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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小丫鬟颤巍巍地叫了声“桂妈妈”,张口想说什么,却忽地被一片风吹过来的树叶划伤了脸。
一道血口裂开,鲜血溢出来,顺着她那张老脸不断地往下滚。
那伤口,竟是和之前被伤的丫鬟伤在一模一样的地方。
丫鬟腿软,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身上的裤子瞬间湿透了。
乔泠诗回到自己的院里,被方文慧用力地拉了一把,她没站稳,险些被方文慧拉个屁股蹲,方文慧道:“你瞧瞧你这副死样子,魂不守舍的,干什么了?”
丫鬟杵在旁边不敢作声。
乔泠诗忽地拉住方文慧的手,“娘,您说,六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什么什么样的姑娘?乔泠鸢什么你不是见过?人家是能得皇上重赏的人,还能救昭王殿下的性命,不管人家是什么人,人家都比你出息。”方文慧嗤道。
这些话乔泠诗都听烦了。
她坐到木椅上,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不说话,方文慧却不会不自讨没趣,她道:“你今儿在西院遇到事情了?”
“我觉得六妹好像和我以为的不大一样。”乔泠诗将在岔路口看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方文慧听,听得方文慧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乔泠鸢真的那么说?”
乔泠诗点头,“您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方文慧一点儿不怀疑,“不是真的,还能是她编出来的不成?她编这种话做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乔泠诗想想,觉得她娘说得有道理。
方文慧也惯是个喜欢求神拜佛的,她道:“乔泠鸢和别的姑娘不同,她在菩萨面前侍奉了七年,能梦见些神神鬼鬼的,不奇怪,这事儿怪在黄妈妈说的话。”
“让桂妈妈别走夜路?”
“对啊,这话听着,像是在提醒桂妈妈什么。”方文慧琢磨道。
她这话刚落下,就有丫鬟进来禀道:“东院那边出事了,桂妈妈的脸莫名其妙被划伤了,人吓得晕了过去,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丫鬟,因为这事儿,都被吓得尿裤子了。”
方文慧一听,陡然站了起来。
“真的?”她骇然道。
“奴婢不敢撒谎。”丫鬟道。
乔泠诗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前脚才听了乔泠鸢那些能吓破人胆的话,后脚桂妈妈就出事了,这事儿实在是太玄了。
乔泠诗心里发毛。
桂妈妈昏过去又被人掐人中掐醒,喉咙里长长地“啊”了一声,还没看清周围都有些什么人,白眼一翻就又晕了过去。
这回,桂妈妈人中都被掐肿了,神志才被掐回来。
她盯着头顶的房梁看了老半晌,眼珠都没转一下,直到耳边传来葛云华的声音,她才生硬地转过头去,听葛云华问:“到底怎么回事?”
有前车之鉴的翠屏在那儿摆着,桂妈妈怕被赶出去,不敢乱说话。
她撑着坐起来,谨慎道:“没事,就是有点累,头晕,让夫人担心了,还专程来奴婢这里走一趟,奴婢惭愧。”
葛云华面色稍霁,说道:“那身边的丫鬟说你们大半夜撞鬼了。”
“那丫鬟胆子本来就小,风刮得树枝割伤了奴婢的脸,就以为撞鬼了,咱们府上前不久才做了法事,干干净净的,没有鬼,是那丫鬟自己吓自己,还劳得夫人担心,该死。”
桂妈妈拢在袖中的手握紧成拳。
她站起来道:“夜深了,奴婢送夫人回去休息。”
“你既累了,就好生歇着吧,不用送我了。”葛云华站了起来,又补充道:“今儿晚上跟着你的那个丫鬟,胆儿太小,不适合留在我们府里,把她打发了。”
桂妈妈不敢不从,低头应了声“是”。
葛云华叹了口气道:“黄妈妈去了,你手上的事情多了些,我瞧着你也确实累着了,我打算把容妈妈提上来,帮你分担一些。”
桂妈妈哑了片刻,道:“多谢夫人体恤。”
葛云华离开后,桂妈妈一屁股坐到床上,丫鬟担忧道:“妈妈,您没事吧?”
“没事,”桂妈妈摆摆手,“黄妈妈走后,我手上的事情的确多了不少,又缝年节,有些忙不过来,的确需要人帮我分担,只是这容妈妈,以前和我有过节。”
“府里的妈妈又不止容妈妈,夫人为何要提容妈妈?”丫鬟不解,“难道夫人不知道您和容妈妈不对付吗?”
“夫人知道,她是不想我独大,所以才提容妈妈上来,希望我能与容妈妈互相制衡,互相监督,”桂妈妈心寒,“我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了,夫人对我还是不能尽信。”
丫鬟不敢接话。
“自从六姑娘回来后,府里这样那样不吉利的事情就没有断过,黄妈妈说没就没了,指不定哪天我也……”
“不会的,妈妈您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你不懂,你不懂啊。”桂妈妈躺到床上,她眼皮跳得厉害,即便是闭上眼睛,也无济于事,她暗自琢磨着,右眼是跳财还是跳灾来着?
