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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良在别的方面很懒，但也懒不过以前的何郎将，尤其在修行这方面，梁良从未懒惰，而是十分的刻苦，所以他破入澡雪巅峰的底蕴就很高。
身为李凡夫的徒弟，被当做山泽的下一任首领，梁良纵然年轻，其能耐也必然不俗，要说起逃跑，其实梁良要比荀修真会的多，而论起死战，他也更盛。
他以伤换伤，在抵挡荀修真剑势的同时，不遗余力的反攻，消耗着五品法器的防御，这虽然导致了他伤得更重，但攻势却丝毫未有减弱。
这一刻，他的疯......
夜色如墨，山林间篝火渐微，余烬飘散在风中，像未尽的誓言。梁良与赵熄焰并肩而坐，火光映照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延伸至未来的某处战场。远处崖边，徐怀璧独立不动，衣袂随风轻扬，腰间古剑半出鞘，寒芒隐现，似已与主人心意相通。
忽然，一阵之声自林间传来。
两人警觉回头，只见数道黑影自暗处走出是先前撤离又折返的山泽老者之一，手中提着一只染血的布囊。他步履蹒跚，脸上沟壑纵横，左臂缠着浸透鲜血的麻布，却仍稳稳前行。
“梁头领。”老者声音沙哑，“这是……荀修真身上搜出来的。”
他将布囊掷于地上，解开绳结。一本漆黑册子滚落而出，封皮上无字，但触手冰凉，隐约有符纹流转，竟似活物呼吸般微微起伏。
赵熄焰眉头一皱：“邪物？”
老者摇头：“不是邪物，是‘青玄秘录’，据说是青玄署高层才能接触的机密文书，记录各境要员、密探、暗桩，以及……镇压名单。”
梁良眼神骤凝，伸手欲取，却被一股阴寒之气刺得指尖发麻。他冷哼一声，运转体内气血驱寒，这才将册子拿起。翻开第一页，一行行名字赫然在目：
>**东陵郡陈氏族长**知情不报，已除。
>**南川府苏秀才**私传禁书，押解途中暴毙。
>**西覃边境山泽七十二寨联络人**叛变，实为内应，三年前清除。
每一行都简洁冰冷，如同判决书，背后却不知埋葬了多少性命。
再往后翻，赫然出现一个名字
>**苦檀徐怀璧**剑门余孽，潜在威胁等级：甲等。监视十年，待时机成熟即行诛杀。关联人物：梁良、赵熄焰。
赵熄焰看到自己名字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我在他们眼里，已经这么‘重要’了。”
梁良沉默片刻，继续翻页，最终停在一处标注极重的章节
>**神都裴皆然**现任青玄署大掌教，原属‘清流派’，实为‘归墟盟’潜伏者。掌握‘九幽锁龙阵’启动权限，目标：清洗旧势力，重塑天地秩序。
“归墟盟？”赵熄焰低声重复，“那是什么东西？”
梁良目光沉沉：“我听过一点风声。百年前，曾有一批修士不满朝廷对修行界的压制，秘密结社，欲以非常手段推翻现有格局，重建‘真修之世’。但他们行事极端，主张屠尽凡俗权贵、焚毁典籍、重定道统，被称为‘逆道者’。后来被镇压，领袖伏诛，余党四散。我以为早已覆灭……没想到，竟藏身于青玄署内部。”
赵熄焰冷笑：“所以荀修真是棋子，裴皆然才是执棋之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什么‘九幽锁龙阵’？”
“不错。”徐怀璧的声音从崖边传来。他缓步走来，步伐虽仍虚弱，却已有了几分昔日剑主的风骨。
“九幽锁龙阵，并非虚传。”他接过话头，目光落在册子上，“它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禁忌大阵，传说能封锁天下龙脉，断绝人间灵气根源，使万法归寂，众生退化为凡人。一旦启动，整个修行界都将崩塌。”
赵熄焰瞳孔一缩：“这岂不是……灭世？”
“正是。”徐怀璧点头，“但他们不在乎。在他们看来，如今的修行界腐朽不堪，世家垄断资源，宗门勾结官府，强者肆意妄为，弱者如草芥。唯有彻底毁灭，才能重建纯净之道。”
