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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衙门早就聚满了人,既有兵部的,也有其余各部衙门想尽办法过来看热闹的。
——户部尚书的夫人,刑部尚书的义妹,未曾听得有甚军功的一品夫人,一个有俩孩子的三十多岁女人,要和以军功起家的荣国公府世袭爵位的贾将军一决高下,还生死不论!
中人还是东平王府穆家的后人,西宁王府金家的媳妇,才率大军灭了高昌的护国公穆长音!
姜夫人是林大人之妻,续弦,林大人的原配正是贾将军的亲妹子,这两个人有什么恩怨要以这等方式做个了结?
这事太过新奇,好事的早打听起来了。
不好事的在同僚或家人说起时,也少不了竖起一只耳朵听。
两日前,护国公来兵部约校场时,兵部尚书陆升荣已从护国公处得知了第一手详尽的消息。护国公又没说不许他外传,因此不管是谁来打听,他都来个言无不尽。
不但他自己好奇结果,十月初四,来兵部旁观这场比试的人越多才越好。
姜夫人若真赢了,那是从前之辱和今次险些被害了母女性命之仇一起得报,他自然要赞一声“巾帼不让须眉”,甚至“英雄不问出处”。
可若输了,姜夫人是护国公与平昌侯之密友,姜夫人丢脸、受伤乃至没命,这两位的颜面不是也——
怀着这般不算善意的隐秘心思,十月初四清晨,陆升荣比平常还早了一刻到兵部,却发现所有属下比他来得都早!
他与众人会心一笑。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想看今日是何结果。
兵部下辖五城兵马司,共大小校场两个,除排演军阵外,也历来是官将之间比武较量常用之地。往常有人来约,打扫布置校场和周围看棚的军士总免不得抱怨几句,若约的人地位不高还没给好处,直到较量当日,校场还拖拖拉拉没收拾好的也有。
但今次格外不同。这么大的热闹,谁不想看?早在十月初二,护国公来约校场当日,兵部能容五千将士共同操演的大校场便收拾齐全了,连看台看棚都一并是好的。
护国公、平昌侯、林大人、姜夫人、贾将军……谁知今日兵部还会来多少贵人?
卯正二刻,先到的是护国公。
陆升荣亲至大门迎接:“怎么只有国公一位?”
护国公不是和平昌侯一起暂住林府?
穆长音神态轻松,笑道:“比试定的巳初一刻,还没到时辰,我先来看看场地如何了。”
觑着护国公的面色,陆升荣更加疑惑:
护国公便对姜夫人的本事这般有信心?
可惜林府门禁甚严,家下奴才的嘴一个比一个紧,实在套不出话。
看完校场,不管是谁来问好套话,穆长音皆知无不言,淡然处之。
茶喝过两杯,话说了几筐,下一个来的是刑部尚书李元成。
李元成板着一张脸,与穆长音之悠闲对比鲜明。
陆升荣察言观色,意带试探,笑道:“李大人不必过忧,看护国公便知,姜夫人的胜算不小。”
李元成当然听懂了陆升荣的意思,张口,语无波澜:“陆大人不知,舍妹习武十年,师从名家,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二妹妹这行事也太过冲动了!
万一有所损伤,即便贾赦死了也抵不过!
答完,他端详起茶具,情态之认真,仿佛兵部这几文钱一个买来的茶碗是前朝古董一般。
见他这样,陆升荣也不好再多问了。
不一时,又有人报,昨日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林大人来了。
陆升荣连忙又出去迎。
不知林大人神色又是如何!
李元成忙趁机凑过去问:“护国公,请恕在下冒昧,不知舍妹究竟有几分胜算?”
穆长音颇为好笑,也低声:“李大人放心,十拿九稳。”
可就算得了这一句……
李元成也放心不下啊!
他分外后悔:早知如此,他就该把贾氏一族所有罪证早早弹劾上奏!即便都会被轻轻放过,也好过贾赦毫无忌惮对李家女儿出手,以致今日二妹妹要冒着性命危险与他死斗!
二妹妹还说什么“不愿意牵连了家里”,这是什么话!
都是一家人了,什么牵连不牵连!
哎……幸而二妹妹嫁的是林如海。换了别家,谁还能容她这般任性。
林如海与陆升荣说说笑笑,你谦我让地进来了。
陆升荣到底没敢直接问林大人觉得他夫人能不能赢了贾将军。
林如海只管把所有担忧都压到心底,做出一副对姜妹妹毫不担心的样子。
其实……在家里看了三日护国公和平昌侯如何给姜妹妹加练,他确实不担心姜妹妹打不过贾赦了。
他只担心,两位圣人会不满姜妹妹此举,对她不利。
林如海进来,与穆长音李元成见礼:“护国公,兄长。”
两人还礼,与陆升荣共四人归座。
陆升荣最后坐下,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又有人报,东平公和西宁公到。
这是穆长音的亲眷,她起身去迎。
陆升荣也得出去:……
他,开始觉得累了。
今日,究竟会有多少人来?
