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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以生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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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同时,头顶笼罩的灯具开始破裂,搭建得并不稳的高架子因为灯的异动左摇右摆,隐隐有倾倒之势。
    裴谈声反应迅速,手臂扣住宋瑰的腰,要带他离开。
    “不陪我等了吗?”宋瑰看着灯不动,眼中火苗窜起热烈的情绪,用头蹭了蹭裴谈声的肩。
    疯话连篇,不对劲。
    裴谈声手臂加力,狠狠把他圈住,怒火不打一处来:“你想做什么?!”
    宋瑰面无表情的:“你生气……?”
    做什么。
    他想验证一件事。
    林清说他喜欢裴谈声。
    错了,根本没有。
    头顶的灯盏摇摇欲坠,炸裂的火光于黑压压的云层下显出诡异的色彩。在和裴谈声遭遇同样危险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很在意裴谈声的感受和生命。
    这不应该叫做喜欢。
    宋瑰被他抱着,整个身体依靠在他怀里,裴谈声胸口的温度滚烫而灼热,叫嚣着怒气冲冲的火焰。
    宋瑰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
    真是中了魔,浪费时间来试探这种事。
    宋瑰突然笑了,他推开裴谈声。就在这时,在他笑意刚到,在裴谈声一脸震怒的当时,电光石火的顷刻间,致命一击的东西轰然砸下。
    “轰隆——”
    “砰!”
    高架子陡然如败兵降将,节节败落,砰哐几声掉在地上。漂亮的灯具忽然全数炸开,不给下方两人留有任何的余地,七零八落发出恐怖的声响。
    宋瑰几乎心脏骤停,下一秒,手腕被一只长着粗茧的手掌牢牢攥紧。
    裴谈声弯下精壮的身体,把宋瑰整个抱住。
    皮肤下的肌肉紧绷,宽而壮的肩膀搂住他细瘦薄弱的肩头,紧致的腰身就像一个厚重的保护伞,将宋瑰完好地收纳怀中。
    刹那,宋瑰在一片慌乱中,焦灼地抬起头。裴谈声英挺的面部轮廓,黑曜石般的瞳仁在炸裂的电光中熠熠生辉。
    他来不及收回目光,裴谈声的一只手突然蒙上他的眼睛。
    温热的手掌,在渗汗,细细密密的汗格外的粘稠。他本该厌恶这种触感,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的思绪波折凌乱,最终定格在这场行为的目的上。
    这次的验证是无聊的,没得到答案的,荒诞的。
    可在裴谈声滚烫的怀抱里。
    他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从头到脚惊起冰凉的颤栗。
    我这是……怎么了?
    -
    体育馆安保人员来得及时,幸好没有伤到人。
    看到宋瑰和裴谈声还呆在原地,又急又怒:“都要塌了你们还不走,谈恋爱也要找准地方啊!”搂搂抱抱,要不是运气好,这么多灯具砸下来非得进医院不可。
