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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超市里闹得有些不愉快。
回到家里后,阿树不知道该和顾晏洲说些什么。
心里压着一股说不上缘由的气,闷头一个人回了房间。
往后几天,除了吃饭时候,阿树会乖乖下楼,准时出现在餐厅,其他时间她都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屋里。
光是看到顾晏洲的身影,就会不自觉想起当时的场景。
在超市里,男人神色冷硬地逼迫自己和他对视。
还有他自顾自说的那些独断专横的话语。
在那样的场景下,阿树就像是一只无处可逃的小鸡仔,只能被逼着面对屠户那柄磨得光亮的利刃。
太让人生气了。
明明就是顾晏洲不打招呼,就乱洗她的贴身衣物!
还不认错!
于是后来每天阿树换洗下来的衣物,都只有趁着顾晏洲做饭的时候,快速抱着脏衣篓下楼拿到洗衣房。
第一天自己洗衣服的时候,阿树对着机器上陌生的德文,一脸懵逼。
只好逐字逐句地用手机在线翻译,摸索着学会怎么调整到合适的档位,正确使用洗衣机和烘干机。
或许顾晏洲这个厚脸皮的老男人觉得,给她洗衣服没什么大不了。
但阿树自己一直过不了这道坎。
她就是很生气。
顾晏洲知道阿树在躲他。
然而,他这次并不是全然的冲动行事,而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这些年来,阿树虽然听话地呆在他身边,但总是有意无意地模糊两人的关系,拖拉着不肯承认最初顾晏洲提出的婚约。
顾晏洲纵着阿树在他面前耍小聪明。
但他在外界眼里向来冷酷无情的形象,也并不是旁人凭空捏造的。
他只是在等而已。
等一个合理的时机,彻底撕开两人间含糊不清的界限,让阿树认清现实。
她这辈子,注定会嫁给他。
没有其他选择。
后面事情的走向,也在顾晏洲的预料之中。
小姑娘面皮薄,年纪还小,性子娇气,想通事情需要一些时间。
顾晏洲有充足的耐心去等她。
因此他也没有再步步紧逼,去打扰她。
两人这种半冷战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离开安城。
阿树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学校陪室友住几天,就没有随顾晏洲回他们平时住的顾宅,而是去了学校宿舍。
六月中旬,学校里大部分人已经结束期末考试,零零散散都在收拾行李回家过暑假。
学校正门前的整条林荫道上,除了阿树一人是拖着行李箱往校园内走,其他人几乎都是在往校外走。
阿树脸色发烫。
匆匆压低了头上的鸭舌帽,不好意思去看周围人的目光。
毕竟连她自己也觉得这种行为很奇怪。
哪有平常不住学校,放假后专门跑学校来住的。
阿树的室友们还没回家。
看到她拖着行李箱进门时,纷纷诧异。
她们知道阿树的家在本地,大部分时间都是回家住的。
“晚晚,这都放暑假了,你怎么来学校了?”
另一个室友从床帘里探出头,笑眯眯道:“是不是和你家那位吵架了呀?”
阿树对顾晏洲的态度不算亲切粘人,但平日里也没有藏着掖着,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因此阿树的室友们都见过顾晏洲,还以为他们是情侣关系。
“……”
阿树耳根一热。
虽然算不上什么“你家那位”,但她的确是和顾晏洲闹脾气了,才蹭蹭蹭自己跑到学校来住。
突然感觉自己的确在闹小姐脾气。
有点点不好意思。
不过好在室友没多追问这些八卦。
小姑娘长得又娇又嫩,一看就是个面皮子薄的性子,她要不愿意说的话,她们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
于是岔开话题:“我们三个本来打算在F市再玩一周,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阿树松了口气,顺着台阶下来,点点头:“好呀好呀。”
接着快乐地加入姐妹们的吃吃喝喝七日游的策划安排中。
按照网络上的攻略推荐,她们一起坐了游轮,吃了各种各样的小吃美食,去F市最高楼俯瞰城市夜景,也去各大商场奢侈品店购物花钱。
没有课业压力,期末放飞自我,吃喝玩乐果然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后来越玩越大胆。
要不是四人中有个年纪稍长的姐姐比较理智,没有跟着一起昏头,在最后关头拦住她们。
不然的话,几个小丫头还打算去夜店开卡蹦个通宵。
再叫上几个帅哥一起玩,美滋滋地享受富婆生活。
最后一天,她们在网上看了家评价很高的黑珍珠一钻的餐厅,专门做F市本地菜,其中红烧肉尤为一绝。
正打算一起去尝尝,翻了评论才知道要提前订位,而此时能订的最早的四人座也要到三天后了,而她们已经订好了当日下午回家的机票。
只能安慰自己,下学期开学以后也能来吃。
阿树被网上宣传图里的红烧肉勾起了馋虫。
她有点不想等到下学期,再加上这七天大家都玩的开心,最后一天留点遗憾,未免有些扫兴。
这几年,她的性子被顾晏洲惯得愈发娇气了。
压根受不得一点不高兴。
于是翻了翻手机通讯录,对其他三个室友说:“我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还有位置呢!”