梁良握紧刀柄：“可他们忘了，毁灭之后未必有新生。若真让此阵启动，死的不只是权贵，还有千千万万无辜百姓。”
“所以必须阻止。”赵熄焰站起身，眼中赤红未褪，“而且要快。”
徐怀璧望着她，忽而一笑：“你变了。”
“嗯？”
“从前你只为复仇而战，如今却开始为他人而战。”他轻声道，“这是好事。”
赵熄焰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曾握剑斩亲父、也曾浴血屠满门的手。如今它沾满敌人的血，也承载着更多人的希望。
她喃喃道：“或许……我只是终于明白，有些路，不能一个人走到底。”
梁良收起秘录，郑重收入怀中：“明日启程，前往神都。这一路上，必有追兵。荀修真虽死，但他背后的势力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让他们来。”赵熄焰冷冷道，“看看是他们的刀快，还是我的剑更快。”
……
翌日清晨，天光初露。
山泽众人已整装待发。有人留下守护伤员，更多人选择随行护送徐怀璧入京。他们不再是隐藏于地底的蝼蚁，而是挺直脊梁的战士。
临行前，那位白发老妪走到徐怀璧面前，递上一枚铜钱。
“这是我儿留下的唯一遗物。”她声音平静，“他曾是衙役，因不肯诬陷山泽百姓，被活活打死在公堂之上。今日我把这枚铜钱交给你，不是求你报仇，只愿你记住这世间，还有人在等一个公道。”
徐怀璧双手接过，深深一礼。
队伍启程，穿林越岭，向北方而去。
三日后，抵达苍梧城外。
此地乃通往神都的咽喉要道，设有青玄署关卡，盘查极严。寻常百姓尚可通行，但修士、武夫皆需登记来历，查验身份玉牌。
梁良提议绕行，却被徐怀璧拒绝。
“躲不过的。”他说，“既然要去神都，就该堂堂正正走进去。躲，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心虚。”
赵熄焰冷笑：“那你打算怎么过？你现在的模样，一眼就能认出来。”
徐怀璧却不慌，从袖中取出一方黑巾，轻轻蒙住双眼。
刹那间，气息全敛，连心跳声都几不可闻。
“这是……敛息术？”梁良惊讶。
“不止。”徐怀璧淡淡道，“这是剑门失传已久的‘匿形诀’，借盲眼之态，封闭五感，伪装成普通瞎眼游方道士。只要不主动出手，便是澡雪巅峰也难察觉异常。”
赵熄焰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道：“你一直在藏。”
“嗯？”
“你不只是修为未复。”她缓缓道，“你是故意压制自己，怕被人感知到剑意波动。你在等一个时机……等真正需要出剑的时候。”
徐怀璧沉默片刻，终是点头：“聪明。”
于是三人改换装扮，梁良扮作药商护卫，赵熄焰则化身为哑女侍婢，徐怀璧则拄杖前行，俨然一副江湖郎中模样。
关卡前，守卫盘问严密。
“姓名？何处人士？所为何事？”
梁良拱手：“小人梁石，岭南人，贩药材往神都售卖。”
守卫翻看文书，又瞥向徐怀璧：“这位瞎子是谁？”
“家师。”梁良答得从容，“通晓医卜星象，一路指点行程。”
守卫眯眼打量徐怀璧，伸手欲探其脉搏。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腕部之时
徐怀璧忽然轻咳一声，顺势侧身避过，口中喃喃：“东南有煞气冲来，恐有血光之灾，不宜久留此地。”
守卫一愣，随即嗤笑：“胡言乱语！这里可是青玄署重地，哪来的煞气？”
话音未落，远处官道尘土飞扬，一队铁骑疾驰而来，旌旗猎猎，上书“巡天卫”三字。
守卫脸色骤变，连忙下令放行。
“快走快走！”他挥手催促，“别在这碍事！”
三人顺利通过。
待行出数里，赵熄焰才低声道：“刚才那一瞬，你差点暴露。”
徐怀璧摘下黑巾，眸光微闪：“我没骗他。东南方向，确实有杀意逼近。而且……是冲我们来的。”
梁良神色一凛：“这么快就追上了？”
