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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陆血色轻身为流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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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愁的眼中微微失神,然而片刻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憎恨。嘴角上翘一个好看的弧度,却如此恶毒:“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爱上任何人。”手中扬了扬,正是那日从子苓手中讨来的簪子。那簪子朴实无华,却在苍术的记忆中清晰无比。那是她与他共度的那段时光中,始终在她头上的唯一饰品。
    苍术不应,苍白的嘴唇只是痛苦地重复一句话:“你别碰她。”
    见愁微笑,如暗夜中盛开的罂粟花,笑容恍如天真的孩童,眼眸却闪着残忍邪恶的光。优雅的声线微扬,带着因兴奋些微的颤抖:“所有武器都扔掉。”
    苍术毫不迟疑地丢下身上所有暗箭机关,唯恐见愁反悔。见愁手持绳索,满意地绑住他的手腕,绕过他毫无赘肉的小腹和后背,最后死死地在他身后打了一个结。苍术没有半点反抗,他顺从地看着见愁把自己的身体五花大绑,身体被缚的痛楚也及不上因紧张而澎湃的心跳,心脏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腔。
    “那天追杀她的人是你?”隐忍了太久的问题,苍术哑声问道。
    “是啊。真的是好骗的小女孩呢。我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说了几句恭维话她就傻傻地跟着我来了,你说她是不是很傻呢?”见愁放肆地笑着,把苍术的身体吊在墙边,“我本来只是想风流一晚,没想到她居然是你的心上人,好笑啊好笑。自导自演的戏,她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上钩了。”
    “她……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是你?”苍术忍不住问道,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二十余年来封闭冰封的心房啊,被那有着淡淡笑容的少女融化,而那个少女的心却紧紧系在别人身上,他一瞬间血液几乎冷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已不是自己的。
    “是啊。”见愁笑眯眯地点头,笑意却只是浅浅一层浮在眼角,“所以说真的是好骗的小女孩嘛,几句甜言蜜语就对我神魂颠倒。”
    苍术被缚在身后的手蓦然攥紧,他清冷的瞳孔中闪过阵阵痛苦:“见愁……求你,放了她。”
    见愁毫不留情地掐住苍术消瘦的下颌,邪魅的笑意欺近,用几乎是悄悄话的程度说道:“我真的没想到你没有死,她救了你,对么?也正是因为你没有死,所以你才会有了情?天下第一的杀手啊,杀手居然会动情,不可思议啊。”
    “真是可悲,要是茧的少主,知道他最得意的狗被人五花大绑难堪地吊在市井小巷之中,可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呢。”见愁刻薄的言语继续轻轻在他耳畔呢喃,“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不知道……丢了多大的脸。”
    “见愁……”侮辱的言语句句刺耳,却刺不痛他麻木的心,他身后的创伤被撕开,创痛和心中的无限痛苦让他几乎吐不出完整的字句,“半夏的命,用我的命来偿。子苓她是无辜的……放了她吧……看在你我曾经……兄弟一场的份上……”
    “兄弟?”见愁笑意渐渐隐去,凶芒更烈,仿佛听到了一句很好笑的笑话,“你会这么在乎子苓,我真是意外。”
    苍术痛苦地闭眼,他知道自己一旦死去,见愁将会成为少主追杀的目标,但是他又怎么能任由见愁伤害子苓呢?一边是他儿时照顾的弟弟,一边是令他魂牵梦绕的爱人。然而他明白,见愁是有自保能力的,即使是在天南星的庇护下总还撑得一阵,可是子苓怎么办?她的性命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又能怎么选择?
    “见愁……如果当年我不杀半夏的话……”
    “住口!”见愁忽然暴跳如雷地扼住了他的脖子,俊美的脸庞扭曲到狰狞,一向带笑的嘴角也隐了弧度,“不要和我说什么组织里逼你杀半夏,那些理由和借口对我没有意义,我也不会相信。我只知道你杀了半夏!”
    苍术眼中流露出绝望,他的弟弟,果然是连解释和辩白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意识也在点点远去,听得见愁在他耳畔轻轻吐息,温暖的气流撩得他痒痒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你吗?知道为什么只是绑着你吗?”
