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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器之,有事吗?”
李学武听电话里沙器之的问好,微笑着询问道:“该不会是为了给我拜年吧?”
他看了看手头的文件,抬起头讲道:“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我接受批评。”沙器之语气歉意地说道:“每次都要麻烦您,怕打扰您,又没别的办法,实在是抱歉啊,秘书长。”
“呵呵??”李学武轻笑着说,“讲吧,讲吧,我也听听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国际事业部的总经理为难了。”
“原本真不敢麻烦您的,是高副主任也为难,才让我来跟您咨询的。”
沙器之歉意地介解释了一句,这才将今天打电话的目的娓娓道来。
李学武听的很仔细,连手头的工作都放下了,能让沙器之为难的一定不是小事情。
他带出来的兵,从韩雅婷、许宁、韩战、魏同等人算业务口,以前都是保卫处的同事,而秘书就沙器之和彭晓力两人。
彭晓力现在是食品总公司生产科的副科长,沙器之是销售总公司国际事业部的总经理。
如果从职务上来看,还就属沙器之和许宁的发展最好,同一批的韩雅婷耽误了。
被谁耽误了?
还能有谁,姬卫东呗。
韩雅婷结婚生孩子,前后足足耽误了两年,这两年也是她事业的黄金期。
同一批的许宁已经是能源总公司的副总,有过港城培训的经历,很得用。
同样有港城特训经历的沙器之更是撑起了红星钢铁集团对外贸易的一片天。
能让他为难的,主动给李学武打电话哪里可能是小事情。
果然,李学武听了他的讲述,心里也在思考,高雅琴的动作真是不小。
当然了,无论是高雅琴的举动,还是沙器之的为难,李学武都不觉得意外。
高雅琴主管经济建设工作,销售总公司正归她主管,当然也包括沙器之。
从66年李怀德担任管委会主任以后,便由他牵头成立了经济领导小组,副组长包括景玉农和李学武等人。
实际上,当时红星厂的经济建设工作是由李学武配合景玉农来完成的。在集团化和组织架构变革的过程中,景玉农和李学武按照李怀德的意见和要求,分别退出了经济建设管理工作,也就是经济领导小组职务。
虽然作为主管财务和人事的分管领导,景玉农依旧可以对集团经济建设工作提意见,作为集团秘书长的李学武也可以。
但是,在完成业务分工以后,无论是景玉还是李学武,都没再直接干预过集团的经济建设工作,当然就包括销售总公司。
机关里都在说,景副主任同秘书长当初在经济管理口提了多少人,影响力有多大。
这些话对于李学武和景玉农来说是一种负担,对高雅琴来说更是一种压力。
平时看不出来,但细究之下便能发现一些不寻常,比如说沙器之在销售口几乎从来不通过电话等形式同他联系,再比如说一些工作高雅琴会谨慎地与他沟通。
这样看,李学武很无奈,其他人也很累,但有些话是不能说清楚的。
景玉农和李学武在负责红星厂经济建设工作的时候,是做出了重要贡献的,其中最重要的贡献便是帮助红星厂打开了对外贸易的渠道,建设了对外合作的正式机制。
现在集团销售口还是沿着他们当初设定的思路在运作,这一点是客观事实。
而景玉农同李学武在负责经济建设的这几年时间里,前后对外贸易出口数额已经过亿,这才是高雅琴在接手相关工作以后面临的最大的压力。
无论是在出口对象的数量上,还是在对外贸易增长量上,她必须做出足够多的成绩,才能证明集团将经济建设工作交给她是正确的。