“不是追兵。”徐怀璧望向远方，“是另一股势力。”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前方驿站火光冲天，惨叫连连。那队巡天卫竟遭伏击，尽数覆灭。尸体横陈，胸口皆插着一支漆黑短箭，箭尾刻着一个诡异符号
>一弯残月，悬于枯树之上。
赵熄焰看清符号瞬间，脸色微变。
“残月楼。”她咬牙道。
梁良皱眉：“杀手组织？传闻中只接百万金以上的单子，专杀澡雪巅峰以上人物，从未失手。”
“他们盯上我了。”赵熄焰冷笑，“当年我在磐门杀了他们三位长老，这笔账，一直没算清。”
徐怀璧沉声道：“但现在他们杀的不是你，而是巡天卫。说明……有人雇他们清除障碍，为我们开路。”
“谁会帮我们？”梁良不信。
“不知道。”徐怀璧望向残烟，“但敌人中的敌人，未必不能成为暂时的盟友。”
赵熄焰冷眼看着战场，忽然道：“不对。这不是为了帮我们，是为了见我。”
她弯腰拔出一支短箭，翻转查看，在箭羽夹层中发现一张薄纸，上书八字：
>**故人有信，夜半孤舟。**
她瞳孔骤缩，攥紧纸条，指节发白。
“你要去？”梁良问。
“必须去。”她抬头，目光决绝，“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得去。”
“我陪你。”梁良立刻道。
“我也去。”徐怀璧竟也开口。
赵熄焰一怔：“你现在的状态……”
“正好。”他淡淡道，“我也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给我送来一份‘请帖’。”
当夜，江畔雾起。
一条孤舟泊于浅滩，船头点着一盏昏黄灯笼。三人依约而至，踏舟而上。
舱内无人，唯有一张案几，上置茶具一套，信一封。
赵熄焰拆信，展开阅读，脸色由冷转惊，再由惊转痛。
信中内容简短，却字字如刀：
>**熄焰吾徒：**
>
>见字如面。
>
>师父未死，囚于神都地牢‘九渊之下’。残月楼乃我一手创建，今已落入奸人之手。你所杀三人，并非真长老，而是冒名顶替之贼。真正的师门血脉，仍在挣扎求存。
>
>若你还记得当年跪拜剑碑时许下的誓言，便来救我。
>
>沈无尘**
“师父……”赵熄焰双膝一软，几乎跪倒。
梁良扶住她：“沈无尘？就是那个传说中能以一剑斩断江流的‘断江剑’？他还活着？”
徐怀璧神色复杂：“若是真的……那这场局，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赵熄焰抬起头，眼中泪水未落，却被怒火烧干。
“我要去救他。”她声音嘶哑，“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亲手把他带出来！”
梁良看着她，又看向徐怀璧。
后者缓缓点头：“那就去。既然命运让我们走到一起，那就一起走下去。”
孤舟顺流而下，载着三人驶向未知。
而在神都深处，一座地下宫殿之中。
裴皆然立于高台之上，面前是一座庞大阵图，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散发着幽紫色光芒。
他低声诵念：
>“九幽已启，锁龙将成。天地重洗，唯我独尊。”
身后阴影中，一道女子身影悄然浮现，轻声道：
“大人，苦檀的消息传回来了。”
“哦？”裴皆然不回头，“说。”
“荀修真死了，所有行动人员全灭。徐怀璧、梁良、赵熄焰，三人正朝神都而来。”
短暂沉默后，裴皆然笑了。
“来了就好。”他缓缓抬手，指向北方星空，“让他们来吧。我倒要看看，一把旧剑、一个刺客、一个疯女人，能否撼动这铁铸江山。”
女子低声问：“需要安排接应吗？”
“不必。”他眸光森寒，“我要他们活着进来。我要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所坚持的一切，如何被碾碎成尘。”
风起云涌，神都之门，已然开启。
而那把沉寂已久的剑，正在靠近。
它的名字，叫做**斩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