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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第十个原配(完)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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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未尽之意明显。
    秦秋婉秒懂,道:“我立刻让人去修。”又想起她听下面的人提过一耳朵,说?善堂里面住得?太?满,多有不便,又道:“顺便再扩建一二?,以后每年谭府捐一百两银,用于?善堂改建。”
    一百两银子也不少了,如果放在大人手中,足以再建一个善堂。
    大人捏着谭迁几人不判,就?是想让贺玉娘出点银子,本以为?要费些唇舌,没想到她这么大方。
    大方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人家一片坦诚,大人有些羞愧,拱手道:“我替善堂中众人多谢贺娘子。”
    秦秋婉笑了笑:“还是那?句话,以后大人若有需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想了想:“我想在善堂附近买下一片地,造一个工坊,应该有许多坐着就?能干的活儿,到时候,优先招善堂的人。”
    若是他们有了工钱,也就?不要大人养着了。
    大人面露感激,再次道谢。随即又有些踌躇,道:“谭迁欺骗发妻,换子之事恶劣,按律该判十年左右。谭启郎罪名?要重点,当今以孝治天下,对于?不孝子,一律从重处罚,大概也是十年……烟雨也差不多……”
    以贺玉娘受到的伤害来看,只让他们坐十年牢,总归有些意难平。
    毕竟,贺玉娘和?自己亲生儿子失散多年,最要紧的是,长安被送去做了马夫,耽搁了最要紧的十多年,就?大人知道的,贺玉娘如今还把儿子送去书院读书……说?实话,有些太?迟了。
    这个孩子,兴许已经废了。
    说?到底,大人有些心虚。
    他拿了贺玉娘给的好处,却又不能承诺她想要的……比如让谭迁三人一辈子出不来。
    秦秋婉并不恼,笑着道:“谢大人替我做主?。”
    竟然是一句都不反驳,也没有再要求大人重判。
    见?她如此,大人心里愈发愧疚,贺玉娘已经很惨,他逮着她使劲薅,似乎有些不厚道。他轻咳一声:“你修了善堂,也算是帮了我大忙。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他强调道:“如果真的是你被人欺负了的话!”
    “尽管来找我,我帮你做主?。”
    秦秋婉笑着谢过,走出衙门,立刻就?着人去准备整修善堂之事,然后,又去了大牢中。
    谭迁心里正忐忑。若是贺玉娘真的去找了大人,应该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他盯着栏杆外,盘算着要是遇上看守过来巡视,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叫住请他帮忙送几句口?信。
    不,得?多带一些口?信。
    先请贺玉娘过来,然后再让看守去请几家世家夫人帮着劝说?一二?。
    看守没等到,等到了贺玉娘。
    谭迁正在想法子见?她,看到人后,顿时眼睛一亮:“玉娘,你快来。”
    秦秋婉不紧不慢靠近,眼神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笑着道:“我这一次来,是告诉你们一件好消息。”
    烟雨:“……”肯定没好事。
    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将心比心,谁要是把她本来该富贵一生学文习武的儿子送去当一个马夫,怕是得?和?人拼命。
    贺玉娘恨她入骨,怎么可能有好事儿找她?
    谭启郎在斜对面听到这话,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占了贺玉娘儿子的位置,享受了她儿子所有的一切,还暗地里认了别人做娘,她根本就?不可能原谅他,再有好事,也轮不上他。
    谭迁有些不安,勉强扯出一抹笑:“是什么消息?”
    秦秋婉一本正经:“刚才我去找了大人,他说?你们三人都一样判监十年,你们一家人相亲相爱,就?在这方寸之地互相扶持,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十年!
    烟雨眼前一黑。她是真的受不了这大牢的脏乱和?虫子老鼠,还有那?个隔着老远就?闻得?到馊味的饭菜。她现在就?是打个嗝,感觉口?里都满是那?种怪味儿……她竟然要在此呆上十年!