    光线暗,周围人又多了起来,宋瑰被裴谈声护在怀里,保安看不清他俩的脸,只以为是一对来找浪漫的情侣。
    保安劈头盖脸指责一通,没听见两人答复,着急忙慌去收拾稀稀拉拉碎一地的东西。
    宋瑰静静待着,手臂被裴谈声抓得生疼,却没见他再做出其他的动作。
    像被刚才的事刺激到了,没缓过神来似的。
    宋瑰疑惑地眨了眨眼,从裴谈声的胸膛仰起脸。昏暗的天色下,他硬朗的面部轮廓沉在黑夜里,看不清皮肤的脉络,唯独一双眼睛浸透了凌厉的锋芒,像极了一头亟待暴怒的野兽。
    宋瑰心口一怔,刚想动两下。
    裴谈声突然拽着他的胳膊,朝远处空旷的地方狂奔。
    “裴……裴谈声……”宋瑰喘不匀气,被拽得腿弯打颤,步伐踉跄。
    在天空等待了几小时的云层开始狂躁,黑压压的,铺天盖地聚拢在一起。
    雨终于来了。
    “哗啦哗啦——”
    伴着狂奔的动作,两双鞋踩在雨水里,溅起水花打湿了裤腿。
    宋瑰的头发被淋湿,雨水和汗液融合在一起,顺着发丝滚落在脸颊,苍白的嘴唇浸得湿润,剖出一缕血肉的颜色,于黑夜里彰显出诡异的秾艳。
    裴谈声目视前方,有目的性地拽着宋瑰来到一个墙角。
    淋了雨,宋瑰手脚虚弱得打颤,被折腾地嘴里断断续续喊他,“裴、裴……你先停下。”
    裴谈声停了,把他按在墙角。
    冰凉的墙壁紧贴后背,宋瑰更冷,张着嘴巴勉强地喘气。
    雨势越来越大,强有力地冲刷地面。
    宋瑰大口大口地喘好气后,脸色青白,浑身冷得直打抖。他正要质问裴谈声,抬眼的一霎那,视线越过面前的裴谈声,触及到了远处的安保人员。
    突然的降雨,保安随便收拾后就急忙躲雨了。
    那些倾倒一地的灯具被遗弃在雨里,暴雨毫不留情地将它们吞噬。
    远远地看,就像被丢弃的孤单玩具。
    宋瑰心头一塞,突然觉得从那些破败的灯具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头发凌乱浸湿,衣服乱糟糟,还有些衣角被炸开的灯弄得脏污破损,浑身毫无体面,落汤鸡一般。
    他眸光闪了闪,抬眼,执拗地要质问裴谈声。
    话还没出,就被裴谈声的一声怒吼咽了回去:“你想死是不是?!”
    他再蠢也看出了宋瑰刚才是刻意留下的。
    他在等那些灯具掉落。
    在等一个让他们俩都陷入危险的机会。
    这算什么?
    拿生命来开玩笑的恶趣味?
    墙角只够一个人躲雨,裴谈声后背已经全部淋湿,衬衣紧贴着皮肤难受又烦躁。他倏地松开桎梏宋瑰肩膀的手,直接把他拽着和自己换了个位置。
    泼天的雨水当盆浇在宋瑰的头上。
    “清醒吧。”裴谈声冷冷道,“我说过,不要把这些手段用在我身上。”
    雨水把他纤薄的身体包裹,裴谈声眼睁睁看他因为冰冷而发抖的身体,湿透了的头发紧黏在额头,水在他脸上不停流淌:“宋瑰,闹到现在还不够吗!”
    宋瑰嘴唇越来越白,牙齿都在打颤。
    裴谈声吼完,呼吸艰难起伏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宋瑰被折腾得打哆嗦时,将他重新拽回了墙角。
    得到遮蔽的身体总算不抖了,宋瑰抹了把脸。
    白生生的脸蛋在雨水的侵袭下纯净透亮,如同一颗莹润的玉石。他抹去流进眼睛里的雨珠,眼皮垂了下来,思索半瞬,然后抬起,轻轻喘着说:“你不知道我……我要做、什么吗?”
