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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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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槿城气候温润,四季如春,城中百花妍丽,无时不向人招展自己的妖娆之姿。
    城主府的花园更是汇聚了木槿城百花之长,时刻被繁花拥簇。
    但此刻花园中人的兴趣却并不在赏花上。
    宴安歌聚精会神地盯着在花丛中飞舞的小蜜蜂,趁其不备倏地探手摸过去,震颤的羽翼上拂过指尖,有些微痒意。
    极是有趣!
    在惊慌的小家伙竖起尾勾准备防御时,宴安歌已经提前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跳开来,吹着口哨,假装看花。
    被打扰的小家伙左顾右盼,重新择了一朵初绽的花朵准备采蜜,可冷不丁一只罪恶的手再次落下,打断了它的工作。
    “嗡嗡——嗡嗡——”
    嗡鸣声响在耳际,像是控诉。
    宴安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收手,可转眼又跑开去逗弄着下一只可怜的小家伙。
    温暖的晨光下,纯稚的笑颜比一旁迎着朝阳绽放的百花还要耀眼夺目。
    阮千柔站在廊檐下,专注地看着她的笑脸,有一霎恍惚。
    距离初到木槿,已过了十天。
    出乎阮千柔意料的是,花了整整十天,她身上的伤才算将将好全。而在这十天里,除了醒后那一面,她再也没能见过宴安歌。
    直到此刻——
    阮千柔启步,走到宴安歌身边,蹲下身,嗓子有些哑:“安安……在做什么?”
    逗弄了一段时间小蜜蜂的宴安歌此刻蹲在一株矮小的花茎旁。
    不知是不是周围繁盛的花草先一步汲取了养分阳光,这一株矮小的花株从夹缝中延伸出来,花茎上只零星长着几片嫩芽,花茎顶端鼓着一个小花苞,瘦瘦弱弱的,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落,与周围竞相争妍的奇花异草形成鲜明对比。
    宴安歌转头看了阮千柔,神情有些欣喜,又有些疑惑:“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哥哥……
    看着宴安歌满脸的陌生,阮千柔心一滞。
    她摸着臂上原本属于宴安歌的臂环,静默片刻,扬起笑:“是安安告诉我的啊。”
    宴安歌愣了愣,而后想起什么,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哥哥,安安最近忘了很多事……那个,我叫宴安歌,你叫什么呀?”
    “我叫千……”
    阮千柔启唇,刚要报上名字,来时尚云潇的告诫倏地响在耳边——“不要让她察觉到是你……”
    她抿了抿唇,咽下到嘴的话。
    “千哥哥是吗?虽然安安暂时不记得你,但是,见到你就好开心!”
    宴安歌神情漾着满满的喜悦,不加掩饰。
    她握着拳,挥舞道:“你放心,我会很快想起来的!”
    “嗯,安安一定会很快想起来的。”阮千柔摸了摸她的头,转而道,“安安还没说在这里干什么呢?”
    宴安歌看着她脸上一霎黯然的神色,刚想询问,又被她的问题带跑。
    她脸上的振奋迅速退去,眉毛耸拉下来,指着面前的花道:“千哥哥,它好可怜啊,都长不高了。”
    真是个小孩子……
    阮千柔摇了摇头,抛去心底那些烦忧,只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她笑了笑,眉眼柔和,“那安安想看它长高吗?想看它开出漂亮的花吗?”
    “想!千哥哥,你有办法吗?”宴安歌期待地看着她。
    阮千柔逗她:“有啊,你先闭上眼,我要施法让它长高高,不能让人看到。”
    “啊?”宴安歌小可怜似地看着她,“不能看吗?”
    阮千柔摇了摇手指,“不能哦。”
    “好吧。”宴安歌听话地捂住眼睛,捂着捂着,指间却漏了一条缝出来。
    阮千柔笑了笑,没戳穿她。
    她手点在花骨朵上,指尖一丝莹绿触之即收,玄技一转,原本蔫巴的小花苞陡然挺立起来。
    “安安,你看。”
    宴安歌迫不及待地放下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变化。
    花茎抽条般拔高一截,触即清润的晨光。茎间嫩芽抽出新绿,迎风舒展。花骨朵亭亭玉立,宛如翩跹起舞的小精灵,舞衣回旋,初初绽放出迤逦的风采。
    “哇!千哥哥,你好棒!”
    宴安歌的眼睛霎时弯成小月牙,崇拜地看向阮千柔。
    她伸手轻轻触碰着花瓣,指尖轻柔带着一点润湿的气息让她惊奇地睁大眼。
    宴安歌好奇道:“千哥哥,你怎么做到的啊?”
    “因为我会法术啊,施法就可以了。”阮千柔抿唇,一本正经道。
    宴安歌疑道:“可是你不是只用手指摸了摸花吗?”
    她模仿着阮千柔的动作,一脸困惑。
    “对啊,这就是我的本事啊,可安安怎么知道的?你刚刚不是捂住眼睛了吗?难道安安说话不算话,刚刚说不看是骗我的,其实是在偷看?”