这压力相当的大啊。
三年时间做了超过一个亿的订单,就算给她三年时间也不见得能做两个亿。
所以高雅琴着急了,这女人一着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竟然想着要抢羊城出口交易会的客户,你说她胆子大不大吧。
羊城出口商品交易会在每年的四月份和十月份分别举办一场,四月份的叫春季交易会,十月份的叫秋季交易会。
说起来抢客户,这种事景玉农和李学武也干过,甚至还干过砸场子的坏事。
迄今为止,红星厂只参加了一届羊城出口商品交易会,也正是在那次会议上,红星厂的产品大放异彩,吸引了很多外商的关注。
正因为有外商的关注与合作,才有了红星厂打开对外贸易大门,邀请国际贸易商来京城商业旅行的时候,进行了二次谈判。
也正是从那次谈判开始,红星厂奠定了以吉利星船舶、圣塔雅集团和三禾株式会社的对外贸易三驾马车的经济建设格局。
红星厂借助对外贸易开展经济建设工作,迅速积累了原始资本,开始了集团化和组织架构变革的新篇章。
这种出风头的事哪里能瞒得住,李怀德也从未想过要低调,所以红星厂成为了上面重点关注的变革新势力,也为羊城出口商品展销会所忌惮,再没有给红星厂发过邀请函。
当然了,就算羊交会给红星厂发邀请函,红星厂也不会去的,是不敢去了。
把人家锅碗瓢盆都砸了一个遍,哪里还有脸面去人家的地盘上采果子吃。
景玉脸小,李学武呢,又是个谦谦君子,都是要脸的人,所以就没下文了。
可倒好,红星厂的经济管理工作到了高雅琴的手里,她原本是外经贸的,对这些事门清啊,更懂得其中操作的细节。
她是没想要学着景玉农和李学武砸人家的锅碗瓢盆,她是要给人家的桌子掀了。
沙器之同李学武汇报的思路其实还是李学武想出来的,是去年留下的尾巴。
是什么呢?
是去年在港城成立的安德鲁买家俱乐部,她是想以这个渠道作为桥梁,吸引更多的羊交会国际贸易商加入进来。
也就是说,她想在港城就把这些客户截留下来,与他们达成合作,形成固定客户。
这招有多损谁知道?
你当高雅琴看得上那些小国际贸易商?
怎么可能呢,她瞄准的都是大型采购商,是要组建最专业的买家俱乐部。
你想吧,国际事业部服务进出口贸易活动,津门贸易管理中心可掌握着诸多关联企业的计划外产品经销权呢。
现在的贸易管理中心可不是以前那十几家联合单位小打小闹,光是在津门长期驻扎的企业就超过了一百多家,各行各业都有。
都说自己提供的产品是计划外生产的产品,可他们不说这些产品是怎么出现的。
计划生产100件,他们是怎么做到生产200件,超出生产计划一倍的?
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红星厂从厂级企业进步成了集团型企业能不让这些人眼热?
红星厂是怎么进步成为集团型企业的,这条路大家早就研究透彻了,无非是积极发展三产工业,将计划工业做到极致。
你说红星厂不务正业,只知道发展三产工业,创造财政以外的自有资金,可谁能否认红星厂现在具有华北地区最好的轧钢工业企业,谁又能对华北地区最好的特种钢材和有色金属以及合金冶炼厂视而不见呢。
在计划生产体系内实现了弯路超车,在经济建设工作上又实现了腾飞和跨越。
现在大家都要学红星厂,要让兜里鼓起来,有钱才能发展计划工业,有钱才能将工厂建设的更先进,更具有竞争性。
所以这些企业纷纷与红星厂所属的贸易管理中心关联,达成计划外产品的经销转化。
有人问了,他们既然有了自己的产品,那自己做经销岂不是更好?