    裴谈声后背冰冷,嗤笑:“我不想知道,你更没必要告诉我。”
    不管有目的,还是有内情,更或者如同前几次面对还是陌生人的蒲恩和刘凡,他都不感兴趣。
    “——对我来说,你疯得恬不知耻。”他两根手指碾过宋瑰的下巴,手劲很重。
    宋瑰吃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裴谈声扭过头,冷淡道:“我会给孟雨打电话,他来接你。”
    弥镇市夏天的雨总是很奇怪。
    一时润物细无声的滋养,一时翻江倒海的倾覆。
    今晚的暴雨来势汹汹,走也走得别具一格。
    在裴谈声转身离开的时候,也带走了狂躁的雨水,没多久,只剩落在屋檐那些滴滴答答的声音。
    宋瑰在稀散的雨幕中,默默看裴谈声远去的背影。
    脸上的眼泪干了,他后脑勺抵着墙壁,轻轻阖上眼睛。
    他用手臂环着自己,嘴角发出一道缥缈的笑声。从窄闭的墙角生长,在漫天的雨幕里被冲刷得没有了声音。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宋瑰睁开眼,软软地靠着墙,竭力到冒着冷汗的身体,充斥着久违的快活。
    裴谈声。
    他在心里呼唤这个名字。
    验证结束。
    你归我了。
    *
    *
    *
    雨势变小,体育馆保安继续维修广场的灯具。
    宋瑰站在不远处,专注地观察他们动作。
    看着看着,他蹲下身,注视脚边的一个小水坑。
    一滴一滴的雨在水坑里溅起圈,像开出的小花,在沉寂的夜晚一朵朵绽放。
    宋瑰看得出神。
    一个青年撑着伞走过来,替他遮住头顶的雨水。
    宋瑰抬起头,看见了这位陌生的男人。
    男人脸上的表情充满担心:“那个,你还好吧……”
    -
    孟雨没想到裴谈声这么狠。
    大晚上的,还在下大雨,居然就把宋哥留在体育馆了。
    他接到裴谈声的电话前,蒲恩正好通过微信发消息说,要来别墅。他想着反正别墅只有自己在,干脆去接蒲恩,不料转头便听裴谈声说这种话:
    “你去接宋瑰。”
    “地址发你微信了。”
    “就这样,挂了。”
    挂了……挂……挂了?!
    孟雨赶紧拨号重打过去:“你怎么回事?哥呢!你俩不是一起听音乐会吗!”
    裴谈声手攥在方向盘上,头发和衣服上的雨珠将车内浸得雨雾蒙蒙。
    听到孟雨的质问,他不耐地啧叹一声。
    黢黑的双眼停在车前的雨刷上,目光跟随雨刷来回动。
    孟雨急不可耐:“你说话啊!裴谈声!”
    裴谈声烦躁地在方向盘上一砸,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冷静地说:“他在体育馆外广场。”
    “你把哥一个人留那儿干嘛!?”孟雨快气疯了。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两人看起来也很亲密,才过多久,就这样?
    他俩不是……正在谈吗?
    孟雨心里懵得很,脱口而出:“你们吵——喂!喂裴谈声——嘟嘟嘟!”
    电话再次被挂断。
    “靠!怎么回事啊……”他攥紧手机,骂骂咧咧两声,焦躁着张脸。
    没时间再多想,孟雨带上几位保镖立刻冲出门,开车去找。
    宋瑰被检查出心脏病,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他唯恐听到不好的消息,恨不得每天围在宋瑰面前。
    可防来防去还是不行。
    之前在街上发病被送到医院,现在有了私人保镖居然还不能叫他放心。
    真是……孟雨急得口干舌燥,脚踩油门飞快地往体育馆去。
    夜晚的雨来势汹汹,而不过半小时,就变小了。
    迈巴赫里放着两把伞,在暴雨侵袭时毫无用武之地,孤单地缩在车内角落。
    裴谈声如有所感,朝伞看了一眼。
    脑中出现的是他把宋瑰拉去淋雨的画面,摇摇欲拽的青年,清瘦得刚才那几滴雨仿佛都能将他击垮。
    雨幕下的宋瑰嘴唇噙着不健康的红色,被风吹雨打淋湿的玫瑰。
    裴谈声喉头紧涩。
    片刻,他沉下肩膀,开车回了别墅。
    -
    雨势愈小。
    只有滴滴答答的水珠从云层里落下。
    体育馆外的长椅上,宋瑰裹着毛巾,朝身侧青年扬起唇角:“谢谢你,我身上快干了。”
    他把毛巾取下来,湿漉漉的布料摸在手里质感很舒服,低头的一瞬间,看到毛巾上那个显眼的标牌。
    Cspmh——著名奢侈品牌。
    传统的编制方法,即便沾了水,也不轻不重软硬适中。
    宋瑰用过这款毛巾,也知道它的价格,当下有些抱歉:“它脏了,我买新的还给你。”
    青年摆摆手:“不用,是朋友放我这儿的,他用不上,也不在意这些。”
    这款毛巾价格不菲,宋瑰不想占人便宜。
    正要再说,青年的手机铃声响起。
    “我先接个电话……”
    他抱歉地朝宋瑰点点头,往旁边走了两步,但没离多远。
    “大少爷你又有什么事?”
