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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遂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知……我也不是为了他才……”
明明已经无所谓了，她放弃了还不行么？
少女垂着面容，像做错了事情，辜负了别人期待的孩子。
云渡静静凝视着她，良久才开口:“我明白了。”
他抬手，指尖凝了一点血，准备抵上她的眉心解了那神契。
心痛么？这是自然，他对她寄予着厚望，也寄予着这么多年来胸膛里产生的为数不多的一点热情。他明白解契的后果，可能那点亮光再也不见，生活恢复如常。
“阿渡，你做什么?”时峥是第一个上前阻拦的，“阿卿年纪小犯糊涂，难不成你还要跟着一起犯糊涂么？”
郁卿跪坐在原地，微仰着面容，说实话，在那个瞬间，她觉得心底有几分释然，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
“没事的。”她勉力笑了笑，面颊苍白，“阿卿不想强求什么，只希望您能将我变作一个普通人，此后，阿卿与您生死不较，也绝不会再惹您烦心!”
时峥真是对她气到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事情何以发展到这种地步，明明平日里，那少女很听话乖巧，还有一点畏惧云渡，怎么会有如今这般决绝割裂的姿态。
“让开。”可云渡似乎也已经下定决心，声音里多了一份冰冷的威严感。
时峥重重喘了一口气，眸子闭了闭，怒极反笑，不过还是退了一步。
郁卿已经闭上眼睛，她能感受得到那只手掌朝她逼近，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可是一刹那间，她手里的那柄看上去极普通的银簪忽然发出炽烈的光芒，随后慢慢变大，漂浮在半空中，是一副护卫者的姿态。
“小心。”云渡提醒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郁卿被那阵强光吸入到灵域当中，震荡之间直接昏睡了过去。
沉渊剑一直都有自己的意志，可是如今竟然越过了云渡的命令，坚持要选择郁卿成为它的剑灵。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对于云渡来说。他面色沉了沉，亦是跟着郁卿一道，潜入到剑的灵域当中，少女已经没什么意识，静静漂浮在其间，而云渡将她打横抱起，强行突破了那妄想困住他的灵域空间。
“眼下可怎么办？”时峥唉声叹气，尤其是抬眼看着自家主人对那一心想逃离的少女一副关切模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不好言说。
然而云渡接下来的动作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
少女的面容小小的，他一个掌心就能完全覆盖住，而那掌下，灵力飞速流转，他竟然对她使用搜魂术!
时峥下意识地想阻止，可是看着云渡那隐隐有些可怕的神情，还是顿了顿脚步，没敢上前搅扰。
搜魂术虽然只是个简单的术法，可对被施术者的影响却极大，搞不好连神志都会出现问题，记忆也会有所丢失。
时峥当然知道，云渡施法时肯定会有所收敛，不会真得伤害阿卿，也不会让她成为一个废人。可是眼见着他加重了力度，少女也在沉睡中露出痛苦的表情……人人读 .rrdxs.
时峥终于忍不住开口:“阿渡，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云渡摇了摇头，手上灵力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下来。
“没有?”时峥显然曲解了他的意思，如释重负道，“我都说了，阿卿乖巧懂事，和别的魇魔不一样，肯定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
云渡轻轻抱住那少女，手依旧覆在她那一双闭紧的眼上:“我对她使用了搜魂术，可是她的过往记忆只是一片空白，搜魂术根本不起效果……”
时峥愣住了，企图笑一笑让这僵硬的气氛缓和一下:“怎么可能?就算是魇魔，也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事实，便是如此。
尽管少女在痛苦挣扎，可是记忆里却是空空如也。
云渡垂眸，再度凝视了她半晌，慢慢抱着她起身，再度说话的时候，似乎没有多少犹疑:“回九重玄穹。此事，我定会细查。”
……
少女昏睡了不知多久。
这期间，云渡时常会对她继续使用搜魂，然而这对她的身体有极重的负担，郁卿在沉睡时，尽管有灵气供养着，可面颊与身体还是在逐渐消瘦。
正因为是一片空白，所以云渡修改起来会更加简单。他也是偶然发现这件事的，睡梦中的少女，似乎会接受他给予的一种暗示，譬如灌输进对主人绝对忠诚听从的理念，类似于催眠一般。云渡本就有一定古神遗留下的创世之力，想要修改某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就跟呼吸那样简单。
他早该使用这个方法，使少女完完全全忠诚于他，并且顺利完成自己的职责。只是一直以来，他有些于心不忍，很多机缘牵绊，总想留着她自己去堪破，可是这种想法，真是大错特错了。
他在晷星殿看到了可怕的异象，不久之后，仙人两界遭遇了可怕的浩劫，这源头他尚不清楚，只是那十万凡世被毁去大半的惨况他至今不敢忘记。他是神，必须得阻止那一切，他寄希望于父神传承于他的古剑沉渊，而这剑灵少女，亦是拯救这一切的关键。
他不该意气用事，险些允诺将她放归凡世的那些话。自然，等浩劫度过，他还是会尊重她的意愿，给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郁卿就这样昏睡了好几天。
而睡梦中的那些暗示还是起了作用，醒来的第一眼，她看见的云渡，怔了怔，不太自然地缓缓露出一个笑意来。
“尊神……我这是怎么了？”
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此前的模样，少女面上素净，雪色的衣襟微敞，半抹淡色的阳光横在锁骨那一处，光亮剔透。
她睡了太久，有点不太适应阳光，而云渡抬手替她遮了遮，动作娴熟得仿佛预先准备过一样。
少女显然是受宠若惊了，眼儿半睁，长睫微垂，面上也红了红。
她事情忘记了不少，却独独记得和尊神相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