    谭迁脸上笑容僵住。
    谭启郎支起耳朵听到这话,简直恨不能换一双耳朵,从未听到过这话才好。
    欣赏够了三人脸上的崩溃,秦秋婉愉悦地离开。
    最近她整理铺子,发现了一些谭迁强买人家方子的事,这几天正在找证据。到时候,他又得?多添一样罪名?。
    她走到门口?时,碰到了拉着一个板车过来的胡敏依,板车上放着几个食盒,还有大堆衣衫被褥,看到秦秋婉出来,她笑着问?:“夫人这就?要回去了吗?”
    秦秋婉点点头。
    眼看便宜婆婆冷淡,胡敏依心下苦笑。
    早知道会有今日,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跟着谭启郎胡闹。若是那?时候多嘴提醒一声,现在的她兴许早已经和?离再嫁,便宜婆婆向来出手大方,可能还会给她备一份嫁妆……
    *
    秦秋婉离开之后,谭家三人如丧考妣,正低落间,忽然听到前面有喧哗之声传来。
    “小娘子,你那?么多饭菜,赏我一口?呗。”
    “小娘子,老婆子我大概活不过这个冬日,你的被子……”
    三人听到这番动静,顿时来了精神。总算是发生了一件好事,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爬到了栏杆旁。
    胡敏依带来一大堆东西,还请了看守帮忙送进来。
    她暗地里给了看守一点银子,让他们率先离开。又把那?些东西放在过道中央,保证三人只看得?到却摸不着。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和?离书。
    这是她方才在外面特意找先生写的,和?离书上说?谭启郎承认自己做下的错事,配不上妻子,甘愿放她离开。从今往后,夫妻情分一刀两断,再不管对方的事。
    本来谭启郎是想着拿到了好处之后让她离开的。
    可是,如今他得?在这里面坐十年牢。
    这些衣衫勉强够穿,可饭菜放不到三天就?会馊,如果以后都没人送饭,他日子怎么过?
    他不接和?离书,伸手道:“先让我吃饱。”
    另一边,谭迁也想到了此事处。不能指望贺玉娘那?个女人心软,以后想要打牙祭,只能指着面前的儿媳。所以,不能放她走。
    知子莫若父,眼看儿子不接茬,他心里也有了数,也伸出手来:“我也好饿,先给我一点饭吃。”
    胡敏依不动:“先画押,画押之后,这些都是你们的。”
    “我要吃饭。”谭启郎语气加重:“我数到三,如果你不给我饭菜,那?我们就?一辈子耗着吧!”
    谁要跟他耗一辈子?
    胡敏依沉吟了下,递给他一个食盒,又强调道:“你吃了立刻就?给我画押!”
    谭启郎没有否认,接过食盒狼吞虎咽。
    另一边,谭迁他的儿子已经吃上了,着急不已:“快点给我。”
    胡敏依和?谭启郎定亲之后,没少花用谭府东西,事实上,胡家如今还算宽裕,其实都是前段时间谭府补贴的。
    看在这些的份上,胡敏依也递了一个食盒过去,又强调:“不能给烟雨吃,否则,我全部?给你端走。”
    烟雨:“……”有被针对到。
    她沉声道:“我是你长辈,是你亲婆婆!”
    胡敏依呸了一声,毫不客气道:“要不是你,我哪会这么惨?”
    天地良心,她和?谭启郎相识之初,只知道他是谭府独子,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这么复杂。
    虽然就?算知道她可能还是会嫁,可她就?是迁怒了又如何?
    谭迁这几个月只吃馊饭,拿到食盒,里面虽只是简单的几样炒菜,他却觉得?比以前他吃的所有珍馐都要美味。当即狼吞虎咽。
    烟雨在边上看得?直咽口?水,暗地里踹了他两脚。
    不能明着给,可以帮她藏一点啊!
    谭迁有了吃的,压根就?感觉不到她在踹自己。就?算感觉到了,他也没想留。
    自己把它吃完不香么?为?何要分给别人?