    “看到了,他演奏会完成得很好,对……没瘦没胖,还是跟个小王子似的。”
    “o、okok咱能不说钢琴大师的事情么?下次有机会你自己来听。”
    “钢琴大师”四个字被刻意加重语气,宋瑰无意听到。原来是专程听音乐会的,怪不得这么晚出现在体育馆。
    确实已经很晚。
    暴雨过后,夜空没有星星,黑漆漆的一片。
    宋瑰靠着长椅,远眺前方的天际。
    青年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和手机对面说话也不避着宋瑰,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心大。
    “不说他了,你后天去试镜,准备好没有?”
    “你有信心,我这个经纪人就操心了,几天没睡好。”
    “大少爷,想当玩票是不是?这部戏再拿不到,就已经一二三……五个月没有通告了。”
    “好好好我不念叨,那你听好,这部戏的剧情很精彩,又是观众喜欢的风格,角色也讨喜,吴焕导演更靠谱,就是……”
    “啧,听说花槐也在争这个角色,我担心你拿不到。”
    “他最近很火,保不齐剧组看中了他的流量。”
    宋瑰歪头,毛巾擦头发的动作停住,注视青年的背影。
    他一瞬间捕捉到了敏感词。
    花槐。
    以及吴焕导演。
    原来他也是娱乐圈的,经纪人。
    没记错的话,吴焕导演最近正在筹备的电视剧是《晴日》。
    在检查出心脏病前,他曾和吴导聊过剧本。
    当时吴导请他推荐一位演员试镜,可还没想好谁适合,就被送进了急诊室。
    如今过去两月,再次听到吴焕这个名字,宋瑰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在他剧组拍戏的那段时间,目光倏而涣散。呆呆望着青年的背影,眼神空洞。
    “花槐的团队在争取这个角色,你一定要准备好,后天的试镜恐怕不简单……哎,怎么就和花槐撞上了呢。”
    青年对着手机苦笑。
    没再聊多久,就嘱咐对方去休息,挂断了电话。
    他回头,见宋瑰表情怔松,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还好吗?”
    宋瑰如梦方醒,对上青年端正的脸,笑着摇头:“没事。”
    他继续擦头发,坐在身边的青年却在挂电话后变得很急迫。
    不停地翻看手机,搓手,挤着眉头,一脸难色。
    宋瑰余光扫向了他,心里浮起“花槐”这两个字,嘴角轻嗤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开口:“我听说,吴焕导演很看重演员的台词……在他的剧里,绝对不可以配音,所有的台词要求演员独立完成。”
    青年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说话,转头,脸上一愣。
    宋瑰歉声说:“抱歉,听到了刚才的话。”
    “没事。”青年只惊讶了小会就摇摇头,“本来是我声音太大了。”
    又好奇地问:“……不过你说吴焕导演他看重台词,这个?”
    “所有的台词都是感情的输入,语感,逻辑,重音低音要符合角色,它没有好坏的标准,更看是否真实。吴导不喜欢需要配音的演员……”宋瑰歪头,白毛巾搭在臂弯,若有深意地一笑,“如果能在台词上用心,或许会有特别的收获。”
    当然也有私心,宋瑰敛下眼眸,牢牢盯着前方落雨的一处水坑。花槐的台词功底,注定让他无法成为吴焕心中的最佳男主角。
    只是不知道……时隔两个月了。
    你有没有长进点?
