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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因为经纪人的话题而凝固了片刻,不过很快,两人又默契地凝视着彼此露出了笑容。
“所以,”伊利克森率先发问道,“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喽？”
“也不全是吧。”厄齐尔有些迟疑、但终归是承认了下来,“还有一些别的就像……”他吞吞吐吐了片刻,仍然是微微红了脸认真说道,“总之,那不是我让自己被六十分钟换下来的理由。”
伊利克森：“……所以,你对于你的场上问题其实是清楚的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关切、很真诚，睁大的湛蓝眼眸里没有一丝轻蔑或是嘲笑的情绪，只有温柔明净的关怀色彩。厄齐尔被他的神情打动了，或者说他今天一直都在被这样东西给打动。
他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想必也不需要我多加赘述,不过我确实对于这些心知肚明。缺乏对抗能力、球风偏软、门前没有威胁、点球任意球和射门帮不上忙……教练组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这些。”
他的咖啡同样也没动过多少，或许两人本来就不是为了喝咖啡，只是需要靠它的香气提神醒脑，以及营造谈正事的氛围。
伊利克森闻言，呆了一下：“可是不好改么？”
“谈何容易。”厄齐尔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改掉。但是已经很长的时间都是这样，我自己都快忘了起因和经过,那差不多都快成了我足球的一部分,我想改也无从下手。那就是一种本能,我踢足球的方式——对我来说，别的所有都太困难了。”
“之前先生找我谈话，他安慰我，告诉我可以慢慢来。但其实我有些灰心，不敢让他看出来。我这样很长时间了，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改好了。也许可以咬牙绷住一场比赛，稍不注意就又回到原形，何况那就是我自己的性格。”厄齐尔慢慢地说道，“来英超的时候我有过对抗会更加严重的心理准备……”
“可是射门的事情呢？”伊利克森问，“你在门前是什么感觉，看了就头晕恶心吗？”
“没到那个程度。”厄齐尔说，“但是就是有一种本能，让我不想射门。好像在告诉我只要射就一定不进，无论是运动战、点球还是任意球都是这样。最开始我努力想要克服，但忍着难受射出去的球不是打飞就是被扑，到后面就避开成本能了吧。”
他垂了下眼睛：“硬要我射门不是做不到，但我进不了。那种感觉太强烈了，我在门前就是觉得我进不了球。”
说出这些话应该是很羞耻和惭愧的事情，但厄齐尔克服了那种不适。伊利克森微张开嘴巴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正面对了才知道问题的棘手。
是不知道问题在哪儿吗？不是。是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吗？不是。可是，的确难以克服。这不是简单一句“你要有信心呀”就能解决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类似的训练可以帮助突破。他们在这件事情上能做的其实十分有限……改变一个成名球员的球风谈何容易。
但伊利克森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间倾身向前，满面严肃地问道：“梅斯。”
厄齐尔：？
伊利克森：“梅斯，你觉得我凶吗？看吧，我超可爱的。可是我在场上也能够……”
厄齐尔：“谢谢，你超凶的，别给我洗脑。追着我叫金鱼的是谁？”
伊利克森：……QAQ！
于是蝴蝶的尝试再度以失败告终。
不过其实伊利克森的个人例子对厄齐尔的参考作用也不是很大。道理都清楚，真正要做到却非常艰难。蝴蝶在阿森纳球风的转变，更多还是遭遇了巴萨后期伤病及困境的打磨。而厄齐尔假如想要克服那种种的问题，除去长久的练习外肯定也需要一点什么契机。
蝴蝶愣愣地叹了口气，总觉得任重而道远。
“那回头我们一起去做增肌训练和锻炼体能这总可以吧？”他又想起一出新的，软绵绵地开口道，“从西甲到英超，不同风格总是要适应的。”
“我们两人的体重都偏轻啊。”伊利克森忧心忡忡，“体能教练告诉我最好保持在77kg左右，你比我高，那你应该得更重点儿吧？不然回头我们对一对营养餐食谱还有训练计划，一起来锻炼呀。”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重新出现了明媚的笑意，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然我们今天就说好吧？以后训练完了一起留下额外加练一两个小时，练体能和对抗。射门的话……队内训练没问题？正式比赛才觉得进不了吗？这个要不要我努力找马里奥帮忙借一下他们曼城的乔哈特？好像也很不对劲啊。不管了，我们先说一起加练的事。对了，要不要加上晨跑？你一般都是几点起？……”
