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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气，“世子，这里是宣武门，请自重。”
“这是你总爱对我说的一句话，除了这话，你就没有别的对我说了吗？”
“没有！”凌锦用力挥开齐修的手，冷漠朝前走去。
“若你还愿意，我们之间的对话，仍旧作数！”
听见这话，凌锦顿住了离去的步伐，双手紧紧攥在了一处，手汗不自制地冒出。
几步之隔的齐修静静等着她，他在等一个答案。
“好，本宫答应你。”
齐修绷着的脸一下子舒展了开，他望着凌锦离去的背影，竟是为着她的答应而高兴。
凌锦努力了很久，也逃避了很久。当她连最后的机会都失去了的时候，她暂时妥协了。
不久之后，大周与西凉联姻的圣旨下达整个京城，与此同时，还有一道懿旨也随之下达大周境内，那便是凌锦与齐修的赐婚。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承乾宫内，李纯愤愤难平地走来走去，“母后，你说嘉玉那个妃嫔所生的庶公主，凭什么越了锦儿去？她远嫁西凉国联姻的旨意如此郑重下之，而锦儿嫁入齐国公府的旨意却这般附随下达？”
李纯这是在为自己亲妹妹抱不平。
听着这话的皇后，没有李纯这么多的怒气，她平静地坐在榻上，细细缝着喜服上的花样，缓声道：“嘉玉那是和亲，是要远嫁的，自然是广而宣之的。”
“儿臣就是气不过。”李纯坐下，用力敲了下桌面，“父皇这是偏心！”
皇后抿了口茶，轻轻摇头道：“这你可就错怪你父皇了。”
“你父皇就是太爱你妹妹了，所以才在最后时刻还是同意将你妹妹嫁入了齐国公府。”皇后放下茶盏，继续刺绣，一边绣一边道：“身为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势力。这几年，你父皇年纪渐长，而朝中越来越多支持你的大臣。母后一直担心，你父皇会因为忌惮凌锦一旦嫁入齐家，而助长了你的势力，而将凌锦远嫁西凉国。”
李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儿臣明白，父皇能同意凌锦和齐修的婚事，那便是一个讯息，其实父皇还是在意我们的。”
皇后怀慰地笑了，“比起远嫁，本宫更喜欢锦儿能留在京城，一家人在一起也好相护照应。”她摸着肚子，“现如今，锦儿的婚事也定了，盼只盼本宫这肚子诞下的，是个女孩儿。”
李纯不解道：“母后为何希望是女孩儿？男孩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若是男孩，便不利于你坐上这帝位。”
听见这话，李纯面色微惊，他没想到向来谨慎的母后会说这样的话，更没想到母后都是为了他着想，“母后。”他感怀地望着皇后。
皇后舒然一笑，她现下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够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平平安安地坐上帝位。
“原来哥哥在陪母后说话呢。”循声望去，是凌锦笑意满满地从殿外走了来。
皇后见凌锦来了，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收到了一边。
凌锦朝皇后行了个简礼，便坐在了皇后的身侧，没注意到皇后刚才藏东西的动作，“母后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好，好得很。”皇后宠溺地勾了勾凌锦的鼻子，惹来一旁李纯醋溜溜的酸话：“听妹妹这话，可是去过了哥哥府里？”
皇子成年后便会在宫外立府，李纯如今二十三，早已成家立业，府邸就设在距离齐国公府不远的地方。
凌锦板着脸，严肃道：“哥哥还说呢，若不是妹妹去了趟你的府邸，又怎么知道如今嫂嫂病了？”020 .020xs.
“锦儿……”李纯阻止不及，话还是被皇后听了去，“纯儿，这是怎么回事？柳慧怎么就病了？”
柳慧是李纯的正妻，刑部尚书柳宣的嫡长女。
“母后，这件事儿臣不说，是不想您操劳。”李纯正在这边说话，忽听外头传来声音。
是李纯日常跟着的小厮罗成慌张跑了进来。
李纯蹙眉不悦道：“罗成，何事如此慌张？”
“殿下，是，是府里传来消息，说皇妃她，快不行了！”
“什么？”李纯听见这个噩耗，硬朗的身躯也忍不住晃悠了几下。
见自个儿子傻眼了，皇后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府？”
“是，儿臣这便回。”李纯匆忙离开。
皇后同凌锦道：“锦儿你也去，若是你嫂嫂真的走了，你也帮衬着点你哥哥。”
“是，母后。”
凌锦出了承乾宫，一路小跑终于在宣武门追上了李纯的马车。
“锦儿，你怎么来了？”
“来不及说这么多了，哥哥，妹妹随你一道回府。”凌锦爬上马车，陪着李纯回府邸。
一路上，凌锦注意到李纯虽然看似镇定，一双手却是抖得厉害。
她握住李纯的手，安慰道：“哥哥放心，嫂嫂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李纯强颜欢笑，凌锦能感受到握着他手时那冷沁的汗意，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亲哥哥如此慌乱。以前就算是在战场上面对十万大军，李纯也从未乱过。
这次，他是真的乱了。
马车停在了府邸前，李纯迫不及待地冲了下去，火速朝里奔去，凌锦紧跟在后面。
等她赶到院子的时候，院内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声，满地的下人们跪着、哭泣着，她的视线愣愣地朝里屋去。
“娘子，娘子，娘子你醒醒啊！”李纯趴在床边，痛苦哀嚎着，床上人没有丝毫的回应。
“你为何如此残忍，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
那上面躺着的是她的嫂嫂，是那个小时候在府里会给她糖吃，会背着爹娘带她去逛庙会的嫂嫂。
凌锦四肢发颤，一双手想要握紧，却发现连握紧的气力都没有。明明前一刻才看过，才和她说过话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扭头，脚步虚浮地朝外走去，没走出几步，直接跪伏在了地上。
“公主，你没事吧？”一双手扶住了她，让她不至跌得太难看。
苍白的一张脸慢慢抬起，凌锦红着眼瞧着眼前人，嘴唇抽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靠在了这人宽厚的手臂上。
“哭吧，想哭就哭，别憋着。”齐修抱着凌锦，任由怀中人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