又接到了北静郡王后,他甚至有了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
两位圣人,是不是也会来?
……
兵部甚少这般热闹。
大堂内,以北静郡王身份最高,坐主位,穆长音和东平公、西宁公谦让后,以中人的身份坐次主位,余下诸人便依身份年龄依次排序而坐。
六部尚书,在场共有三位。吏部、礼部和工部的尚书未到,但三部皆至少有一位侍郎在此。工部员外郎贾政是贾将军的亲兄弟,也来了。都察院、大理寺等衙门也有人在。
“四王”,除南安侯在南海震边外,余下“三王”的袭爵之人都在。
“八公”,除缮国公府一等将军石光珠守母孝,还有宁荣两府的人未至外,其余也都到了。
另外,还有忠靖侯府、平原侯府、定城侯府、襄阳侯府、景田侯府、锦乡伯府这些与宁荣两府是世交的军功世袭人家的家主或公子,只要脱得开身的,也都来了。
来人太多,五间大堂险些坐不开。有些不太要紧的人,陆升荣都命请到偏室去坐。
他是真没想到,一场比试会引得这么多人来!
他只让在兵部和各处衙门传了传,怎么……
堂内没人大声说话,都在窃窃私语。
穆长音、林如海和李元成稳稳坐着,任由诸人打量。
陆升荣一时猜测,是护国公有意让这些人过来,好借姜夫人一扬女将威名,一时又猜是贾家也有意联合勋贵们灭一灭新女国公和新女侯的威风。
或许只因这些人家都是世交旧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来给贾将军撑个场面。
东城兵马司的裘良可不就是景田侯之孙,袭着三等将军的爵位。
他自己能得今日之位,也少不了南安王府之力啊……
终于,辰正二刻,离约定的比试时间还有三刻钟,人报,姜夫人和平昌侯到了!
穆长音、林如海和李元成都忙起身去接。
陆升荣也连忙出去,余光看见屋内许多人都伸头瞪眼地等着看。
昨日才在含元殿受封,气势凌人的平昌侯换了身不起眼的青衣,手提蛇矛,侧身护着一位……一位……
看到那女子的脸,陆升荣险些咬着舌头。
这也太、太——
不是说姜夫人都年过三十,已是徐娘半老了吗?
“时辰不早了,今日又并非为结识各家英杰而来,就直接去校场罢。”那女子远远问他,“这位便是兵部尚书陆大人?”
“……正是在下!”陆升荣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停下了脚步,连忙走过去,“校场在这边,请。”
他又忙看林大人:
幸好,林大人不像介怀他对姜夫人失仪了。
李大人也未见脸色更差。
不过,林大人能让夫人在这么多男子面前露面,甚至可能狼狈战败,想来也不在意这个?
林大人还真是……大度宽容。
姜宁坐在校场两侧的石墩上,静静等着。
四周看台上渐渐坐了许多人,一半是“四王八公”等勋贵,一半是六部各衙门的文臣。
她们——她、终夏和穆姐姐——早知会有这么多人来。
她双手按在自己两侧腰间的刀上,眼中看着终夏手里的蛇矛。
她们身后,终夏的亲卫捧着全副盔甲。
两手准备。
贾赦若不披甲,她也直接上场,方便许多。
贾赦披甲而来,她再去穿戴盔甲也不迟,还可趁机提出对她更有利的马战。
世人瞧不起女人,她就让世人看看,是谁胸有成竹,又是谁畏首畏尾。
但——姜宁看了眼太阳的位置。
已经巳初了,贾赦竟然还不来。
他不会是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缩头不出,不战而逃吧?
这两天她可是很挨了几十顿毒打。面对认真的终夏和穆姐姐,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真的又要死了。
突然,看台上声音大了起来。
姜宁回身一望,笑了。
贾赦果真披甲提·枪而来。
看到她只穿平常骑装,他的脸色可真好看呀。
“贾将军——”她起身笑唤,“请略等片刻,容我也去穿戴盔甲,再与你马战一决胜负,如何?”
看台上一片躁动。
陆升荣看右面:
林大人和李大人皆面露无奈。
一个说:“都是家里老太太太疼她了,才纵得她这样!下次她归宁,我必定请示老太太好生教导教导!”
一个说:“夫人一向贤明礼义,今日也略无失礼之处,何错之有?兄长不必太过苛责了。”
……可你们二位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脸上的笑先收一收啊!