    宋瑰自嘲地揉了揉头发,重新看向青年:“吴焕导演不会有私心,一切只为作品。”
    青年愣住后,蓦地羞赧,脸上一红。
    刚刚说花槐是流量,可能会干扰选角,没想到也被听见了。他素来稳重,还是头一回脸红成这样。
    宋瑰眼睁睁看着这位浓眉大眼,长相豪爽,很有精气神的青年,突然羞红了脸。
    巨大的反差实属有趣,他不禁弯了眉毛笑起来。
    听到笑声,青年挠挠头,好奇道:“你怎么对吴导,挺了解的?”
    宋瑰:“看过他导的剧,很喜欢。”
    “原来是这样。”他的嗓音蕴含着若有若无的一丝怀念,听起来柔软,青年不禁想起刚才给他撑伞遮雨的画面。
    他蹲在地上,看起来有些脆弱,和一种难以说明的“观众缘”。
    对,于青年来说,看遍娱乐圈许多人,却没有哪一个像看到他时,心里瞬间涌起一股要保护的想法。
    这种奇妙的观众缘,让青年横生了奇妙的念头。
    他多看了几眼宋瑰精致又脆弱的脸庞,压下心底莫名的熟悉感,试探地问:“你应该知道我是经纪人了吧?”
    宋瑰点了个头。
    青年蠢蠢欲动,热情道:“实不相瞒,我觉得你很适合当明星。”
    宋瑰:“……?”
    说起擅长的话题,他立刻兴奋:“其实刚才就想和你说了,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懂拍戏的一些事,不去演戏真的可惜。这样吧,咱们有缘才遇到,不如你考虑一下,要不要签到我名下?”
    越说,越发豪情壮志,目光灼灼:“我有信心,绝对能把你捧成下一个宋瑰。”
    “唔——咳咳咳!”宋瑰一岔气,捂嘴狼狈地咳嗽。
    青年忙拍他后背:“没事吧?”
    咳嗽很快缓和,但宋瑰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白。
    他舔舔嘴唇,压去了心脏处的堵闷,笑着回道:“还好,你可以继续说。”
    青年以为他对当明星感兴趣,当即拿出名片递给他:“我从业多年了,很有经验。”
    “哦?是吗……”宋瑰敛眸,目光停留在名片上的“康意舟”三字上。
    他眼神转了下,嘴唇抿笑,一副好奇而憧憬的表情:“那你怎么捧红我呢,听说,有些刚签到经纪公司的新人,就能拿到特别好的影视或者综艺资源。”
    康意舟兴奋的表情蔫了。
    宋瑰眼睛眨也不眨地等他回答。
    “这个嘛……”康意舟有点尴尬。
    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说:“其实,嗯你知道的,娱乐圈比较复杂,我虽然在圈里这么多年,但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人脉关系不大行。”
    “不过!”他忙解释,“现在不比以前需要人脉拉资源才能拍戏,社会透明,机会更多。我的关系网虽然简单,但绝对能负责好艺人,提供最完美的服务。”
    说了这么些,宋瑰哪能听不懂。
    见康意舟面露期待,他缓缓点了下头,故作思考。
    康意舟攥紧手,压住激动。
    一颗凉凉的雨珠突然落进宋瑰眼睛里。
    刺痛了下,很不舒服。
    他拿毛巾揩去后,眼睛周围充盈起微红,扑簌的睫毛轻微打着颤。
    “这么说的话,你没有钱没有人脉,要签我,怎么捧红呢……”宋瑰眨眨眼,一副天真地询问,“你要把我送去潜规则么?”
    康意舟大受震惊。
    “怎么可能!?”
