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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潜跃水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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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地过,放下了重担的弛瑜,和接过重担的张亦临,均在一路西行。
    有时张亦临他们也会遇上找寻先帝的官兵,而官兵们总要前来确定一下,廖凡这个高个姑娘,是不是在脸上抹了锅底灰。
    廖凡不胜其扰。
    张亦临算了下时日,只道:“这个时候还没找着,那母皇脸上的伤也该好了。父亲应该快找到怀疑人生了吧,封城时没逮住,趁她脸上有伤又没逮住,现在母皇算是鱼归大海咯。”
    廖凡瞄他:“陛下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不痛快,我便高兴。”张亦临笑出几分狠意,“看来母皇为了躲他,可是下了大功夫了,也不知父亲现在心里滋味如何。哈哈,他朝思暮想的人,对他可是避恐不及。”
    那笑声听得刘之言一阵恶寒——这皇帝,提到他父亲时总是和平时判若两人。
    民间早有传言说尹太妃大人与陛下因牧族之事不和,但跟着着姐弟俩这么久,刘之言差不多也听明白了——除了牧族的事,先帝似乎也是为尹太妃大人而死。
    而且还死得挺惨。
    这姐弟俩还是看着先帝死的。
    刘之言看着他们,忽然觉得他们有些可怜——皇长女殿下并非陛下亲生,是女妃带来的孩子,可先帝待她视如己出;陛下眼睁睁看着母亲为了父亲死无全尸,从此将父亲视若仇敌。
    如此想来,他刘小公子的日子过得算是不错的。
    家底丰厚,父母恩爱,不涉朝堂纷争,不听尔虞我诈。
    虽说他和他娘没什么共同话题,但他也明白娘待自己的好。
    她容易轻信郎中,对政事一窍不通,甚至有些蛮不讲理。这样的一个人,竟也知道读书是要紧事。
    父亲跑商路长期不在家,他刘之言之所以能分辨善恶,明辨好坏,通晓道理,不也正是来自母亲的教导吗?
    刘之言叹了口气,他有点想娘了。
    张亦临在前面开口道:“哟,刘小公子想家了?”
    刘之言脸色一黑,心道原来这皇帝不仅四面八方都长眼睛,而且还会读心术。
    他坐在张亦临背后,哼哼道:“是啊,想家了。那你把我放回去呗?”
    臭小子,本事长都在一张嘴上了。
    廖凡驾马向前探路,暗卫皆隐在暗处,张亦临骑马载刘之言不疾不徐地前行。
    刘之言终于又忍不住问道:“你们这几天到底都在说什么,官差在找什么人?”
    张亦临也不回头,只反问:“你没听明白?”
    刘之言皱眉咕哝:“我的耳朵说他明白了,我的脑子说他没有。我说了你别觉得我蠢,我听的是先帝复活了。”
    张亦临在前面笑起来,笑声清澈,格外好听:“不蠢,是对的。”
    刘之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这怎么会?”
    “我也想问。大概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吧。”
    “那你们不怕吗?”
    “那是我娘,我怕什么。她就算是鬼,也不是来害我的。”张亦临随着马的颠簸在前面晃晃悠悠,感觉没个正形。
    刘之言看他这个样子,反而想坐端正点,别让自己也一副浪荡死相。
    反向榜样,也是榜样。
    “尹太妃大人在找她?”
    “快找疯了。”
    “民间好多关于他们的传言。说当年陛下前脚蓝禁关遇险,尹太妃大人后脚便奔赴北地战场了。”
    “哦?那你可知血流成河的蓝禁关大战也是我父亲部署的?整场大战我母皇都睡过去了,结果倒好,该报仇时全都能赖到她那儿,最后还丧了命。”
    “那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你爹了。”
    “别误会,我不是从那时才开始不喜欢他的,我对他向来厌恶至极。”
    刘之言听得眉头紧皱,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应当永远不会对父亲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帝王家事,自然也不是他们平头老百姓能懂的。听闻尹太妃与戴相拉帮结派,在朝中权势颇大。手伸得这样长,跟皇帝关系能好才怪了。
    “你不希望他找到先帝吗?”
    “不希望。若她真能重生,我想让她痛痛快快地过这辈子,离那种混蛋越远越好。”
    “你不想你娘吗?”
    “想啊,为什么不想。但最难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想做为另一个人活下去,那我可以继续当她已经死了。”
    “可她一直在逃跑,这是决心与前世、与你们所有人都一刀两断,”刘之言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这样也可以吗?”
    张亦临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臭小子,你能闭嘴吗?”
    “哦。对不起,我以为你是真的不难过。”听见张亦临尾处那声颤音,刘之言赶紧噤声,生怕真把他说哭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令人难过的事,但是张亦临表现得也太无所谓了,超出了他的认知,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现在他明白了,皇帝也好,大人也罢,难过就是难过,不会因为逞强而好受一点点。
    什么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首先用排除法——逞强,没有什么了不起。
    刘小公子抬手拍了拍张亦临的肩膀。61笔趣阁 .61zd.