    两人之前那?些年感情确实深厚,但后来朝夕相处时,谭迁发现烟雨性子很有问?题。
    一点都不大度,也喜欢唠叨,说?实话,还比不上贺玉娘。
    再有,谭迁自认为?为?她付出良多。甚至为?了她还把自己作到了大牢里,偏偏烟雨还不体谅,两人同?住时,她经常找茬吵架。闹得?他不得?安生。于?谭迁来说?,十年牢狱之灾很可怕,但和?这个女人常年呆着,这可怕又要更上一层。
    父子两人囫囵着吃完饭菜,也才过去几息。
    胡敏依摁着剩下的两个食盒,道:“你画押完,这些都是你的。”
    谭启郎这些日子只有半碗稀粥喝,吃了这么多有点撑。他怕把肚子撑坏,要知道,在这个大牢里生病可没有药治。
    一点点小毛病,都可以要人性命。他来这三个月,已经拖出去了四人。
    他可不想成为?被别人围观者?拖出去的那?个。
    他剪了一根看守扫地时留下来的扫帚尖剔牙,道:“你带回去吧!反正我今儿不画押。”
    胡敏依气了个倒仰。
    也就?是说?,还有下一次?
    她又劝说?了几句,谭启郎充耳不闻,一直坐在角落剔牙,脚还抖啊抖。着实气人!
    胡敏依冷笑一声:“那?咱们就?耗着吧!”
    门口?东西太?多,她一个人拿不完,眼神一转,她直接送给了周围的牢房。
    总之,凡是靠近谭家三人的牢房,或多或少都得?了点东西。
    这一回,轮到谭启郎怒不可遏。
    胡敏依要的就?是他生气,豪迈地把东西送完,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她离开牢房后,眼泪夺眶而出。
    有看守在一旁,她还能勉强忍住不哭,刚走到大街上,她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她之前说?要是摆脱不了谭启郎就?进不了家门的话是真的。
    昨天哥哥已经去考了试,再过一个多月就?会有结果。今早上她出门时,双亲已经严厉地告知她,如果退不了婚约,她就?不用回去了。
    除非,一个多月后哥哥考不中,得?再等三年重考。
    可这一个多月内,她得?找地方落脚!
    胡敏依从小就?帮着家里收拾,也算是吃过苦的姑娘。可她一个年轻妇人,根本就?不好找活。
    她得?找那?种包吃住的,所以,一起干活的人就?特别重要。别的不说?,万一夜里被人摸进了房门怎么办?
    寻摸了半日,她毫无头绪。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谭府的银楼,胡敏依抬头看着,心里一动,转身直奔谭府。
    得?知胡敏依上门拜访,秦秋婉不打算见?。
    丫鬟跑了一趟,回来又禀告:“她说?想找一份活计。”
    秦秋婉本想拒绝,想到什么,笑着道:“让她去银楼帮忙。”
    天天只能看不能拿,尤其还是曾经可以随便拿的情形下,那?种滋味应该不好受。
    *
    胡敏依得?知自己有了落脚地,很是欢喜,对着丫鬟谢了又谢。
    她跑到银楼安顿下来后,天色已晚。刚换了地方,她有些睡不着,一夜辗转,翌日天蒙蒙亮,就?被叫起帮着打扫。
    看着那?些烛火下也难掩光亮的首饰,胡敏依心里格外难受。
    “你在看什么?”
    胡敏依正看着首饰出神,乍然有声音响在耳边,她顿时吓一跳。
    管事很是不满:“别以为?你是夫人塞进来的人就?可以偷懒。咱们这银楼里可不养闲人。”胡敏依头一低,一句话不反驳,急忙开始干活。
    见?状,管事便也不再念叨,转身之际,又提醒道:“这些东西贵重,要是少了一样,咱们就?公堂上见?。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胡敏依:“……”她没想拿。
    只是看看而已。
    站了一整天,胡敏依累得?腰酸背痛。
    看着众多客人来了又去,这里面有豪迈地一挥手买下十套八套首饰的,也有那?种踌躇半天只买一枚银戒指的,胡敏依看在眼中,想起曾经她比那?些豪迈的客人还要舒爽,想怎么拿怎么拿,心里有格外难受。
    如果谭启郎真的是谭家嫡子该有多好?