    阮千柔抓到把柄,笑看着她揶揄道。
    宴安歌蓦地捂住嘴,继而两颊通红地捂住脸,“对不起,千哥哥,安安不该偷看。”
    犹记得在连沧城时,宴安歌初始也是这样乖乖巧巧的……
    阮千柔愣了愣,随即掩饰似地笑出了声。
    “对不起嘛,不要笑了。”宴安歌软糯地哀求道。
    “好,我不笑了……”阮千柔说着,却又止不住笑得眼角发红。
    “千哥哥是坏蛋,不理你了!”
    宴安歌难过极了,愤愤跺脚跑开。
    与花园相连的是一面湖泊,湖水澄净,连在湖底水草中嬉闹的游鱼都清晰可见。
    宴安歌趴在拱桥的栏杆上,望着水下游鱼,目光湛湛。
    阮千柔走过来,向她道歉:“对不起,安安,刚刚我不该笑你。”
    宴安歌回神,刚刚那点情绪早散了,但她还是解释道:“你笑没关系啦,只是你那样笑,我就好难过。”
    她压着心口,神情困惑。
    阮千柔一怔,局促地转头看向湖面。微风起,湖面漾起圈圈涟漪。
    半晌,她问道:“安安……会怕吗?”
    若无其事的,似乎不过随口一问,却透着几分藏不住的喑哑。
    宴安歌疑惑:“怕什么?”
    她目光落在湖底游鱼上,蠢蠢欲动。
    阮千柔抿唇:“醒来时没有记忆,一片陌生……会怕吗?”
    宴安歌撑着脸看她,道:“不啊,有娘亲,有月姨,还有潇潇姐姐,我睁眼见到她们的时候就不怕了。”
    “是吗?”
    “嗯,虽然不记得,但她们一直在我心里,我见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宴安歌拍了拍胸口,语气自豪。
    她说着,看了看周围,又压低声音凑到阮千柔耳边说着悄悄话:“其实开始还有些慌的,总觉得少了什么……”
    “可现在见到千哥哥,我就不慌了。”
    她眉毛拧起又放开,化作大大的笑脸。
    阮千柔怔怔看着她的眸心,那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一袭男子式样的白衫,头发用玉冠束起,面容稍作修饰,亦是属于男子的清俊朗润。
    与往常天壤之别的装扮。
    再加上宴安歌的臂环——阮千柔才知是出自尚明月之手的幻术加成,按理说宴安歌是无法认出她的。
    可那一瞬,阮千柔感觉宴安歌看见的是她——重重伪装下的真正的她。
    她神色恍惚间,眼前倏地不见了宴安歌的身影。
    惊慌不过一瞬,桥下传来“扑通”一声响。
    阮千柔连忙探头看向桥下。
    宴安歌浮在水面上,双手抓着一条一臂长的大鱼。见她看来,她扬了扬手上的大鱼,语气雀跃道:“千哥哥,我烤鱼给你吃啊。”
    担心的话到了嘴边,阮千柔咽下,转而笑道:“你还记得怎么烤鱼吗?”
    “嗯……我应该记得,不,我肯定记得!我烤鱼可好吃了,一定是非常非常好吃。”
    宴安歌单手插起腰,语气可骄傲了。
    手中的大鱼失了禁锢,一个摆尾甩在她脸上,挣脱跳入水中。
    “臭鱼,别跑!”
    宴安歌愤愤拍了下水面,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紧追过去。
    鱼群惊得四散奔逃,湖底泥沙被搅起,清澈的湖面变得浑浊,水下景象隐隐绰绰。
    “安安?安安?”
    阮千柔唤了两声,无人应答。她眼中闪过惊慌,蓦地翻过栏杆,跟着跳了下去。
    湖水浸到胸口,冰凉的触感侵袭全身。
    不似宴安歌有内力护体,阮千柔伤势初愈,乍一受寒,脸色白了几分。
    “安安!”她看了眼湖面动静,立刻朝着水花翻涌处游去。
    可快靠近时,水面却倏地静了下来。
    阮千柔目光睃巡,依旧没有发现动静。潜入湖底,浑浊的湖水阻隔了视线,辨不清晰。
    “安安,你快出来!”
    她声音有些颤。
    宴安歌原本还想吓唬她一下,闻言愣了愣,忙抱着鱼浮出水面。
    就在阮千柔身后。
    出水的哗然声让阮千柔倏地转身,她红着眼看向宴安歌,蓦地将她拉入怀里,“你吓死我了!”
    宴安歌怔愣间,手上力道稍松,刚刚被打晕装死的鱼翻了个身,又倏地挣脱出去。
    这次宴安歌没再去追。
    她看着阮千柔近在咫尺的脸,神情浮现一丝疑惑与挣扎,喃喃道:“千、哥哥……哥哥?”
    “不……不是……”
    湖面波澜渐起。
    阮千柔一惊,强自定神安抚道:“安安,冷静点,不要想了。我们去烤鱼好不好?去烤鱼。”
    可宴安歌的心神却并不被之前兴致勃勃的烤鱼所吸引。
    她抬手摸向阮千柔的脸,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姐姐……”
    “嘭——”
    湖面倏地翻起巨浪……
    作者有话要说:间歇性自闭,调整了一下,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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