是啊,很好,可没有将这一块业务交给贸易管理中心运营的好。
红星钢铁集团位于津门的贸易管理中心经过扩建和扩容以后,俨然成为了华北地区最大的贸易运营管理中心。
每天从这里交易的贸易单据达到了数百万,甚至上千万。
工厂自产产品独立经销运营又能走多远,费时费力不说,还有资金管理风险。
但在贸易管理中心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上一秒提交的可贸易单据,下一秒可能就完成了经销工作,只要按时交付货物,钱就划转到了该厂在联合储蓄银行的账户上。
快捷,方便,安全,谁还会费心费力地去建设自己的经销渠道。
在贸易管理中心,有上百家来自全国的关联生产单位,也有很多家颇具实力的二级经销单位,这些单位会将小单子快速转化。
这就实现了卖方不用等,买方不用愁的贸易经销格局,甚至双方都不用坐下来谈判,更不用相互协调,贸易管理中心会以最新的价格作为衡量,快速完成贸易工作。
更贴心的是,红星钢铁集团为配合销售总公司的贸易工作,还组建了联合物流发展公司,未来对外贸易也好,对内关联交易也罢,都不需要自筹运输渠道,会有专业的运输企业来完成相应的货物运输对接。
一体化,一条龙服务,多少国内企业的计划外产品就是通过这些经销公司和贸易管理中心的运作下登上货船,远销海外的。
当前贸易管理中心最好的,也是最大的经销单位就是津门顺风商贸,这个停止运营几个月的经销公司又开始工作了。
这一次的改变很大,以前是负责津门到京城的专线经销,包括海产和其他产品。现在将原本的经销专线提升服务等级,收缩了经销人员的结构和范围,经销范围和方向向对外贸易开展,甚至未来要在营城贸易港区建立服务机
构。
类似于津门顺风商贸这样的企业从今年开始逐渐地多了起来,有地方联营公司的进驻,也有供销总公司挤进来补充采购的。
贸易量大了,也让高雅琴有了扩展对外贸易的野心,这份野心和勇气不是梁静茹给的,而是李学武给的。
安德鲁是吉利星船舶的老板,现在营城负责吉利星业务的是他的女儿。安德鲁在回意大利以后仍然关注着港城的贸易工作。
与红星钢铁集团的友谊也被他慎重地对待,李学武同他谈好的买家俱乐部也在专人的组织建设下运营了起来。
在港城维多利亚港口,安德鲁购买了十一层的高楼,用做买家俱乐部的办公地点。
他是敢于投资未来的,甚至敢于把亲闺女放在营城锻炼和考验。
安德鲁买家俱乐部拥有吃喝玩乐一体化商务的属性,十分适合商业往来。
与港城本地的商会比起来,这里更多了几分专业,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
羊城春季出口交易会要召开,国际贸易商要通过口岸到达羊城。
很多贸易商都是第一次来,或者对内地的时事不是很了解,便都在朋友的介绍下到安德鲁买家俱乐部坐一坐。
他们能从俱乐部获取内地的最新信息,更能从这里得到去往内地的一些支持。
比如说羊城贸易交易会的一些商品完全可以从安德鲁买家俱乐部下订单。
在俱乐部有常规商品展示,更有产品花名册和图片供他们观看。
如果觉得不合适,或者不相信,那完全可以先去羊城交易会,再回港城谈判。
俱乐部提供有意向的客户直接乘船或者搭乘专机直抵俱乐部对接的贸易管理中心,也就是津门。
外商可以到津门滨海俱乐部休闲娱乐,同时由内地企业安排前往工厂实际考察。
这是在羊城交易会上得不到的体验,羊交会执行的是统一签约,统一管理。
他们没有机会去工厂看,更没有机会到内地考察更多品类的产品。
现在有了VIP专属渠道,国际贸易商只要胆子大,只要舍得下订单,就能成行。
这也是很正常的,无论是客船直达津门,还是公务机直抵津门,都需要运营成本的,红星钢铁集团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似是阿特这样的贸易商,即便他搭乘飞机来津门什么都不买也无所谓,因为他在红星钢铁集团的消费早就满足这些条件了。
再一个,阿特这样的已经展开深度合作的国际贸易商很能带动其他贸易商进来。
来内地开展贸易工作是需要信任和信心的,有朋友带着,自然会放心很多。
现在沙器之和高雅琴面临的困难是,即便有安德鲁和香塔尔的推荐,真正决定来津门的外商很少很少,甚至意向薄弱。
这就需要李学武帮他们推荐或者引荐一位在港城有足够影响力,有足够让人信任的人物出面,为安德鲁买家俱乐部站台背书。
高雅琴多聪明,多鬼道个人,她怕是李学武不应给她,或者跟她藏着掖着。
她倒是会用人,知道沙器之有求于他,李学武轻易不会拒绝,沙器之把这件事做成了会有成绩,她作为主管领导也有成绩。
实在是不应该,她把李学武想成什么人了,李学武巴不得他们把对外贸易做起来呢,因为只有集团有钱了,他才能从集团拿到更多的资金来建设辽东的工业。
所以沙器之为难地讲完后,他便点点头问道:“你在港城培训的时候没见过华?或者五丰行的负责人吗?就没主动结交一下?”