    早知道贺玉娘这样精明,当初她就?该主?动告知烟雨的事,提前卖个好,如今也不至于?被人呼来喝去。
    这一日,胡敏依正在铺子里干活,忽然感觉到周围的伙计都精神了些,她疑惑抬头,就?看到了门口?贺玉娘带着那?个叫六儿的姑娘。
    胡敏依整日呆在铺子里,听伙计们议论得?最多的就?是谭家的事。
    她听说?这个六儿姑娘名?为?贺玉娘的徒弟,实际上是因为?谭长安一心要求娶于?她,贺玉娘拗不过儿子,只能手把手开教?。
    看着如今的六儿,胡敏依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候的她,也和?如今的六儿一样被众人仰视。
    众伙计看似认真干活,其实都暗地里注意着那?边的贺玉娘,胡敏依也一样。
    就?听她道:“给你爹娘各挑一件吧。”
    胡敏依:“……”这话好熟悉啊!
    熟悉得?她很是怀念。
    那?边的六儿笑着拒绝:“无功不受禄,我爹娘都要干活,带着这些东西反而不便。”
    秦秋婉又劝了两句,六儿都一口?回绝。
    虽然她拒绝了自己的好意,秦秋婉却很欢喜。
    一个有原则有想法懂拒绝的姑娘,其实更适合做生意。
    听得?边上的胡敏依不停扼腕,就?她面前的这套,还有里面的那?套红宝都价值不菲,带回去转手一卖,至少要值十几两银。
    秦秋婉笑吟吟道:“那?我给你记着,以后给你放进聘礼。”
    听到这话,六儿又羞又喜。
    都说?是聘礼了,岂不是代表谭府以后会上门提亲?
    她揪着帕子,羞涩道:“师父,聘礼不用太?丰厚,我爹娘说?,无论送多少,到时候都全部?带回来。”
    秦秋婉摇头失笑。
    胡敏依听到耳中,心里酸溜溜的,格外不是滋味。
    还是那?句话,要是谭启郎是贺玉娘亲生该有多好。或者?,她一开始就?不该和?谭启郎来往,若是早知道长安的身份,哪儿轮得?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丫头?
    往后余生,每听到一次谭府的消息,她都会后悔半天。
    大半年后,秦秋婉亲自带着人上门提亲。
    谭长安喜不自禁,带着糖发了一路。于?是,孔家巷子里包括周围几条街的人,都知道孔家的女儿要嫁入谭府。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说?得?最多的,就?是谭夫人太?不挑了。
    要是六儿都可,那?这几条街的姑娘就?没有不成的。在听说?六儿和?长安之间几年的感情后,好多人都认为?,六儿这是走了狗屎运。
    谁能想到,一个马夫竟然会是府内嫡子?
    无论外人如何议论,婚事总归是定下了。
    这大半年来,六儿跟着秦秋婉同?进同?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走在外面街上,不认识的人只会以为?她是哪家的闺秀。而不是一个做过丫鬟的姑娘。
    长安在书院读书,每旬才回来一日,不怎么见?心上人的他,亲眼看到六儿一步步蜕变。她容貌没变,但周身气质高华,让人一瞧便不敢轻视。
    心上人的变化,离不开母亲的用心。他愈发感激秦秋婉,无论是说?话还是处事,都以母亲为?要。
    六儿并不会因此不满。未来婆婆愿意接纳她,又在她身上用了这样多的心思,她满心都是感激,还怕这对从小没在一起的母子感情生疏,平时没少帮着相互说?好话。
    另一边,秦秋婉找出了谭迁强买人家方子的证据,还鼓励苦主?去告状。
    苦主?全家因为?这张方子,日子本来过得?优渥,可被谭迁盯上之后,间接被他弄得?家破人亡。
    大人接了状纸,仔细审过之后,多判了谭迁三十年。
    比监十年更惨的事,就?是监四十年。
    谭迁做梦也没想到,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会被重新翻出。在公堂上被审完后,当场就?定了罪。
    被人拖回大牢中时,他神情恍惚,整个人瘫软成一团,像是傻了一般。
    边上的烟雨不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但是,被带到公堂上,总归没什么好事。
    谭启郎隔着栏杆看到父亲,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有些担忧:“爹,您怎么了?”