她记得之前,顾晏洲陪她在外面逛街,也是她突发奇想,要去一家需要提前很久预定的餐厅吃饭。顾晏洲打了个电话,就顺利把他们两人安排到了包厢。
顾晏洲的这些琐事,一般都是他身边的张特助在处理。
阿树暂时还不想跟顾晏洲主动联系,就给特助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只不过她顾忌着顾晏洲的身份,不想让室友们感到不自在,特意交代特助不要弄的太夸张。
挂了电话没到十分钟,餐厅就主动打来电话,通知她们中午正好多了一个包厢。
几个小姑娘顿时高兴极了。
阿树也快快乐乐地吃上了红烧肉。
下午回到寝室后,室友们彼此再不舍,也要各自回家了。
最后只剩下阿树一人,独自呆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坐在床上玩手机。
夜晚华灯初上,室内只有一盏微弱的台灯。
阿树无聊地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数着对面另一栋宿舍楼,还有几盏亮着的灯。
一个,两个,三个……
暗着的房间比亮灯的要多得多。
大家都回家了呀。
房间里只有空调送风的声音,十分微弱。门外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变得很少,偶尔才能听见几声啪嗒啪嗒拖鞋踩过的脚步声。
学校宿舍不大,甚至还没有她在顾宅卧室的一半大。
但阿树此时却乍然感觉到特别的孤单和寂寥,心里酸酸涨涨的。
她也想有个家。
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
呆在顾晏洲身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一直有人陪着,就不会感觉到孤独。
等等!
阿树打了个激灵。
她在瞎想些什么呀。
小姑娘鼓着嘴自己小声抱怨嘀咕了几句。
半晌后,又叹了口气。
这几天冷静下来后,阿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情绪烦躁了。
她只是一开始因为莫名其妙的羞涩感,有些恼羞成怒,后来又被顾晏洲强势的模样怔住了,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再加上她的性格傲娇又任性,不肯主动服软。
硬是自己赌气搬出来住,这些天也压根没有给顾晏洲打过一个电话。
有些过了。
现在仔细想想。
说到底,是她没把自己的位置放对。
顾晏洲和阿树,一开始本来就不处于平等的地位。
她是一个交易品。
而且,是阿树最先主动卖掉自己的。
即使最后她没能救下父母,顾晏洲在这件事上,已经做到他能做的最大程度了。
他收留了高三毕业,身无分文,自幼娇生惯养没受过任何苦难的小姑娘。
并且在往后一年里,哪怕她精神崩溃抑郁,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与世隔绝,他也没有放弃,而是用尽一切办法将她治好。
甚至为了她的前程考虑,用顾氏的关系将她安排到最好的大学,任她挑选专业方向。
她日常生活大大小小一切开支,类似今天这样——她想吃什么,压根不需要排队,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问题。这些种种享受特权的事情,都是因为顾晏洲纵容她,她才拥有的生活。
阿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顾晏洲愿意将最好的一切捧在她的面前,她哪怕做不到感激涕零,但起码不能忘恩负义。
他唯一的要求是陪着他。
那她一定会做到。
更何况——
阿树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无论是在大学生活里的社会经历,还是网上各种八卦、曾经看过的霸道总裁类的言情小说,都告诉她一个无比现实的道理:
在两人地位差距悬殊,又不得不牵扯在一起的时候,她身为一个毫无背景、甚至还可能背负着一大笔欠债的孤女,顾晏洲愿意明媒正娶,让她成为一个顶级财团的总裁夫人,而不是随便搁置在身边,当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她总要学会对现实低头。
只要顾晏洲能够达到当年那笔交易的最后一个承诺——替她找到杀害父母的凶手。
阿树一个人闷在寝室里,想通了这些道理后,打算立刻就回家去找顾晏洲,撒个娇服个软道歉。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心,觉得顾晏洲肯定不会真的生她的气。
然而当阿树打车回到顾宅时,发现整个主宅十分安静。
主宅是顾晏洲和阿树住的地方,管家和佣人们都住在后院另一片区域,没有顾晏洲的吩咐,不会主动出现在二人面前。
主宅的正厅此时只留了几盏夜灯。
阿树有夜盲症,顾宅里夜灯的亮度不刺眼,又能照亮上下两层楼的每个角落。正好适合她的眼睛,不至于夜里关灯后她下楼找零食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
她在门口换了鞋。
一旁巨大的落地水晶窗外,夜色风景正好。
皎洁明月高悬,繁星如白练,微微闪着莹莹光芒,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柔缱绻。
阿树摁亮电梯按钮,拖着行李箱到了三楼。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行李箱滑轮滚过,悄然无声。
阿树来到顾晏洲的门前,抬起手正想敲敲门,犹豫片刻又停在半空中。
顾晏洲不会已经睡了吧。
往常只有主宅的两人都休息了,正厅的灯才会换成夜灯。
但现在还没到十一点啊。
阿树看了眼手机,站在房门前纠结了一会儿,想到待会敲开门以后要主动跟顾晏洲道歉服软,莫名有些羞怯脸热。
拖拖拉拉好半天,最后还是打算明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再找顾晏洲好好聊聊。
第二天大清早,阿树专门很早起床。
她半梦半醒走进衣帽间,挑了半□□服。仔细斟酌对比后,挑出一件蓬松的小白裙。接着又对着镜子画了个看不出痕迹的淡妆,用卷发棒将满头漂亮的长发打理整齐。
在全身镜面前认真观察了一会儿,确保自己看起来单纯无害,才一步步下楼走到餐厅。
她不知道像顾晏洲这样三十三岁的老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但按照网上的经验总结,打扮成一朵干干净净的小白花,最适合现在这种场合了。
“小姐,早上好。”餐厅门口,管家侧身给阿树推开门。
阿树不意外家里人知道她回来了,主宅的安保系统十分严密,任何人进出都会有详细记录。
然而推开门后,整个餐厅空荡荡的,只有阿树一人的餐具。
她眨眨眼,有些意外地扭头问管家:“哥哥呢?”