    弛瑜则在西行的过程中,一天天看着云起有了新的进步。
    她对抱孩子这事儿一点都不陌生,有时阿米抱累了,她就接过来抱一会。
    阿米虽把云起照顾得很好,但不常和云起说话,导致云起都会走路了,还只会叫娘。
    弛瑜抱她,她也喊娘。
    在弛瑜的印象里,她原不是很会和小孩子套近乎的人,总阴沉着脸,也没有孩子喜欢她。但现在,她好像无师自通了。
    “云起几岁啦?你说一岁、一岁、一岁。”弛瑜说着对她比划一个“一”,逗得云起“咯咯”直笑。
    阿米便在一旁道:“她哪知道什么叫一。”
    弛瑜还是执着地教育着:“多教几遍就好了,小孩子学东西快着呢。”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小孩子学东西快”的印象,但云起确实是教了好多遍都不会。
    弛瑜有些挫败。
    直到有一天在河边洗衣服时,云起又往她身边凑,她用手背抹一下黏在脸上的头发,仍笑盈盈问:“云起几岁啦?”
    云起还是只笑不说话,弛瑜正欲弯腰继续洗衣,却忽然发现云起悄悄地竖起一根手指头。
    弛瑜欣喜若狂:“我的老天,你怎么会了,你好棒啊!阿米,你快看云起!”
    然而还没等阿米看过来,云起已经咯咯笑着扑进弛瑜怀里。
    就像弛瑜说的,浆洗这个活儿,她没干过,但是不难学。
    不过她洗的确实也没有阿米干净就是了。
    看见阿米熟练地把衣服敲打搓洗,大力一拧拧得干干的,弛瑜觉得相当厉害。
    按她现在的力气,已经连把衣服拧干都很难做到了。
    所以除了学习日常的生存技巧以外,弛瑜也试图重新练武。
    她不再任由自己睡太晚,又过起了在晨雾里打拳的生活。
    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打直拳拼的是童子功,是要打小练的。
    她这具身体大概已经接近二十岁的样子,想练以前那套拳法,实在不太可能练好了。
    但是也没别的办法,她脑子里只有那个,于是便也有当无地练着,哪怕当锻炼身体也是好的。
    阿米醒来时,总见弛瑜已经练得满头大汗。
    她十分疑惑弛瑜的行为:“白天赶路就够累的了,你有这功夫不能多睡会吗?”
    弛瑜很难给她解释,只喝着凉水喘气道:“你别管我,不用理我。”
    而事实是,弛瑜非但渐渐不在赶路时犯困,反而有精神越来越好的势头,这意味着她的身体正在越来越好。
    阿米本没发觉有什么不同,但有天弛瑜在客栈脱衣洗澡时,她不小心瞄到一眼。
    只见得弛瑜胳膊和腿上覆着薄薄一层肌肉,腹部也有,好看得紧。
    她看得发愣,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弛瑜觉察后,吓得一下子没进桶里,水花溅得满地都是。
    阿米也被溅了一身水,大怒道:“看一眼能少块肉是怎么的,张小鱼,你属鱼的吗!”
    云起顶着一头湿发哈哈大笑。
    而在遥远的栖灵宫中,尹人的睡眠越来越少。
    有时他挖空心思在想是哪一环出了差错,有时他又什么都没有想。
    阿阳在一旁跪道:“少爷,您吃些宵夜,睡一会吧。”
    尹人不应,阿阳便一直跪在原处。
    他摸摸自己的侧脸,那里伤痕凹凸不平,他又摸过自己的头发,纯白如耄耋老翁。
    但实际上,他才四十四岁。
    这头发,也并不是近几年才白的。在弛瑜死的第三天,他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他一直知道弛瑜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翩翩公子,清朗端方。
    他从来都不是。
    但是他何其自负啊,他相信靠自己的脑子,靠自己这张脸,定能哄得她晕头转向。
    或许在一段时间里他做到了吧。
    但是现在,逻辑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他的容颜也大半被毁。
    正如哪怕他再聪明,也料不到周老道那一手大鹅传书一般,如今他的脑子就算再好使,针对一个能从陵墓中爬出来的人,他所知信息太少了。
    她为何骑赤子逃走,她真的对前世有记忆吗?为何排查脸上有伤的人时找不到她,难道她那断筋再生的能力传承到今世了吗?赤子日行千里,现在她究竟行出多远了?为何他的人马总追不上弛瑜的脚步,她真的是马不停蹄地在逃跑吗?
    他分明地知道小瑜儿就在这世上,但是有时又觉得自己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尹人正在漆黑大海中,捕捉一条滑不留手的彩鳞小鱼。
    他不停地坠向海底,冷且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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