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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捌连城烽火祭狼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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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国的护国将军年后便要成婚。
    大红的请柬饰着金色的龙纹,可以想象得出邻国富丽堂皇的喜庆模样,玄参盯着,只是一阵怅然。
    说起来,自己也没有成亲多久呢。自嘲地笑着,玄参疲惫地拄着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看向面前的书本。
    他知道自己终究是对不起空青的,可他没有办法接受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与自己缠绵。哪怕是洞房花烛之夜他都没有碰过空青的身子,更不用说成亲之后他始终不曾宠幸过空青,让空青备受冷落,弥补过错也好,遣散愧疚也罢,时不时给空青送一些礼物非但没有令他的心里好过一些,反而更加歉然。他不爱她,却伤害了她,她本该是自由的夜莺,却因为他人的处心积虑和自己的疏忽大意成为了笼中鸟。青太妃这个称号是一根刺,刺得他心里发疼。
    木莲的尸体也没有找到,待到他清醒下来之后意识到或许那日那个男子不过是虚张声势,也安定了几分,更不会再一心求死。他是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他不能自私地抛弃自己的责任去寻死。
    今天的玄参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莽撞至情至性的青年,木莲的消失在他身上烙下了成长的痕迹。他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固执,就像他的父亲。
    他的变化被他身后的女子一一看在眼里。
    辛夷照例在他身边服侍,她的面容较之从前憔悴了许多,但姿色依旧,贴心和周到的服侍也未减。只是她也变得很少笑,和太子一样。
    没人知道她那么深那么不舍的眷恋。闲言碎语和私底下的取笑依旧存在,依然会有些多嘴的侍女在互相咬着耳朵偷看玄参的容颜然后红了脸,丝毫不因为太子立了太子妃而感到难过,只是在辛夷的心里,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象牙坠上雕着“莲”字,垂在太子的腰间,似愿与他看尽春华朝露,秋风雨雪。
    殿下,您又是何苦呢?
    “殿下不去吗?”辛夷望着被玄参放在一边的请柬,趁着太子休息的当口问道。
    “去,”玄参闭目养神,饮了一口辛夷新沏的热茶,“玄、洛二国边境冲突不断,这般邀请也是个讲和的依据。最近那边不是很太平。”
    “殿下不怕对方设计陷阱吗?”辛夷脱口而出,想起上次玄参在江口村的遭遇,忍不住担忧起来。
    “对方如此大张旗鼓相邀,总不至于施加暗算。将军大婚,岂有动刀动枪之理?若是有讲和之意被错怪,也是不好。”
    辛夷见玄参如此说,也不再多话,把玄参面前的茶杯满上。不小心倒进了一丝茶叶,小小的叶芽打着旋儿沉到碗底,如她眼眸安静。
    紫檀木雕花的屏风后,幽兰有些无奈又有些忐忑地跪在蓝衣男人的面前。他没有抬头,自然不知道此刻少主的脸上正带着复杂和怀疑的神情打量着他。
    “幽兰,为什么要让苍术跟着你?”鹰不泊玩味的眼神停留在幽兰卑躬屈膝的恭敬姿态上,语气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怀疑。
    感受到少主整个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幽兰不由缩了缩身子,跪得正了些,说道:“回少主,不过是平日看他不顺眼,所以……早存了报复之心罢了。请少主宽恕如此私心。”
    “哦?”鹰不泊俯下身去,似乎想把幽兰的心掏出来看个仔细,“我知道你和苍术素来不睦。那又为何要救他回来?”
    “属下不敢逾矩,此等叛逆,须由少主亲自发落。”
    “那又为什么主动请缨去洛国?”