管家微笑答道:“家主昨天下午乘坐私人飞机出发去欧洲了。”
“……”?
“他都没跟我说啊……”阿树皱皱眉,低声嘀咕着:“我昨天早上还给他公司特助打过电话,怎么也没告诉我。”
这还是顾晏洲第一次没有事先通知阿树,就一个人独自离开F市。
管家微笑地看着阿树,领着她到餐桌边坐下,并不接话。
顾家的佣人都很恪守礼仪,懂分寸,从不主动掺和主人间的对话。
但阿树却觉得,她从管家的眼睛里看出一句话:“你也没有主动问顾晏洲的去向啊。”
一开始,乍一听到顾晏洲不告而别的消息,阿树心里像是点燃了一小团火,不知何故,惹得她烦躁生气。但在管家默默的注视目光下,小姑娘暗暗缩了缩脖子,莫名有点心虚。
心里的小火苗也瞬间蔫了。
每次的确都是顾晏洲主动告知他的行踪,阿树从来没有主动询问关心过。再加上这次是她单方面宣布冷战的,顾晏洲没告诉她他的去向,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阿树想到自己要和顾晏洲服软的打算,接着问道:“他去欧洲干什么啊?要去多久?”
管家回答:“家主去参加一个大型商务会议,为期一个月。”
啊……
这个消息有点耳熟。
顾晏洲好像之前有和她提起过来着。
阿树低头摸了摸鼻子。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之前好像真的不怎么关心和在意顾晏洲的事情。
管家又说:“家主临走前交代过,如果小姐暑假有什么计划,可以直接吩咐我,我将为您安排好行程。”
“好的,谢谢。”
阿树咬着勺子,慢吞吞地喝粥。
偌大的餐厅只有她一个人碗筷碰撞的声音,有点不太习惯。
吃饭早餐后,阿树用纸巾擦拭嘴角。
看到纸巾上擦拭下来的一抹浅粉色的口红印,忽然想起,自己今天特意早起化妆打扮折腾了好久,结果顾晏洲不在家。
有一种一拳打到空气里的失落感。
除此以外,还有中形容不上来的感觉。
而这种奇怪的感觉,是在阿树得知顾晏洲离开却没有主动通知她后,才一点点爬上心头。
阿树下意识不想深想,这种感觉是什么。
后来几天,阿树变得忙碌了起来。她参与了系里教授的一个暑期研究项目,整天不是在看文献就是在写报告,一时间也没有多的空余时间去想自己的私事。
忙起来的生活就不用想东想西了。
阿树自暴自弃,干脆当个安详的鸵鸟,打算将顾晏洲的事情继续拖下去。
等他回来再说。
直到有一天,教授吩咐她去J市调研。
“……J市?”阿树听着教授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任务内容,神情有些恍惚。
她咬了咬唇。
J市,是她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
也是她失去父母的地方。
自从那次事情后,阿树已经三年没有回去过了。
教授见自己的得意门生神色不太对,面露迟疑,不由得关切地问道:“晚晚,你是不是不太想跑这么远去调研?如果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可以安排其他人去。”
老教授是心理方面的专家,他留意到阿树这段时间的情绪不算太好,心里像是总藏着什么事情,但又不肯主动去想清楚。
于是慈祥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解释道:“我主要是见你一直闷在学校写报告,不像其他同学那样享受假期生活。就想着把调研任务安排给你,这件事又轻松,活儿也不多。让你公费旅游一趟,去外面散散心。”
阿树闻言,心里一暖。
不想辜负教授的一番好心,抬起头笑着答应道:“好的,我愿意去,谢谢教授。”
父母的惨案一直是阿树心里的一根刺,也是她长期以来的执念。
这三年来,由于她始终存着当时血腥画面的记忆,心里畏惧胆怯,甚至下意识会逃避和J市有关的一切消息。
这种心理状态本来就是不健康的。
正好趁着这次意外的机会,阿树打算鼓起勇气,努力克服她的恐惧。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总是要面对的。
说不定这次故地重游,她还能找到一些案件相关的蛛丝马迹,尽早替父母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竞猜:故地重游有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