    他最厌恶娱乐圈的弯弯绕绕潜规则。
    不然也不会惹得手里其他艺人相继离开,到现在只剩下个玩票少爷。
    看宋瑰眼里那憧憬的流光,康意舟下意识以为他是善于钻营潜规则的人,心里涌起一股失望。
    遂诚恳地讲道理:“你别看那些明星有金主,走后门,就以为这是娱乐圈的常态。只有脚踏实地,才能越来越好。你是萌新还不懂,我作为经纪人,会为你争取力所能及最好的资源,帮助你走得更久更稳。”
    总而言之一句话:
    ——帅哥不要踏入歧途。
    说完一箩筐的,康意舟深吸口气,再次露出期待的目光。
    宋瑰好似听懂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他的话深以为然。
    康意舟满意大笑:“那你要不要签?”
    “再等等。”宋瑰支着下巴,端详康意舟的表情。
    面庞方正,浓眉大眼,很热情爽朗。他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或者搜索相关的艺人,但很遗憾,一无所获。据他说已经在圈里几年,宋瑰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除非……他顿了顿,疑惑道:“你带进圈的艺人有哪些,能说说吗?”
    康意舟以为大事将成,很激动,但说起这个话题,不由得苦笑:“说了也怕你笑话,你要是喜欢看电视剧大概都听过,谢立轩,柳鱼,许莫莫,还有李彩。”
    宋瑰睁大了眼睛。
    何止听过,这几位单拎出来,都是在娱乐圈里有名字的。
    虽然没和他们有过交集,但也知道对方的经纪人和所在公司,并没有康意舟的名字。
    宋瑰一时疑惑。
    康意舟了然,尴尬地解释:“其实仅仅只是带进圈,没多久,他们就跳槽了。”
    宋瑰点点头,没再多问,表情似懂非懂。
    康意舟倒是庆幸他没再问,不然真的难说出口。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现在他又重新找到了想要培养的人才,一定要牢牢抓紧:“你想好了吗,要不要签,或者我再给你介绍下?”
    宋瑰婉言拒绝:“我都了解了,不用介绍。”
    “那你……”
    康意舟的心态和过往他知道了大概,这个人性格爽朗大方,虽然从业多年也没有名头,可依旧保持着作为经纪人的初心,既能坚持到现在……宋瑰目光明亮,嘴角噙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缓缓点头:“你确实很适合当我的经纪人。”
    康意舟欢喜地喊:“你答应了!?”
    大喜的情绪下,也没留意宋瑰的话术和他的不同。
    宋瑰看了他一眼。
    他脸上的喜色太明显了,这让宋瑰不由得跟着翘起唇角,悠然地笑:“你很合适。”
    “那我们签约?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就去我住的酒店?”没想到这次来弥镇市旅游,还有意外之喜。
    宋瑰摇摇头,面色如常地邀请他:“还是去我家吧。”
    康意舟:“哦?那也行。”
    “——等等,你成年了吧,不用和家长谈?”
    宋瑰没忍住笑出了声:“成年了。”
    康意舟大松口气。虽然未成年可以当明星,但他还是希望能先顾着学习。
    “那我们现在就走?”康意舟起身,“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宋瑰眼眸倏而流转,抿嘴轻笑,刚要搪塞过去,手机铃声响起。
    他拿出来,要接听的时候却关机了。
    “唔……?没电了。”宋瑰咕哝自语。
    康意舟:“记得号码吗,可以用我的。”
    宋瑰回头冲他笑笑:“不用,先去我家……嗯,你有车吗?我的车被开走了。”
    康意舟晃晃手里的钥匙,笑得一脸畅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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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谈声——!!!”
    刚接电话,孟雨就在吼他。
    裴谈声把手机离耳朵远些了,冷着脸道:“怎么了?”