“我哪里有资格??”沙器之苦笑着说道:“要是您在或许我还敢说话,我又是哪个排面的,能跟人家结交。
“这话说的,你怎么了?”
李学武略作不满地说道:“你现在是集团负责对外贸易的总经理,还不够资格?”
“你是觉得自己卑微啊,还是觉得集团不够资格同他们开展合作啊?”
不等沙器之解释,他又讲道:“行了,以后注意吧,这点自信要都没有,你还怎么管理对外贸易。”
“是,秘书长,我知道了。”沙器之认真地应了,态度很是坚决。
“嗯,说到就要做到。”李学武点点头,“这样,我给五丰行联系一下,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合适的机会,你先做好准备,如果有必要,你就去港城一趟,主动点。”
“好的,秘书长,我随时准备着。”
沙器之听李学武如此说,他给李学武当了快两年的秘书,自然懂他话语里的自信。
不用想了,也不用愁了,这件事基本上就成了。
别看李学武只说了会打个电话问一下,可沙器之知道,李学武没去过港城,但在港城的能力和影响力一点都不弱。
这就是秘书的优势,即便他现在出来了,到其他单位任职,依然有能力借东风。
李学武撂下电话也在想,高雅琴这一步走的是不是急了一点,有点毛躁呢。
就算需要成绩,他早做的准备这个时候用上,好像不太值得啊。
最好等安德鲁买家俱乐部慢慢发酵,尤其是口碑和服务工作,三五年的时间,足够经过港城的国际贸易商看到这种便利性。
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嘛,上赶着的不叫买卖,红星厂越是邀请这些人来津门,他们越是不敢来,看着他们这架势都觉得害怕。
不会是遇到了骗子吧?
口碑和服务在没有做起来的时候,就需要一个“形象代言人”出面背书。
现在高雅琴请不到这样的形象代言人,便给沙器之下任务,让他去请人。
这不异于后世某个经理对小职员说:“你去把刘亦菲请来给我们代言;你去跟短视频平台说把流量都给咱们,别给其他人”一样。
李学武倒是不怕为了沙器之,为了集团的对外贸易工作舍脸,他是在思考高雅琴利用这种手段网罗更多的国际贸易商,对于羊城出口贸易展销会会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抢一点食吃还行,要是都端走了,可是要惹麻烦的。
再一个,把这些人请来津门需要一定的手续,是要有签证支持的。
能参加羊交会的外商只能进羊城和出羊城,没有特别的邀请是不能进入内地的。
红星钢铁集团倒是能发邀请函,也能代为协调,可羊城不一定能同意。
这不是撬行嘛??
到羊城出口参加展销会很简单,只要有华?的印章的邀请函就行,这是中旅和相关部门协同诸多部门商议定下来的,红星钢铁集团好像还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和排面。
那怎么办呢?
港区,无论是在建的营城港区,还是津门的津沽港区,都有海关。
在海关以内活动是不需要签证的,或者说船在海上,人在海边某个单位的驻地,只要没人深究,这件事也能行的通。
这年月对海关的管理并不是那么的严格,是缺少必要的管理手段的。
连船都配不齐,怎么执行巡检任务呢。
李学武心里想着,是要将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变成光明正大的进关,还能有参观工厂和正常谈判的能力。
偷偷摸摸总会给人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这种感觉会损失太多意向客户。
其实只要拿到拥有进出口贸易权限的单位的邀请函也可以当做签证进关。
而国内拥有进出口贸易权限的单位有哪些呢?