    他从小被宠着长大,没有赚过一文钱,他想着等以后出去,大概还得?靠父亲做生意的手腕过活,所以,平时诸多关?怀。
    也暗地里打定主?意,如果胡敏依再送东西来,也要分一些给父亲。
    谭迁抹了一把脸,道:“我没事。”
    秦秋婉刚转过小道又听到这话,笑着赞道:“谭老爷好气度,被监四十年还能如此淡定,让人敬佩。”
    谭启郎瞳孔震动,失声问?:“四十年?”
    秦秋婉颔首:“你爹为?了强买人家方子,把人害得?家破人亡。我这个人呢,最好打抱不平,便帮着找了找证据。”
    谭启郎:“……”
    谭迁霍然抬头,眼神凶狠地瞪了过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含有贺玉娘的事。
    是了,他如今深陷大牢,那?件事也过去了十几年,苦主?都已经接受了后果,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这些事也不会被翻出来。
    他脱口?道:“贺玉娘,夫妻一场,你何必做得?这么绝?”
    “绝?”秦秋婉伸手指着自己鼻尖:“我让你们有情人整日相守,还让你们儿子伺候在一旁,我还不够好吗?说?起来,方子你用了,我还赔偿了那?苦主?一笔银子呢。”
    她挥挥手:“话不投机,你们好好享受吧!”
    看着她裙摆逶迤消失在小道尽头,烟雨长叹一声。
    她本来也是想着等以后出去,还得?靠着谭迁养活自己,对他再不满,也多有克制。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根本就?指望不上。
    从那?天起,她都不爱对谭迁说?话,只要一开口?,动辄嘲讽谩骂。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边上的谭启郎一开始还和?稀泥,后来便懒得?管了。
    *
    五年后,谭长安参加县试,一举考上童生。又在三年后考中了秀才。
    至于?谭琳,一直不想成亲。
    秦秋婉也不催她,终于?在她二?十岁那?年,和?小她三岁的谭长安的同?窗看对了眼。
    两人常来常往,秦秋婉仔细观察过其人品后,才许了亲。
    等到十年后谭启郎母子从狱中出来时,兄妹两人的孩子都已经启蒙。
    谭启郎在出狱时虽然洗漱过,但整个人萎靡不振。边上的烟雨头上甚至已经生出了白发,看起来如六旬妇人。
    十年的牢狱之灾,对两人影响很大。
    这十年来,府城变了许多,母子俩互相搀扶着走过街道时,只能从一些老街上找到曾经熟悉的影子。
    路过一间胭脂铺,看到里面人声鼎沸,更有年轻姑娘在门口?喊着免费试用的话。
    烟雨习惯了以色侍人,听到这话,忍不住摸了摸脸,道:“郎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反正这脂粉不要银子,我今天试好看一点,兴许能尽快找着活计。”
    谭启郎不置可否。
    早在还没出来时,他就?已经想过以后。
    他从小就?是富家公子,身边有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都没有干过活儿。
    关?键是,以他刚从大牢中出去的身份,也没人愿意雇他。
    他们母子……可能只有去善堂了。
    不过,若是母亲有法子就?更好了。
    烟雨有些畏缩,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确实有不少女子在试胭脂,便也有了勇气,问?:“姑娘,我可以试吗?”
    门口?着粉色衣衫的年轻女子眉开眼笑:“当然可以。”
    她话音刚落,却见?管事走了过来,打量了烟雨,又看了一眼门口?等着的谭启郎后,在年轻女子身边耳语几句。
    不知怎地,烟雨有些不安。
    等管事一走,年轻姑娘立刻变了脸色,板起脸问?:“你可是烟雨烟夫人?”
    烟雨茫然。
    一瞬间,她心里想了许多,难道还有人记得?她?是想帮她的人,还是想害她的?