看着重新又恢复活泼、叽叽喳喳起来好像世上没有任何难题能困住他一样的小队友，厄齐尔原本有些耷拉的嘴角，终是慢慢展露了笑容。
“好啊，一起。”他慢悠悠地说道，心想蝴蝶蝶都能梦想增肌去撞人，自己这个曾经撞翻过他的怎么能落后认输？
伊利克森：“我就知道小金鱼你是最棒的！”
厄齐尔：“不许再叫我金鱼了！！！”
那顿饭的后半段，气氛可以说是相当轻松愉悦。伊利克森和厄齐尔享用了美食，二人说说笑笑用英语夹杂德语聊着天。虽然偶尔还会带到一些之前的足球话题，气氛倒是一点都不沉闷了。
厄齐尔渐渐放下心防，他也愿意把自己以前一些事情说出来给伊利克森听，包括他和人墙与任意球一点都不美好的故事。而伊利克森听啊听啊，脑袋里混入的总是小金鱼排人墙时躲在自己男朋友身后的那一幕。
不开心。
伊利克森：“我突然想起来一个段子……”
厄齐尔：“？什么段子？”
伊利克森：“以前听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呢，阿克琉斯之踵——人墙中的厄齐尔！”
厄齐尔：“伊利克森！！！”感觉今天总是要升天。
阿克琉斯之踵是古希腊神话的典故，指的是致命弱点与要害。所以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厄齐尔先生是人墙的薄弱环节，致命要害。
可以说是相当没有尊严了。
不过除去偶尔的打打闹闹以外，蝴蝶和金鱼大体上的相处还是比较和谐的。
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下他们又交换了一些各自对足球的看法，还有对之前几场比赛的总结，都是受益匪浅。然后话题又回到了今日的伦敦漫游，厄齐尔想起那条苏格兰裙，惊出一身冷汗。为此他愿意不计较伊利克森当时一脸略略略说怕辣眼睛的神情。
虽然实际上伊利克森只是咬着汤勺冲他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其实附近还有国家美术馆和女王陛下歌剧院可以游玩，都是我很喜欢的地方呢。”伊利克森说道，似乎面露遗憾，“但是担心你玩的不够开心啦，就从行程里删掉了。”
他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目露神往：“英国国家美术馆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地方，整整两千多幅画啊……达芬奇的《岩间圣母》、梵高的《向日葵》、莫奈的《睡莲》还有维拉斯盖兹《镜前的维纳斯》，都是特别棒特别好看。”
厄齐尔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将被带入坑的警惕。
伊利克森甜甜笑：“美术馆附近还有特拉法加广场，风景特别好，也养了很多鸽子。然后转角是伦敦的中国城，那里的东西超好吃！”
他叹了口气，无限怜爱地注视着小金鱼，仿佛在惋惜他失去了什么：“怕你吃不惯中餐，只好选了保守牌。其实中国城那边的小吃真的超级棒，不骗你的，我……”
“行了别说了。”厄齐尔的唾液疯狂分泌，他总觉得自己是真的入坑了，没办法了，“下午还有行程的话……晚一点我们去中国城再吃一顿？”
他迟疑地说道：“毕竟之后我们要开始增肌了，不能再浪了。”还挺认真的。
伊利克森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使劲儿点头：“是的是的！小金鱼你最棒啦！”他开心地喊道，“所以之后，我们的蝴蝶金鱼增肌联盟正式建立了对吗？口号是——巴洛特利，总有一天我会撞翻你的，吼嘿吼！”像模像样。
巴神被称为脖子以下世界级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身体贼棒，望周知。
然而蝴蝶此刻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反而信心满满，展望未来。而更可悲的事，本来唯一可能看穿真相的金鱼也被他给带偏了。
厄齐尔：为什么金鱼排在蝴蝶后面？等等我不是金鱼！！！
怨念极深。
伊利克森：哎呀别管了嘛，我们快点结账继续出去玩。今天下午就要开开心心的啊，么。
……至于可怜的金鱼落入蝴蝶之手后如何被调|教，明明想的是吃最后却被迫在艺术的海洋中沉浮了一个下午加晚上，轮完国家美术馆轮女王陛下歌剧院？
那就是另外一个悲伤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