丝绸公司、杂品出口公司、茶叶出口公司、进口公司、矿产公司、五金进口公司、畜产出口公司、机械进口公司、粮谷油脂出口公司、运输机械公司、食品出口公司、仪器进口公司、土产出口公司。
看起来是不是很很熟悉,有些进出口贸易红星钢铁集团也在做,而且量也不小。
甚至说,红星钢铁集团也在积极寻求拿到对外进出口贸易的权限。
现在集团是没有这块牌子的,只是上面默许了集团开展对外贸易工作,也在一些文件中给予了认可和肯定。
如果明年在完成集团化变革以后,集团总体经济体量和贸易量足够具有影响力,还真说不定能一蹴而就,拿到这块牌子。
到那个时候,集团就有了对外发邀请函的能力,今天的桎梏也就能打掉了。
对外贸易拓展工作,任重而道远啊。
“早晨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
付之栋将筷子撂下,看着还在用盆吃饭的棒梗提醒道:“你又要吃多了。”
“我正在长身体,所以需要多吃饭。”
今晚周亚梅做了鲶鱼炖茄子,因为放足了荤油,所以鲶鱼和茄子都很好吃。
棒梗这个大胃王由于最近几天的训练量增加,饭量也随之增加。
大脸猫一点都不见瘦,倒是有了精气神,吃到最后连筷子都不用,用勺子舀了茄子和鱼汤拌大米饭吃,还是用中号搪瓷盆装的。他每吃一勺子,周亚梅便要皱一下眉。
她不是怕棒梗将家里吃穷了,有李学武这位财神爷在,哪里就吃穷了。
她是怕棒梗吃多了难受,这都是晚饭了,真要吃这一小盆饭,肚子受得了吗?
就棒梗这顿饭的饭量,都够付之栋吃三天的了,完全不停顿地往嘴里塞。
李学武下午来电话,说有个会议要耽误时间,晚饭就不在家吃了。
娘三个一顿饭,周亚梅和付之栋早就吃好了,现在都坐在餐厅看着棒梗吃。
窗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付之栋跳下凳子跑出餐厅,从窗子里正看见叔叔下车进了院门,便往玄关去接他了。
“穿的有点少啊??”
李学武开门便见付之栋笑着站在玄关等他,只是这小子穿了一件单薄睡衣。
虽然是三月中旬了,可钢城的天气依旧寒冷,尤其是天黑以后。
“我刚吃完饭,还热着呢。”付之栋笑着应了,手里则是接了干爹的公文包。
李学武走进玄关换了拖鞋,便见周亚梅从客厅过来。
“这个点回来,晚饭吃了吗?”周亚梅关心地问道:“要是没吃家里还有饭和菜呢。”
“不一定??”付之栋笑嘿嘿地说道:“叔叔你得先去厨房看看,早点去还兴许能有,再晚一会他就要把饭全吃光了。”
“不许胡闹??”周亚梅瞪了儿子一眼,她是不许付之栋说棒梗吃饭。
李学武瞅了餐厅方向一眼,笑着问道:“晚上做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呢。”
“鲶鱼炖茄子,吃吗?”
周亚梅帮他脱了外面的呢子大衣,询问道:“你要是饿着,我再准备个菜。”
“吃过了,跟轧钢厂邝厂长一起吃的,他非要请客,盛情难却。”
李学武走进客厅,解释道:“要不是我说今晚有大雪,他还要往城里去呢。’
“他是要找你喝酒吧?”
周亚梅挑眉说道:“我都听说了,你们集团在辽东这些人里,就属他酒量好呢。”
“他还行,现在也不使劲喝了,说是身体不太好,血压高还是怎么着。”
李学武随手将收音机拧开了,最近时事比较多,他回家以后喜欢听一会广播。
其实早晨也能听,基本上是一个内容,只是最近早晨起来要带着俩小崽儿去锻炼,也是他自己要锻炼身体,便挪开了时间。
“喝酒哪有好的,尤其是见着酒往死喝的,肝脏都喝坏了。”
周亚梅去厨房看了一眼,棒梗还在吃呢,心里这个愁啊。
等回到客厅,她要了李学武身上的外面衣服拿去卫生间泡上,准备洗,这嘴里便唠叨道:“我爸就是这么没的,见不得好。”
“喝酒喝没的?”李学武倒是第一次听周亚梅说她家里的事,挑眉问道:“肝病?”