他再看左面。
除穆夫人欣然微笑外,连一直含笑面对众人的北静郡王都变了神色。
大约是嫌贾将军丢人。
有那性急的,更是已经涨红了脸,伸手开始往下指了。
别说这些人了,就是他……也嫌丢脸呐!
堂堂荣国公后人,武勋世家,祖上和太·祖打天下,父曾为京营节度,袭着一等将军的爵位,年还不到五十,打一个比他矮了快有半尺的小女子,不但来得迟,还是这般全副武装而来?
看看姜夫人,一袭青衣,那般云淡风轻。
再看看贾赦,真是——
把男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贾赦阴沉着脸。
虽然听不真切,可他如何猜不到众人在说他什么。
是他们没亲见了姜氏贱人的本事!笑话他的这些人,有几个敢直面姜氏那一刀?
命和脸面当然是要命!
何况他是有备而来,未必会输。等他打赢了姜氏贱人……
贾赦浑身发热,只觉得通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想到为今日而做的准备,他竟还对姜宁笑了一声:“夫人请去,速去速回,可别是尿遁了才好。”
姜宁立时发觉有异。
她对贾赦嘲讽笑笑,与终夏且去穿盔甲。
终夏特意从贾赦近旁经过,鼻尖动了动。
原来如此。
……
“什么药?”姜宁抬手。
为了这一场比试,贾赦竟是服药而来。
原来他也不是全没脑子。
终夏弯身,给她扎好扣带:“大约就是能在一两个时辰内增强他气力的药。药效一过,他会虚弱几日,若用的药不够好,还会损伤到根本。”
“不过你不必担心。”女亲卫呈上胸甲和背甲,终夏接过,绕到姜宁身后,“他就算吃三粒五粒十粒,该输还是会输。”
“对我这么有信心?”姜宁笑问。
终夏笑看她一眼:“不然呢?你可是我……和护国公亲手教出来的。”
穿好甲胄,戴上兜鍪,姜宁身上沉了几十斤。
终夏递上蛇矛。姜宁接过。
她习武是半路出家,身高又有限,和贾赦——尤其是服过药的贾赦——纯比拼力气并不占优。双方都穿戴盔甲平地而战,她是劣势一方。但若骑在马上,马会替她负担重量,还会缩小她和贾赦之间的身高差距,她不能说全无劣势,但已经尽可能减弱不利。
姜宁推开房门。
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上皇驾到,皇上驾到——”
她看天空。
正是约定的巳初一刻。
……小小一场比斗,竟然真的惊动了太上皇和皇帝?
至于吗?
终夏拍了拍姜宁的肩膀。
“别怕。”
*
姜宁、林如海和贾赦被传至御前。
重生十五年,第一次面圣,姜宁身着戎装,仍然行女子礼参拜。
她毕竟没有爵位和军职。
她竭力表现得诚惶诚恐,希望不要被人看出来,她对“皇帝”“皇室”“天子”,都实无任何敬畏之心。
上皇叫起,语气不见怒意,声音威严中竟然还带着些大家长的慈和,笑问:“林爱卿,究竟是何等仇怨,闹到这般地步?便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吗?”
看台上人头攒挤,却无一句人声。
林如海恭谨俯身:“回陛下:永嘉二十一年冬,有人设计永嘉四年进士姜氏讳辉之孙,姜庆生,赌博欠债两千两银。贾将军欲买姜大人之孙女,姜庆生之堂妹姜氏——即臣之夫人为奴。夫人星夜奔逃至林家,得臣之母亲收留,才免于为奴受辱。”
“今岁十月初一,夫人至荣国府拜谢国公夫人多年教养家中幼女之恩,并欲接回小女,怎知贾将军之奴才二人蓄意破坏夫人马车,欲使夫人和家中两女命丧半途。贾将军奴才二人不肯说出是何人指使,夫人爱女之心,深怒难抑,便与贾将军约定今日在兵部校场一决胜负,以了多年仇怨。”他平静地把前因后果说完了。
姜妹妹比他还不在意他人议论当年她曾为妾之事。圣人面前将事实陈清,才对姜妹妹最好。
且他不信两位圣人分毫不知此事因由。老圣人有此一问,无非是想劝阻姜妹妹与贾赦一战。
但姜妹妹想自己了结和贾赦的仇。
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会帮她。
冬风吹了片时。
太上皇抚须叹道:“既如此,一战抿去仇怨,的确未为不可。”
他打量着姜宁:“姜夫人,你身为林爱卿之妻,国朝一品诰命夫人,理应深知何为‘夫为妻纲’。你与贾将军的旧怨还罢,贾家的奴才欲损你车马,害你和两个女儿,那是林贾两家之事。你为何不将此事交由你夫君处置,却偏要自己出头?”