想了老半天才想清楚,是跳灾。
“听说,桂妈妈身边的那个丫鬟,吓尿了,”汀兰院里,绿萝忍不住笑了笑,“胆儿也太小了,想当初,奴婢要是像她那样胆小,早被吓死了。”
乔泠鸢手里的剪刀将花枝一剪为二,“黄妈妈去了,桂妈妈已经安逸了好些时候,还有几天就是除夕,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想过个好年。”
绿萝谨慎地瞧了瞧关上的房门。
又想到他们家姑娘似乎不需要她去注意这些细节。
乔泠鸢将修剪好的花枝放到白底青瓷的花瓶里,她的笑容很淡,只唇角有轻微的弧度,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她道:“这个年,他们过不好的。”
腊月二十七,依然大雪。
乔泠鸢乘马车去秦府,秦夫人从袖中拿了一个红包递给她,“六姑娘,你是我的晚辈,过年了,这是我给你的红包,不多,你别嫌弃。”
乔泠鸢低头看了眼红包,大大方方地接了,“多谢夫人。”
“该说谢谢的是我,往常送你礼物你都不要,好不容易见着过年了,我才能借着长辈的辈分,聊表谢意,我近来睡眠情况好上了不少,精神都比以往好多了。”
“您觉得有用就好,”乔泠鸢道,“时辰不早了,我今儿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秦心怡说。
“六姑娘,今儿大雪你还过来给我娘看诊,真的很谢谢你,”出门的路上,秦心怡温声说,“初六有灯会,你会去吗?”
“表妹已经约我了,”乔泠鸢回答道,“她说她在醉仙楼定了位置,请了我和四姐、五姐初六晚上去醉仙楼用膳。”
“那太好了了,初六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秦心怡道,“李灵也请了我。”
“谁请了你?”忽然想起的说话声吓了秦心怡一跳,她激灵灵地打了个颤,抬眼瞧见说话的人,再开口,声音就带了三分娇气。
“哥,您怎么走路都没声儿的?”
秦既的目光落在乔泠鸢的身上,道:“我出声了,是你自己没听见。不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永安侯府的六姑娘,您不是一直好奇来着吗?说还没见过哪家的小姑娘医术这么好的,”说完又朝乔泠鸢道,“六姑娘,这是我大哥,秦既。”
乔泠鸢微一敛衽:“秦公子。”
秦既微微颔首,说道:“母亲的病症已有缓解,还得多谢六姑娘,这些日子,六姑娘往来奔波于贵府和我们府上,姑娘受累了。”
“秦公子客气了,我既学了医,这便是我应当做的。”乔泠鸢客气道。
“哥,您才回来吗?我正要送六姑娘出门,”秦心怡插话,“娘好像有事和您说,还在屋里等您呢,您快去吧。”
秦既一拱手,继而朝内走去。
乔泠鸢微微侧开身,给他让出路来,冬日严寒,冷风刺骨,夹着冰雪的风从两人的身侧吹过,带起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
秦既的脚步猛地顿住。
与此同时,秦心怡拉了拉乔泠鸢的衣袖,笑道:“六姑娘,我们走吧。”
秦心怡将乔泠鸢送上马车后折回来,见秦既还站在廊下未曾离开,上前奇怪道:“哥,您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跟您说,娘在等您吗?”
秦既摆手让身边的人退下,道:“我在等你。”
“有事?”
“那位六姑娘,你了解吗?”秦既问。
秦心怡摆手,摇头回答:“不了解,我跟六姑娘是通过李灵认识的,接触不多,几乎每次都是她来我们府上,我负责接她和送她,别的就没有了。”
“她会武功吗?”秦既问。
“怎么可能?”秦心怡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忍不住笑出了声,“六姑娘身娇体弱的,上次染了风寒大半个月都不见好,身体那么差,哪像是会武功的。”
秦既凝眉,“她自己都会医术,会大半个月不见好?”
“哥,医者不自医,您没听说过吗?再说了,六姑娘擅长的是针灸之术,她病了,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扎针吧。而且她一个深闺姑娘,侯府的长辈怎会让她习武?”
身体差、医者不自医的确有些道理。
但是……
乔泠鸢在赣州呆了七年,她学针灸之术,也并未经过侯府长辈的同意。
不过,习武之人,身体的确不会连染个风寒都大半月不见好,兴许是他的错觉,毕竟乔泠鸢是行医之人,身上有药味儿不足为奇。
马车里也并不暖和。
乔泠鸢纤长白皙的指尖被冻得泛红,她低眉瞧着泛红的指尖,想起在秦府时,秦既猛然刹住的脚步,眉间浮起一丝沉凝。
秦既主文,听说打小习武,难怪武艺不错。
如若再与秦既交手,他怕是会认出她来,以后若是再遇秦既,她须得收着些。
今日已经二十七了,最迟后天晚上,她就得行动。
乔泠鸢默默琢磨着这件事情,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说话声,那声音有点远,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并不清晰,只有“你给我滚开”五个字,但乔泠鸢仍旧抓得很准。
她掀开车帘,道:“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