    “我按照你的地址在体育馆找了个遍,没看见人,也给哥打电话了,都不接。”孟雨把车停在广场,握着手机一边问裴谈声,一边四处找宋瑰的身影。
    孟雨急得团团转:“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裴谈声站在房间落地窗,寂静的别墅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他迟疑了一瞬,刚要回答。
    孟雨又火急火燎地说:“哥给你打电话没?或者你拨过去,我每次打都说关机,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裴谈声噎下话,静默片刻后,淡声道:“不会有事。”
    孟雨:“你说没有就没有?”
    裴谈声被他的声音刺了下,抬起眼眸,由阳台凝视黑沉的远处。
    从桃鹳别墅可以眺望弥镇市的许多景致,却看不见宋瑰的所在地。
    体育馆被淹没在漫天浓稠的黑暗里。
    藏在那些积盖得厚厚的云层下。
    孟雨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宋哥有心脏病,你怎么可以把他单独留下!”
    握着手机的五指突然攥紧,裴谈声喉间涩住,目光微一闪烁,硬着声音说:“你应该去问他,我为什么把他留下。”
    孟雨气笑了:“好,你说啊,为什么?”
    裴谈声咬紧后槽牙,语气加重:“我看只有淋雨,才能让他清醒。”
    孟雨红了眼,胸口起伏:“哥清醒还是不清醒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伤害到你了么!我要是能去问哥,现在哪还费时间和你废话?”
    裴谈声嘴角一道嗤笑,无话可说。
    伤害。
    所谓伤害的含义是什么?
    伤害他,还是伤害了自己……狂妄如疯子一样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这种方式。
    裴谈声胸口跃起难以言说的烦闷,气恼让他攥紧拳头,猝不及防地,狠狠在栏杆上砸了一下。
    宋瑰这种通过受到伤害来玩笑、或者来证明的方式,不仅无聊,更让他感到恶心。
    生命本该用来快乐。
    而不是让他一次次作践。
    就像他爷爷那样,自以为能掌控别人的生死。
    裴谈声猛地闭上眼睛,仰起头,惶急地呼吸加快,重,紊乱不定。
    他遮去了赤红的双眼。
    手机另一头,孟雨急得没有注意裴谈声的变化,越说越慌。
    他开车继续在周围找,顺便吼裴谈声:“你现在在干什么?”
    “出来找找哥啊,要真出了事,我看你怎么办!”一天前还是亲热的“恋人”,抱成那样,现在居然闹矛盾,操了他的老母亲心。
    裴谈声倏地睁眼,侵略性的眼神紧盯前方漆黑的花园:“挂了。”
    “裴谈声、裴——”
    电话挂断。
    孟雨咬牙切齿,脸都黑了。
    -
    “谁允许你玩的?”
    苍老冷漠到毫无温度的声音落在耳边。
    小男孩惊慌地抬起头。
    他来不及收起面前的玩具,身体已经反射性地瑟瑟发抖。
    老人严厉地逼问他:“谁允许的?”
    “没有谁,是我自己想玩……”
    “昨天交给你的经济与管理看完没有?”
    那些厚厚的书,晦涩难懂的字句,每次看的时候,就像一只只可怕的蜘蛛,在眼睛里慌乱地爬。男孩声音打颤,但还是勇敢地说出想法:“爷爷,我看不懂。可不可以、等我长大一点了,再看。”
    “长大?”老人狠厉的声音陡然尖锐,“你没有时间了。”
    他又着魔一样喃喃:“我也没有时间了……”
    男孩不懂。
    “爷爷……”
    正要说话,却被老人狠声打断:“来人,把少爷关进顶楼的房间,今晚到明天中午都不准吃饭!”
    男孩边哭边喊:“不要呜呜呜,不要关着我,我害怕……爷爷,我再也不偷偷玩了……”
    坚固的铁门,将室内最后的光亮带走。
    男孩瑟缩在黑漆漆的墙角,埋头痛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哭累了,他抬头。
    高处墙壁上的小窗户,有一抹亮光钻进了他的眼睛里。
    已经是白天了吗?
