出世之服,离有为世染之相,故曰无相,为生无漏福德之道衣,故曰福田,所以被称为福田衣。”
宣统老和尚整理好袖口,点了点头:“我的三个徒弟中,就属智安你博闻广记第一。南宋之前,僧侣穷困,无衣可穿,百姓更穷,衣不蔽体,僧人为了不劳累百姓,又想着接受百姓施舍,为他们广种福田,就向他们要了那些无用的碎布,缝制成这福田衣。”
智安阿弥陀佛了一声,“菩萨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