    苍术被抽离的意识倏然间回归,他仿佛猜到了什么,一向寒冷平静的眼中泛起慌乱的波澜。
    “不……”被扼住的咽喉试图发出声音,却梗在半空。
    “我不会让子苓活着的。我要让你活下去,我要让你知道,失去所爱之人,一个人活着的所有悲伤所有绝望。”绝美的唇仿佛宣判命运一般。
    苍术眼中的冷然绝望痛苦一瞬间爆裂开来,他几乎失控地吼出声来:“见愁!见愁!我求你!求求你放了她!放了她啊……”
    到了最后几乎变成了野兽受伤时一般的呜咽,身体被吊在半空中的杀手此时发出的是他平生最悲痛的哀鸣。见愁却好似不过瘾一般摇着头,避开他的眼光,轻笑道:“迟了,迟了。”
    苍白的脸庞上孤狼一样的倔强的眼中,仿佛有什么彻底碎去了。“什么……迟了?”讷讷地问着,心像被什么碾压着一般痛到令他几乎要呕出体内所有内脏。
    “十六岁的少女的身体可真是美极了,还真是让我们二十多个大男人爱不释手,流连忘返呐。”
    一句话让久经生死的杀手浑身冰凉,如死了一般,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听见自己恐惧的声音麻木地反问:“你说什么?”
    “被二十多个男人折腾了一整晚,现在死也死得差不多了吧。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刚才呼救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吧,那小美人真的是娇得能滴出水来……”
    只听得一阵狂怒的吼声,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悲哀,像是失去了生的希望的兽。苍术感到体内一阵摧心裂胆的痛苦翻江倒海,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狂怒和悲怆占据了他的整个灵魂整个肉体。他已经无法理智地发出任何声音,他所能发出的愤怒的吼声就像狼的号哭,其中的绝望和痛苦令人心惊动魄不忍倾听。他从来没有感情,更不至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如今他浑身上下充斥着恨、愤怒、痛苦和绝望,一时间歇斯底里。
    后背的伤口不再痛,眼前渐渐变得模糊,神志变得不清楚。眼前是见愁那张俊秀的笑脸,那么美却那么残忍。
    他恨见愁!他恨不得见愁去死!
    昔日的兄弟之情,终于决裂,终于在见愁把那清丽少女的白衣玷污之后,恩断义绝。
    见愁诧异地看着狂性大发的苍术,仿佛看着一个陌生的人。然而看着被悲伤充满的苍术在绳索的束缚下只是徒劳地摇摆身体,他好像有了一丝复仇的快感,却又好像没有,他迷惘地看着苍术疯狂地扭动想要挣脱绳索,唇边挂着点习惯性的笑。
    子苓子苓,为什么他会对你如此?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的眼神已经不是过去的苍术了啊……
    忽然肩膀一痛,苍术竟然是不顾一切地晃动着一口咬在他的肩膀!见愁吃痛,不假思索翻掌打出击在已经癫狂的苍术的胸口,苍术口中溢出鲜血却还是死咬着见愁的肩膀不松口。见愁被疼痛激怒,当下也不管苍术死活,连拳带掌击在苍术胸口,却不想苍术好像铁了心要把他的肩膀咬下来一般不松口。他心中惶急,下手甚重,甚至感觉对方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然而牙关依然咬得死死。见愁隐隐恐惧,忙连声唤道:“鬼白!鬼白!帮忙!”