    她努力回想那?些曾经与他结过善缘的人,就?听身边的姑娘道:“我家夫人说?过,不接待你们母子!”她伸手一引:“请吧。”
    别说?试了,连买都不让。
    母子俩经过此事,又受了打击。
    磨磨蹭蹭,在天黑之前,终于?走到了善堂。
    善堂倒没有拒绝他们,接纳的人知道了二?人的身份后,有些不高兴,但也安排二?人住下了。
    两人终于?得?以安顿下来,翌日跑去找胡敏依,可四处一打听,发现她早上几年前就?已经消失在了府城。
    遍寻不着人,母子俩只能想别的辙,休整了两日,母子俩发现了不对。
    善堂的人都是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但他们最近天天早出晚归,再一打听,得?知他们都有事要做,自己领着工钱的。
    还说?本来善堂住不下人,好多人搬去了那?边的工坊才挪了屋子出来。
    两人也是遇上了一个好心的大娘,耐心给他们解释了工坊和?善堂之间的关?系。
    “善堂的人怎么还要干活呢?”
    大娘听到这话,顿时不满:“要是谁都想着好吃懒做跑到善堂来,谁养得?起?”
    她蔑视地扫了一眼两人:“看你们好手好脚,人也年轻,怎么尽想着不劳而获?”她伸手将二?人推出房门:“话已经说?完了,你们出去吧,我要早点睡,明日还要干活呢。”
    烟雨:“……”这些人有病吧?
    有得?吃,怎么还想着干活呢?
    不止是大娘,翌日早上,连管事都找上了二?人。
    言下之意也很明白。
    善堂中的所有人,只要没病没灾,双手齐全的都得?去干活。要是不愿意干,大门敞着,随时都可以离开。
    送走了管事,母子俩面面相觑。
    本以为?出了大牢或者?日子会好过,没想到他们连落脚都成问?题。
    干活是不可能干的。
    烟雨都已经二?三十年没有干过活了,谭启郎更甚,从生下来就?没干过。
    母子俩商量过后,一致认为?,就?算要做事,那?也是去别人的手底下,才不要帮着贺玉娘!
    于?是,两人又呆了一日,翌日早上就?进了城。
    进城之后,看着繁华的街上,二?人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烟雨比较果断,干脆先打听好如今谭府的铺子,到时候直接避开。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
    谭迁以前做生意的时候,烟雨有意打听过,知道他名?下铺子足有近百,宅子和?庄子不少。那?时候她以为?谭府已经很厉害。
    现在一打听才知,贺玉娘手底下的生意都已经做到了周边各个府城。并且,她出手大方,在各处修建善堂,好多人提及她都是称赞。
    一连问?了好几人都是差不多的话,提起谭府先是感慨,后是称赞。
    谭启郎也很是不能接受。
    谭长安一个养了十几年马儿的马夫都能考中秀才?
    他自己读过书,知道想要考中秀才有多难。他苦读十几年,连个童生都没混上。这谭长安是夜里不睡觉吗?
    搞不好……正是因为?贺玉娘到处送银子,大人在银子的份上,才故意给他一个秀才的名?头。
    谭启郎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对此很是不屑。
    无论他心里怎么想,要真要紧的是找到落脚地。母子俩寻了一天,始终一无所获。
    无论是哪家铺子,都会问?他们之前在什么地方干活。
    两人知道坐牢这事儿不光彩,故意模糊不提。可铺子招人最是注重人品,来历不明的人可不敢用。
    两人摸了一天,赶在天黑之前,又灰溜溜地回了善堂。
    这一回,善堂不再接纳二?人。
    两人就?在屋檐底下对付了一宿,想着不能这么下去。谭启郎一夜都没睡,仔细思量对策,翌日一早,他直奔内城,找到人打听谭府另外两个庶子的事。
    论起来,那?两个孩子今年也十岁了。
    虽然这谭府家财都是长子嫡孙的,可有了庶出,也不可能不分。那?两个孩子有的,他也必须要有。
    如果谭府没有庶子,那?就?更好了!