“没去医院,我猜测是肝病,老说肚子疼,不是肝病是什么。”她语气幽怨地讲道:“脸色蜡黄,到死头一天还要酒喝呢。”
“也是那几年家里条件好了,他攥着酒瓶子不撒手,一劝他就说什么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哼??”
周亚梅瞧了李学武一眼,道:“我听他们说你是钢铁集团酒中仙,喝不醉?”
“别听他们瞎说,我算什么酒中仙。”
李学武听着新闻播报,嘴里随意地解释道:“只不过是年轻,舍得下脸偷奸耍滑罢了。”
“那你也得注意一点。”
周亚梅正经地看了他提醒道:“我发现你来了钢城以后晚上应酬多了,经常带着酒气回来,这样能熬得住三年吗?”
“我没喝多少,哪次你见我醉着回来了?”李学武笑着点头应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往后我得注意点了。”
“我不是怕你喝酒,我是怕你出事。”
周亚梅叹了口气,道:“这东北最不缺的便是冬天喝多了冻死在外面的消息。”
她看着李学武讲道:“就算你有司机和秘书看顾着,可天寒地冻的,凉着摔着也是犯不上的,所以还是少一些酒局应酬吧。”
“主要是钢城没有合适的去处。”李学武无奈地说道:“有些事不太适合在单位谈,在招待所也不是很方便,只能出去谈,要不去饭店,要不去家里。”
他看着周亚梅问道:“你说我是去他们家,还是他们来咱们家?”
“你们单位哪来的那么多私事啊?”
周亚梅同样无奈地说道:“正大光明一点不行吗?”
“嗯,说的好听。”李学武扭头看向收音机的方向说道:“正大光明四个字摆在了乾清宫,可你有见清朝哪个皇帝正大光明了?”
“我就知道说不过你。”
周亚梅回头见棒梗吃完了出来,懒得再跟李学武闲话这些。
“棒梗,吃饱了吗?”
李学武笑着看向大脸猫说道:“明天早晨跑五公里啊,吃不饱可坚持不下来。”
“要不......我再补点?”
棒梗想起早晨那会儿的饿来了,犹豫着就要回头,却是被周姨瞪了一眼。
周姨瞪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武叔。
“你就逗他,坏了咋整?”
周亚梅不满地说道:“今晚他吃了三大盆米饭,瞧着晚上肚子疼吧。”
“不会、不会??”棒梗很怕武叔误会,连连摆手对周姨强调道:“上次我吃十六个包子都没觉得肚子疼,真的,姨。”
“你能吃是好事,大小伙子,证明你正在长身体,可也不能撑坏了。”
周亚梅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明天起,咱们晚饭早点吃,你们吃完了晚饭出去溜溜。”
“啊!那我还是不吃了。”
棒梗回头瞅了沙发上正在冲他笑的付之栋,嘴角咧了咧说道:“早晨跑,晚上还要跑?”
敢情大脸猫误会周姨让他们晚上也跑步锻炼呢,这他哪受得了啊。
早晨五公里,晚上还要跑,他这身肉可是好不容易吃出来的,掉了可白瞎了。
***
李学武正专注地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是北边那件事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现在宣传也有了进步,15那天的事是昨晚决定要登报的,今天白天出的事,晚上新闻播报了,看来自信心是打出来了。
今天播报的内容主要是以炮击为主,看来对方也被打怕了,不敢轻易过线。
对轰嘛,就看谁的射程远了,小孩儿撒尿比谁尿的远这种套路,听着都觉得可笑。
周亚梅洗漱完,看棒梗和付之栋都睡了,这才回了主卧。
“你没睡着啊,听楼上没动静,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她走到床边的梳妆台旁拿了手油抹在手背上,看着李学武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李学武的目光一直在收音机上,像是能从收音机里看出电视效果似的,没有特殊情况李学武不会这样的。
“没事,还是北边不太平。”
李学武回过头看了她问道:“孩子们都睡下了?没什么事吧?”
