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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入牢房刺青的那一刻,他这一生都毁了。
宿家不可能会让一个留有案底,脸上布有刺青的人去当选家主。不仅如此,他还有可能会被当做耻辱,就算期满回去,不是被父母活活打死,就是被赶出家门。
宿家绝不会养闲人和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这是家规,是两人时时刻刻听在脑中挤在心中的规矩。
“陛下、草民冤枉,不是这样!”宿清云猛地抬头,唇角一边高高肿起,说话口齿不清,他甚至已经感觉到口腔中令人作呕的腥味,但即使这样,他依旧不敢放弃,怕一放弃,便再也回不了宿家了。
楚帝深深看了他一眼,孩童眼底全然是恐慌,却生不起半些怜悯,对人想要解释的话一点心思都没有。
旁边抓着他手的侍卫相护对视一眼,手中使力,令宿清云闷哼一声,脚步跌跌撞撞的被人带走。
撕心裂肺的声音无人回眸,他眼眸出现的只是那人跪在地上的身影,那身白衣干净,亮丽,跟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陛下,草民有证据!是——”宿清云脚步乱撞都无法阻止越来越远的距离,看着那道身影几近发疯,准备将事情全盘道出。
谁知比他更高更严肃的声音冲出,拿着一把匕首的人将自己那身白衣,染得血红。
“陛下,请收回成命,草民愿用性命来换清云。”
“宿家子孙绝对不能入狱……”
“来人,传太医!”
“.….。”
这是宿清云没意识前,最后听到的话,失血又着凉,因疼痛发热汗的他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宿清云是被疼醒的,吃力睁开眼,却感受不到一丝光芒。
忽然的失明让他恐慌至极,黑暗中胡乱挥舞的手被人抓住,直接将他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后退,却被冰凉的墙壁撞得发疼。
他口齿不清,唇角一边高高肿起,只能发出让人听不懂的呓语。宿清云之所以这么慌乱,是因为知道此处是地牢。
而处在牢狱的犯人唯一逃不了的便是——刺青。
何况他还是楚帝亲自下旨,怕是要在脸上最显眼的地方下手。
他不能落刺青,一旦落了,这辈子都完了!
“不…呃…不…”
抓住他腕部的手非常有力,疼痛还未消的孩童本就使不上力,看不清来人,只能做无力的抗拒。
忽的,宿清云停止了挣扎,染了血的小手停在空中,他无神的瞳孔睁大,身子的紧绷发颤,在忽然得到的怀抱中渐渐压下,变成了深深的喘息。
楚西辞任由对方的血蹭在身上,感受怀中的气息渐渐呼吸缓慢。待人平静后,他才在耳边轻唤几声,皆是没有反应。少女同学网 .
偷着高窗打来的光一看,好看的耳垂边已然落了血,正往外流动。楚西辞心中一怔,掰开身子,对上他无神的双眸,眼底再也看不见亮光。
宿清云手微动,似感受到了什么,整个身子颤抖起来。而满是污垢的衣袖却被抓住,楚西辞制止了他要摸自己脸的动作。
他甚至还能闻见烧焦的味道。
那动作无疑在他心中落了层底,顿时脸上传来的剧痛似火烧一般,宿清云听不到看不见,处于黑暗中,靠着一个跟自己同身板的孩子。
那张本粉嫩雕琢润滑,风儿一过便会绯红的小脸上染了层赤色,在眼下不远处,一团血肉模糊的印记坦然在上面,显眼至极。
想必是在昏迷之际,对方草草将刺青给刺上,毕竟这是楚帝所下的旨意,没人敢耽搁,也没人敢违抗。
大滴泪珠掺杂血落在地上,楚西辞一怔,肩膀上的人已经没了力气,只是那双眼眸流出的不是泪,是血。
再这样下去,他会变成终身失明,到时候想救都救不了了。
他连忙将人扶正,对方却是无力垂头,眼眶里的液体直落。楚西辞不敢晃他,但他又短暂时间看不到听不到,甚至小臂还有伤。
宿清云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相反,对于平常孩童,他很坚强,自小的家教行规,让他懂得尊重他人,听话懂事。
但再懂事的人,对于现在这情况来讲,怕也会失了理智,何况,他才不过十岁,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容易。
楚西辞扶稳人,无论怎样触碰都没有唤醒,两臂间的人宛如破娃娃般,除了呼吸,便再无什么生机。
他的身体在发热,这样绝对不行。
两个年纪相同的孩子抱在一起,坐在地牢冰凉的地面。楚西辞拽着不远处的干草铺在身上,又将披风盖好,但这样的热度远远不能抵地下的冰冷。
楚西辞不知这是第几次给对方擦拭血泪,本白皙的手染了半片淡红。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能听到,便是一直轻声唤他。
直到,手上的热度不断,太医又迟迟未来。楚西辞心中头次为人慌了神,什么技巧都试过,可对方睁着眼眸,无力的身子落下,就像一个只会呼吸的人偶。
焦头烂额之际,楚西辞忽的松手让人倒在腿上,上下翻找,拿着玉佩放在他手中,一只冰凉的手指引他描绘玉佩的轮廓。
腿上的人动了一下,楚西辞连忙扶起身子,却一把被人紧紧抱住,身子抖动不已。他身子激灵一下,空中的小手渐渐放在他背上,任由对方哭。
只是这次,楚西辞知道宿清云不会再像方才那样,他现在只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他知道身为宿家次子被印上刺青对于他来说是什么下场,也知道三年的牢狱对于十岁的孩童有什么意义。
但楚西辞现在能做的,只是将人抱在怀里紧紧搂着,因为他知道,怀中的男孩再受不了别人的抛弃。
一个都不行。
他闭上眼睛,与人共同握着那玉佩,很快很快,手便变得温热起来。他之所以这么帮宿清云,全然是对方曾在落寞之际陪伴过。
也是因为这玉佩在他心中占据一方位置,给与他在宫殿中唯一的温暖。
楚西辞抱着怀中冰凉的身子,心中清楚,他再也看不到举着雪人对自己笑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