来了。
姜宁向前半步,深拜:“请陛下容禀。”
“你说。”
姜宁声音平稳:“妾与大人既为夫妻,便是一体。大人深蒙皇恩,身居朝中要职,若叫大人与贾将军比斗,不论输赢,大人不幸或伤,或死,都会有误国朝要事。妾深居闺中,唯有侍奉大人,教养女儿,使大人不为内宅之事烦心。可身为父母,如何能坐视旁人害及子女?贾将军还并非初次残害林家子嗣,不知陛下是否曾经听闻,家中先夫人曾有一胎便因贾将军推搡而落。大人亦深为愤怒。可大人之命于国朝有用,妾之命却无用。若令大人之身因家中私事有所损伤,便是妾身不贤。故此,妾身愿为林家一战。”
她直接把这件事定性为一定要打,只是“她和贾赦打”还是“林如海和贾赦打”的分别。
她自陈是为夫分忧,又何错之有呢?
上皇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
姜宁随便他看。
林如海调往云南,贾敏跟去三年,回来路上死了一个林青玉,又落了一个成形的男胎,自己也重病去世这些不能说。说了便像质疑朝廷的英明决定。但贾敏没了的第一个孩子,说一说无妨。
一两句话,是利用了谁,又伤害了谁,把谁心口的旧伤直接撕开,又把谁掩藏多年的丑事再白于天下——
她无所谓。
她只想今天和贾赦来个了断。
“请姜夫人起来。”上皇命。
太监还没动,终夏先应声,扶起姜宁:“夫人请起。”
上皇看了看终夏,没说什么,转问贾赦:“贾恩侯,林爱卿与姜夫人所说这些,是否都为真呐?”
贾赦喘着粗气,拜下:“……是。”
“护国公?”上皇懒怠再看贾赦。
“臣在。”穆长音出列。
“你是两家中人?”
“是臣。”
“让开始罢。”上皇抬了抬手。
*
空旷的校场里,只有姜宁与贾赦两人两骑。
一人提蛇矛,身下是纯黑良骏,一人提长·枪,身下亦是陇西良马。
二人绕场僵持半周,是贾赦先提·枪冲了上去!
枪矛相撞,声声嗡鸣。
眨眼已是十余招过去。
即便两位圣人在上,也有人忍不住评判:“姜夫人身为女子,力气还是小了些,竟只有还手之力。”
陆升荣双眼简直来不及看,越看越心惊,听了这话,却不由反驳:“你没看姜夫人的防守甚有余力?虽然力气小些,可招式分毫没乱!”
贾将军已是全力攻击,却分毫奈何不得姜夫人,这才过二十招,枪势竟已经乱起来了,只是在用蛮力而已!
这是马战。等气力用尽,贾将军的下场——
陆升荣不耻贾赦为人,却怕他真的命丧今日。
姜夫人这身本事是谁教导?
“姜夫人师从何人?”上皇问。
陆升荣连忙竖起耳朵听!
“曾得两位民间女师父教导,后由臣亲手教了几年。”终夏回。
陆升荣险险才顺过这口气。
满朝几乎无人知道平昌侯是何出身,横空出世却深得上皇信重。现在听来,难道平昌侯竟是姜夫人的习武师父,后来才从了军的?
可这又如何解释上皇如此优容宠信?
“她那蛇矛,我看和你的很像。是你的?”上皇问。
“非是臣的。是臣按姜夫人的身量令人打的,只看上去差不多。”终夏答。
“你倒同她要好。”上皇问。
“半师之分,自然有些情分。况且两年前巡边,姜夫人还曾救我一次,有救命之恩。”终夏仍然未加掩饰。
她与姜宁和护国公交好,好过与其余重臣勋贵交好。
“哦——”上皇回忆,“便是那次……姜夫人力斩几人?”
“五人。”终夏回答。
陆升荣越发惊讶,也想起了两年前西宁军报功,似乎是有个叫“姜宁”的兵丁领了杀敌五人的赏赐。
那时他还和人说,这姜宁头一次杀敌就力斩五人,虽然年岁稍大了,以后或许也有些前途。
难道就是姜夫人吗?
他还待再听老圣人与平昌侯的对话,忽听得一声:“贾将军要败了!”
他忙向场中看去。
贾将军已经打红了眼,没了理智。姜夫人不过随意卖了个破绽,就让贾将军横冲直撞攻了上去——
姜宁斜身,轻松躲过贾赦一刺,右手出矛,直接将他挑于马下。
贾赦滚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圆睁了双眼,大叫出声!
姜宁腰腿一动,身下“雷云”追上贾赦,高举前蹄。
她的矛尖也对准了贾赦的脸。
“姜夫人,矛下留人——”
太监的声音急急长长传过来。
兜鍪下,姜宁一笑。
她只做慌忙收回矛势,雷云的前蹄却已然落下。
上千斤的重量都凝在两只前蹄上,重重踏在了贾赦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