“知道担心你还逗他。”
周亚梅瞪了他一眼,一边擦着手油一边说道:“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没心没肺的时候,谁一说就上道儿,枉他那么信任你。”
“我又不是真让他多吃。”
李学武窜了身子,往被子里躺了,说道:“他妈给我写信,问我在这边如何,我说日子苦极了,生不如死。
“你呀??”周亚梅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道:“儿行千里母担忧,秦淮茹在家说不定怎么担心她儿子呢,你还这么说。”
“我要不这么说她更担忧。”李学武扯了扯嘴角,道:“你说她信我还是信你?”
“你就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周亚梅翻了翻白眼,道:“她算是被你吃的死死的了,听你胡说八道才放心。”
“这也是一种信任,是吧?”
李学武歪了歪脑袋,道:“我要说棒梗在这生活的很好,她一定不相信,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她才是对棒最好的,京城那个家才是棒梗最能享受温暖的地方。”
“而我这么说就降低了她的心理预期,也在不信任中建立了信任。”
“你才是心理学大师呢!”
周亚梅擦好了手油,回手将头发扎了起来,别问都要睡觉了为啥还要扎头发,懂的都懂,不懂的以后也会懂,这里不多解释。
“给你说个事啊,刚刚孩子们都在,我没找着机会说。”周亚梅扎好了头发,这才正经地看着李学武说道:“赵德柱去营城转了一圈,说是有人在搞抵押贷款。”
“啥玩意儿?”李学武睁睁眼睛,挑眉问道:“是正经的那种抵押贷款吗?”
“你说呢?这玩意儿哪有正经的。”
周亚梅白了他一眼,道:“这个月来消息打听快艇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有不少是举债来买船的,就为了搏一搏富贵命。‘
“哪有那么多富贵命??”李学武翻过身躺在了床上,说道:“富贵命不用忙,他们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永远得不到富贵,即便是一时富贵,也逃不过贪字。”
“谁能有你这般清醒,他们早就掉进钱眼儿里了。”周亚梅看着李学武问道:“彪子走的时候跟我交代了一些情况,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按他的思路办,还是......”
“你的判断呢?”李学武看着她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动了恻隐之心?”
“我这哪叫恻隐之心,多了说是妇人之仁。”周亚梅淡淡地说道:“我也有自知之明,现在拦着他们就是他们的仇人了。”
“这件事你拦不住的。”
李学武微微摇头说道:“大势所趋,三禾株式会社早就发现了市场上的问题,一直都在想办法解决,看来是要动手了。”
“他们要怎么办?”周亚梅皱眉问道:“动用稽查力量吗?”
“不一定,也有可能主动将市场冲开。”李学武微微摇头讲道:“既然电器市场雅致牌产品泛滥,那倒不如开闸泄洪。”
“你的意思是??”周亚梅瞪了瞪眼睛问道:“他们要主动倾销,以提高雅致电器经销区的市场占有率,然后借这个趋势,销售更高档的产品?”
“或许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先玩死同行再说呗。”李学武想了想,说道:“竞争对手少了,不也造成市场扩大了嘛。”
“还能这么做?”周亚梅惊讶地问道:“那他们的损失怎么办?”
她所说的损失是电器出口到日本是走的正规渠道,会有一定的成本。
李学武却笃定地讲道:“放心吧,他们可不会亏本,你且瞧着,这些跑大飞的要迎来黄金期了,就看谁胆子大,谁能挣钱了。”
“他们??”周亚梅似乎是懂了,只一瞬间她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彪子心太狠了,怪不得他临走的时候说这钢城他留不长久,早晚得走呢。”
周亚梅看着李学武说道:“这一次渔船大销售,那些人前期跑船赚的钱又到了咱们的账上,你打算怎么用这笔钱?”
“先等等,不着急。”李学武晃了晃下巴说道:“跑船的人多了,船也就多了,到时候咱们就不用雇人跑了,还需要资金运转,接收他们带回来的货物,你准备着点。”
“哪有不让人心动的,就是傻子听见他们说的都会动心。”周亚梅掀开被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跑一趟能抵得上一年的收成,跑三趟船的钱就出来了,跑一趟就能攒够一辈子的花销,跑......”
“绝大多数人跑不够十趟的。”
李学武闭上眼睛一边享受着,一边说道:“这才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船富,一船穷,一船生,一船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