    这证明贺玉娘这个女人只是假大方假大度,她暗地里谋害妾室,告上了公堂,是可以入罪的。
    无论哪一种,对他都是好事。
    一打听之下,得?知两个孩子都已平安长到十岁,是一男一女,三姨娘和?兰姨娘都已经在外城自立门户,有了自己的小宅子不说?,名?下还各有三间铺子,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
    大姨娘和?二?姨娘也有宅子,只是铺子只有一间,如今就?住在两个孩子的隔壁,几家人互相扶持,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得?知此事,谭启郎心情很是复杂。
    由此可以看出,贺玉娘是真的大度又大方。
    如果他当初没有欺瞒,有两人多年的母子情分在,怎么也要比那?两个庶子得?到的多。
    烟雨看到儿子神情,知道他已经后悔,甚至还会怪上自己。忍不住嗤笑:“我要是有她那?么多银子,我也大方得?起来。”
    谭启郎没接这话,直接找上了门。
    谭府大门一如往昔,因为?年代久远,更显厚重。表明了身份后,他们母子得?以进门。
    院子里,秦秋婉正带着两个孩子练字。
    看到二?人过来,扬唇一笑:“二?位别来无恙?”
    她低声嘱咐两个孩子认真练字,抬步出了院子。
    “找我有事?”
    谭启郎立即道:“我是谭府长子,家里的东西得?分我一些。”
    还真的是不做作。
    秦秋婉失笑:“我要是不呢?”
    谭启郎心里一沉:“那?我就?去找大人做主?。”
    秦秋婉摇摇手指:“属于?你的那?一份,早在你之前近二?十年间就?已经花用光了。事实上,你还多花了不少,我还没问?你讨要呢。”
    谭启郎:“……”
    烟雨不想干活,不想苦哈哈干上一日只为?了一日三餐,累死累活还吃不好。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一派和?善:“谭夫人,以前我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我也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了代价。我希望你别计较以前……将属于?我们的那?一份分给我们。”
    秦秋婉气笑了:“当真要跟我计较?”
    她扬声道:“去衙门递张状纸,我要和?他们母子好好算一算之前那?些年的账目。”
    谭启郎:“……”
    不提他那?些年过得?奢华,这账算起来,肯定是需要他赔。只贺玉娘这些年来捐的那?些银子,大人的心肯定是偏向她那?一边……到时候,别好处没讨到,反而让自己欠上一屁股债。
    他急忙道:“谭夫人,是我错了,我们这就?离开。”
    他拉着还要说?话的烟雨急忙退走,像是身后有鬼在撵。
    母子俩走出大门外,谭启郎越想越后悔。越是后悔,看身边的母亲就?愈发不顺眼。
    如果他不是烟雨所出,或是烟雨剩下他后没有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算计那?么多,他不会有这十年的牢狱之灾,兴许如今已经考取了功名?。谭府的家财但凡分上一点,他的日子就?会无比好过……
    剩下的日子里,谭启郎无时无刻不在怨恨烟雨。
    烟雨一开始还不觉得?,察觉到之后,很是伤心。
    被自己一心疼爱的儿子嫌弃,对她的打击甚大,她直接一病不起。
    没多久,就?在善堂里咽了气。
    以为?拥有一切的她,在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谭启郎并没有管她,他最近忙着找活计,但太?累的他不做,轻松的又轮不上。反正也吃惯了馊食,最后干脆去城门边做了一个乞丐。
    在府城有善堂的情形下,乞丐特别被人嫌弃。
    一个冬日里,某一次他想打牙祭与人抢食时,被揍了一顿,因为?受伤太?重,没能挪动,早上被人发现时,已经凉了。
    秦秋婉在教?出了六儿后,把家财交给小夫妻俩,她自己则带着周子峰一起四处闲逛。
    遇上病重的就?治上一治,遇上不平事就?管上一管。后来谭琳随夫去往京城,她也亲自去探望过。
    在府城人眼中,贺玉娘的一生起起伏伏,被夫君背叛,养了一个外室子近二?十年。
    若是一般人受此打击,怕是会一蹶不振。
    她不同?,收拾了男人和?白眼狼后,接回亲生儿子,亲自手把手教?出身不高的儿媳算账理事……一家人用事实诠释了,只要想学东西,什么时候都不晚。
    天清气朗,秦秋婉坐在马车中,笑看着对面男子,问?:“这一会想去哪?”
    周子峰笑看着她,语气颇有深意:“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只要能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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