    ……
    “嘶——”裴谈声碰到了脸颊的伤口,吃痛地闷哼一声。
    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合衣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的。
    卧室灯睡前没有关,强烈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
    裴谈声抬臂遮住眼,翻身起来。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距离和孟雨挂断电话,才过十分钟。
    太慢了。
    他走到盥洗台前,捧了一把冷水。
    冰凉的水浇湿了面庞,裴谈声手撑在台上,紧紧盯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张嘴,大口大口慌乱地呼吸着,狼狈不堪。
    短短十分钟的梦。
    熟悉又真实,是他切实发生过的。
    梦中老人偏执扭曲的脸,渐渐的,同宋瑰那张美到极致的五官重合。
    那么像,那么像!
    他们是一类人。
    但突然地眼睛一闪,他从镜子里看见,属于宋瑰的脸,缓慢地从老人身上剥离,在对他剜着刀,攥着瓷片,在对他闹,对他笑。
    漂亮又招人的笑,和刚才那道明亮强烈的光线一样。
    刺痛他,也照亮他。
    似乎足够缓和全部的伤痛。
    几种复杂的、又无法分割的情绪转瞬在他脑海里拥挤。
    时而是爷爷病态的执拗,时而是宋瑰反复无常的性子。
    他能认清自己对宋瑰没有越界的感情,可又说不清为何会时时刻刻想到他。究竟是因为有和爷爷相似的脾性,还是他……
    裴谈声猛地紧闭双眼,打开水龙头,疯狂地朝脸上浇水。
    冷水淹没了眼眶。
    这两个最擅长折磨自己的人。
    “操。”裴谈声喉结滚动,一声低骂,急乱着步伐冲下楼。
    随手把沙发上的外套拎在肩上,他猛地打开别墅门。
    开门的一刹那,脚步戛然止在原地。
    裴谈声:“……”
    蒲恩:“……?”
    霎时,和正要敲门进来的蒲恩对上眼。
    蒲恩先前跟孟雨说要过来,在家里折腾至现在才到,没想到别墅如此安静。
    他一眼瞧见裴保镖的表情,跟着魔一样,黑沉着脸,两条剑眉拢得死紧,浑身仿佛还覆着一股煞气。
    蒲恩疑惑:“裴先生,你、这是要出门吗?”
    裴谈声心不在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焦急,冷淡地回应:“闷热,出去转转。”
    刚下完雨,是挺闷热,但这副表情是不是太……蒲恩茫然地点头:“哦。”
    话落,就见裴谈声风一阵地跑了出去。
    蒲恩挠挠脸:“热还跑那么快?”
    他拧着眉,不解地进了别墅。
    -
    约莫过去一刻钟,门再次被推开。
    蒲恩看见来人,笑着走到玄关处:“宋老师,您回来啦?!”
    又见宋瑰身旁有个陌生的青年:“来客人了吗?”
    蒲恩并不清楚宋瑰和裴谈声闹矛盾的事,也不知道孟雨其实是去找他了,见宋瑰脸色苍白,一副淋过雨的模样,甚为担忧,忙走到他面前左看右看:“您怎么了?”
    “没事。”宋瑰眼眸流转,笑得悠然,边往里走边介绍道,“蒲恩,这是康意舟,马上就是咱的经纪人了。”
    经纪人……?蒲恩短暂地愣了下。
    他转头,懵懵地以眼神求助宋瑰。
    宋瑰一派淡然神色,冲他弯了弯眸子,嘴角抿笑,意味不言而喻。
    在接触到宋瑰的目光后,聪明的蒲恩霎时明白了。
    他走到康意舟面前,礼貌鞠躬,郑重道:“康先生您好,我叫蒲恩,以后请多照顾!”
    嗓门嚎亮,特别真挚。
    “?”康意舟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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