    佝偻着背的忠实护卫从旁跃出,一出手便是狠辣地直接把苍术的下巴扯脱臼,见愁忙连连退后防止苍术再发狂伤到他。苍术被人扯住,下颌一痛,本来混沌一片的心智逐渐涣散开去。即使是在癫狂之中,他依然知道见愁被人救走,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碰到见愁了,绝望和无所依托的心情让他陷入半昏迷之中。胸口和后背交织的痛苦令他干呕出一股股鲜血,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鬼白看着奄奄一息的苍术,不知道还应不应该补上一拳把他干掉,只好束手无策地回望正在龇牙咧嘴的不靠谱主子见愁。见愁手忙脚乱地为自己止血,苍术那一口咬得实在太深,他疼得秀美的眉都绞在一起。犹见左肩鲜血如注,心想着定是瞒不过子苓了,看来又要扯个谎,见愁略感无奈。却也不知他为何会在此时想起子苓,想起他刚才扯谎亵渎了子苓,不免有些愧疚。
    不过子苓到了天南星的手上,多半也就是,他刚才向苍术形容的那般下场吧。他有点气闷,不知是因为想到了子苓的未来,还是因为刚才苍术的反应,亦或是肩膀痛得他眼中雾气朦胧。
    子苓的房间内,子苓在和苁蓉一起纳着鞋底,苁蓉自是送给决明的,子苓不消说是为见愁所做。子苓一直在想着不知见愁那种公子哥是不是这种东西多得是,他就不要她做的东西,是以心情总带着微微的失落。忽然她感到一阵心悸,复又一阵空落落的刺痛,接踵而来的是强烈的不安感,她几欲丢下手中做了一半的针线奔出门去。
    子苓突然起身,吓了苁蓉一跳,她忙用探寻的眼光望着子苓。子苓注意到苁蓉疑惑的目光,强笑了一下道:“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苁蓉更加疑惑不解,好好地做着针线活,小姐怎么说有不好的预感?想必是小姐草木皆兵太敏感了,想到这里她便握住子苓的手,想令小姐安心。子苓凝神听了一阵,没听见什么奇怪动静,也稍稍放了心,坐了回去,眼神却久久凝望门外。
    水葱一般的纤细手指抚上心口,刚才这里,好像有过一阵刺痛。她不知道自己的预感是不是莫须有的,然而冥冥之中有种力量仿佛在告诉她,她的预感并不仅仅是预感。
    夏日的桃树上满目荫蔽的碧叶和青青涩涩的小桃随风摇摇曳曳,树下一个落拓的胡茬男子困倦地打了一个呵欠。这男子睡眼朦胧,脏兮兮的脸上胡子拉碴,带着一点自由自在的逍遥模样,手中拿着一面铜镜。说来奇怪这面镜子的镜面竟是像水一般,随着微风荡起小小的涟漪,然而更奇的是明明水一样的质感,这男子倒置的时候却没有半滴水光泻出,当真神奇得紧。好在周遭无人,只有密密匝匝的桃树环绕着,男子手中的异宝也不会为人所见。
    此时这男子困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小小的恶作剧一样的笑意,然后这笑容像扩散一般越染越大,到最后捧腹大笑。
    就在这时异状陡生,桃树树干中闪了一闪,一个粉衣粉群的黑发赤足的女子从桃树上跃了下来,轻轻点地仿佛没有重量,就像一片羽毛飘落在地上。女子皮肤白皙,一头如瀑黑发并未梳起,只是散落地垂到脚踝,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儿好奇地望着胡茬男子,只听得女子开口:“天竹子,你笑什么?”
    那女子看起来足有二十岁,声音却像孩童一样清脆。那名唤天竹子的男子笑道:“天无,你来看看,好有趣的小龙。”
    “龙?”面色白得几乎透明的女子几步跳过来扑在天竹子身上,稚气未脱地翘起白嫩的小腿,跟他一同看着他那宝镜中景象。
    只见那如水宝镜中,正映着一个白衣少女蹙眉的容颜。“天竹子,你背着我偷看美人呢。”鼓起腮帮子,被唤作天无的女子嗔着,神色不悦。
    “没没……我怎么敢啊……”天竹子连连赔笑脸,“她是苍龙的孩子。”
    “龙也不行!”说着天无便伸手去掐天竹子的脸,被天竹子嬉皮笑脸地闪开了。
    “她记忆没了,不知道自己是苍龙。”天竹子抓住天无的胳膊,正色道,“她的命盘好有趣的。”
    “怎么个有趣法?红颜薄命?”女子又看了看镜中的白衣少女道,“她是生得很美的。”
    “月老是不是把她的红线搞成一团糟啊……按理来说,命中注定的契约之人垂死的时候龙是会有预感的……算了最近这几年月老也越来越玩忽职守了总是配错线……”天竹子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大堆,话锋一转道,“诶她居然把这种预感无视了你说有趣不有趣?缺贵人呐缺贵人……”
    “你又开始给人乱算命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被月老听去了我又要去帮你讲好话,拜托你这张嘴不要这么口无遮拦好不好?”天无有些同情地望了望镜中的白色身影,又转回来锲而不舍地去捏天竹子的脸。两个人边笑边闹,滚成一团,一眨眼两个人像轻烟一般不见了,只留下风吹过桃树叶时簌簌的响声,仿佛这里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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