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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到那些圆球的本质,程余风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些树，难道也是滞留此地无法离开的灵魂吗？
大概是从程余风变化的脸色看出了他的想法，诺尔阁下笑了笑,侧身让出通道,说：
“事情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跟我来吧。”
程余风没有立刻迈步,他扭过头去，向逢箜越递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我觉得可以。”对方低声回答道，“而且，这是离我们最近的突破口了。”
“没事,走吧。”程余风收回目光,“我也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跟着诺尔阁下向前方走去，离开栈道后,视野立刻开阔了许多,至少,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那些黑暗中张牙舞爪的树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极高的雕塑，立在平台正中,从远处看，形状很像一个瓶子。
这时诺尔阁下已经接近雕塑，程余风发现雕塑的高度竟然有三人之高,一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淡淡地袭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稳步向雕塑走去。
他很想知道这雕塑是否和两人的预想相同。
因为采光不足，起初程余风并没有看出来那雕塑到底是什么。等到走得近了,雕塑的眉目渐渐清晰,而程余风猛地一怔，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
这是“母亲”的雕像。
之所以最初像个暗色的瓶子，是因为雕像的姿势。
雕像上粗糙的线条描绘出一个女人,抱着膝盖的女人。
她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莫名透出一股安宁感。从雕像的边角涌上许多菱形的雕刻代替衣物遮住了她的身体，程余风又往前走了几步，才认出那是密密麻麻的叶片。
“母亲”的长发从脸侧柔顺地垂下，顺着身体的线条滑下，但这些代表头发的线条并没有在雕像底部停住，而是继续延伸开来。
程余风眼神一凝，发现那些线条呈放射状以雕像为中心发散出去，直到平台的尽头没入黑暗。
“母亲，我把他们带来了。”诺尔阁下已经走到雕塑的正前方，仰头轻声说道。
程余风随着声音看过去，心头一跳，顿时发觉那微弱的诡异之处来源于何处：
诺尔阁下正在微笑，而她微笑时嘴角的弧度——
和雕塑上的“母亲”一模一样。
从远处看，站在一片昏昏中的诺尔阁下简直像一个缩小版的雕塑。
就在那句话响起的同时，周围的安静忽然被打破，一阵遥远的簌簌声波浪般涌来，直到平台周围充斥着来自树林的枝叶摩挲声。
这就是“母亲”的力量吗？程余风抿了抿唇，直觉告诉他，“母亲”与曾经在罗多得知的“青藤之神”，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前者掌控的力量似乎极为庞大。
但这就奇怪了——
力量强大到可以被称之为“神灵”的存在，为什么仅仅存在于一个副本中呢？
难道“虚空”的力量与等级还在“母亲”之上？
不，不应该。
程余风在心里否认了这一推断，从“虚空”发布的无数规则与此前第一个副本的蛛丝马迹中，他感觉“虚空”并不像是那种存在。
那么，副本和这些世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什么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还没等程余风抓住那个想法，肩膀上的轻拍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到逢箜越正用眼色示意他注意诺尔阁下。
而后者此时也向两人看了过来，开口道：
“其实，我以为只有你会来。”
谁？程余风下意识看向逢箜越，因为按照掌握的线索多少，再加上如果没有恰好遇到自己，逢箜越可能会单枪匹马来找“根源”。
“不，不是他。”诺尔阁下说，“他可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她看向程余风：
“我说的人是你。”
但程余风几乎没听到第二句，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前一句上：
逢箜越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
他此前心中的猜测应验了。
诺尔阁下似乎确实认识逢箜越。
“你的确是我们的老熟人。”逢箜越竟然承认了，但他话锋一转，“间接的。”
他也看向程余风，“我知道，你肯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这位诺尔阁下，看着很是面熟啊。”
面熟？程余风忽然感觉脑海中什么障碍被抹去了，那种从见到诺尔阁下起就浮起的违和感再次冒出水面。
这次，有什么似乎被连了起来，他看向诺尔阁下，对方的面容逐渐与他不久前曾见过的一张面容重叠起来。
那是一张照片。
诺尔阁下——
诺尔克。
她就是老头儿拜托他们找的那个女儿！
“你是洛迪?诺尔克。”程余风笃定地说，“怪不得你爸爸一直没有你的音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从正常的站点下车。”
诺尔阁下似乎没有想到程余风会认出她的身份，表情微微变化，但很快恢复了那副平静的态度：
“洛迪?诺尔克已经不存在了。”
“你爸爸很后悔。”程余风说，“他后来一直想要找到你。”
“但他还是留在那辆列车上，不是吗？”诺尔阁下的嘴角拉出一个略微讽刺的角度，“他还想让我回去和他一起困在那条寄生虫里？”
寄生虫。
这个词让程余风很在意，但他暂时把它放在一边，继续说道，“他并不是想要让你回去。”
见诺尔阁下露出不解的目光后，程余风从衣服中掏出了那张照片——
好在当初季衫凌把这照片交给了他保管，不然此时就错过了。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他只拜托我们把这张照片交到你手上。”
诺尔阁下迟疑了几秒，面容有所松动，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照片。
看到那张全家福，她之前的平静再也无法维持，消融在一声叹息中。
“爸爸……”
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诺尔阁下将照片收了起来，重新看向两人：
“可惜我已经没办法离开这里。如果你们还要回到那辆列车上，”她顿了顿，没说下去，“算了，不急。”
“你们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吧。看在照片的份上，我可以多说几句。”
“其实，你没必要绕这么大弯子。”程余风平静地说，“你明明很清楚，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你本来就打算全部告诉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个副本快结束啦！终于嘿嘿嘿
卡文卡到死亡，努力码字中TAT辛苦追更的小天使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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