    “属下斗胆自荐,只求立下功劳。”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饶是鹰不泊也挑不出半点瑕疵。
    “那个时候苍术消失是去了哪里?和这次受伤又有什么关系?”鹰不泊试探着问,脚尖抬起轻轻触着幽兰的额头。隐忍的威胁令幽兰不敢抬头,知道少主一脚下去他便会头盖骨破裂一命呜呼,他背后不禁出了些冷汗。
    “属下不才,还未曾查得清楚。不过想必和那见愁有点关系,此番前去洛国,必定会探查清楚。”
    “是么……”忽的鹰不泊笑起来,放下了轻触幽兰额头的脚道,“洛国那边,没人知道你其实是我的人吧。他们只道你是他们的……内应。”
    “是。”幽兰回答得很快,令他很是满意。他这番话根本不是在询问,只不过是在示威,幽兰听得明白,丝毫不敢怠慢。
    “你去参加见愁的大婚,那木蓝怎么办?你是要带着同去?”鹰不泊摩挲着桌上的紫砂壶,似是漫不经心地道。
    “……是。”
    那短暂的犹豫被鹰不泊敏锐地捕捉到,他促狭一笑道:“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白梅不过是玩玩,要是你敢欺骗我,你知道的……夏枯草。”
    鹰不泊自然看不到低着头的幽兰因这陌生的真名被唤出而睁大了眼睛,少主的脾气他是清楚的,被叫真名而非称号,只有一种可能,少主在发怒。方才他隐瞒下子苓的事情,唯恐被少主看穿,幸而本来在少主面前表现得诚惶诚恐就是一种很正确的生存方式,他的忐忑在少主眼里应该不是疑点。倒是担心少主密布的眼线,纵使他行动诡秘谨慎,也少不得有他没有收买的人。
    他不可以走错半点,不止因为身份特殊。
    在少主手下,少不得把柄被抓住,因而才对这跋扈的少主言计听从。他幽兰,抑或是夏枯草,又怎可能幸免。
    “不要太折了见愁那小子的面子,毕竟我们还和洛国算是联盟。”拂衣而去的人丢下这半似嘱咐的话,幽兰听得脚步声渐渐远了,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时感觉背后冷风飕飕,后背的衣服竟已湿透,里衫薄薄地贴在背部,余悸未消的心跳显得格外不真实。
    玄国边境,战地喧嚣,残阳如血。
    明明是该过年的时节,战马踢踏和声嘶力竭的嚎啕却随着战火,流向四野。朝中欢歌笑语,红烛红灯庆度新年之事,边关战事依旧毫不放松,戍边的将士虽然记挂家乡亦难求一归。
    无论是玄国,还是洛国,偏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松口。哪怕过了年关,还依旧寸土必争锱铢必较。
    好像就是不久以前,刚入冬时开始的洛国不停的寻衅,让边塞城池的老百姓几乎没过个安稳年。
    从玄国到洛国的官道上依稀可以听闻遍野哀鸿,玄参不忍侧目,心下暗暗打算此行势在必得,必定力劝洛国退兵,保玄国国土安宁。其实说到退兵,洛国的这种一再挑衅的举止比起野心勃勃地抢占土地,更像是恶作剧和试探一般。
    此时的玄参,正在洛国接待使的安排下安顿行李,从玄国带来的贺礼也是数量惊人,一方面有讲和之意,另一方面也算是重视洛国护国大将军的亲事。到了洛国王宫,玄参更添奇怪。首先这皇宫重地,虽然森严有加,却少见人声,甚至连花草都很少。虽然是严严冬日看不到什么娇艳花朵,但连腊梅也不见一棵,满目皆是四季常青的松柏,翠绿的颜色在雪色映衬下,显得有些压抑。其次明明在边境交战,但皇宫中却十分宁静,看不出半点出征模样,由此看来那些战火纷飞果然不过是挑衅而非宣战。
    洛国为玄国太子安排的住处倒是奢华舒适,很合玄参的意,屏退了安排下来服侍他的丫鬟,又谢过使者。玄参想起路上所遇场景,很是期待晚上的会面,希望能借着这喜事两国商议互不侵犯。想对方如此不在意,想必是边关将士不服指挥擅自妄为,想到这里玄参不由增添了些信心,若是求得洛国国君对边关将士严加管教,定然能保太平。
    玄参不会知道,他一厢情愿如斯地步,事实远比他想象得更为残酷。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前来通报:“洛国护国大将军求见太子殿下。”玄参闻言眼中一亮,他正愁晚宴上谈论战乱纷争难以启齿,如果对方愿意私下详谈真是再好不过。听到对方有善意求见意愿,玄参更安定了几分,若是洛国真的有狼子野心,总要派出这位将军征战天下而不至于只是过家家一样小打小闹。
    不一会儿便见几个人引着一个玄衣青年从门进入,玄参见到堂堂将军竟然身边不跟着护卫,不由一愣。待到他看到青年的样貌,又是不由讶然。
    眼前的青年有着一张过于俊美的脸,黑发黑瞳,长直柔顺的发丝绑束在脑后,带着点不羁模样。高挺的鼻梁上,一双安静如湖水的朗朗星目,美得令人心惊,嘴角浅浅地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偏生那眼中又不含半点笑,只是深邃得望不见底。青年没有像玄参想象得那般穿着铠甲佩着长刀,而是简单的黑衣黑袍,衬得他的面容越发白皙绝美。
    明明是带着秀气的眼眉,却不会令人觉得女气,宛若天神的容貌,甚至连玄参身后的婢女都忘了礼数,痴痴地瞧着。
    “在下见愁,见过太子殿下。”只见那青年拱一拱手,神采飞扬。
    “原来是见愁将军……”玄参恍惚方觉,尴尬答道。
    这样美的人。
    在他心中,能让他惊艳的人,非木莲一人莫属。而眼前这男人,竟然会美得和木莲不相伯仲。想到木莲,他心中又是一酸。
    “想不到见愁将军如此年轻,”玄参一边把见愁让进屋一边说道,“今日一见,将军当真是少年英雄,惊为天人,想必未来夫人也绝非凡人。”
    “太子过誉了。”见愁心中不由哂笑,心道只怕你见了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可真的要惊得魂飞魄散,面上却还是平静不变,“只是未来夫人,确实不似凡人,只怕是下凡的仙子呢。”
    “将军不必过谦,能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玄参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将军如此喜事,边关百姓生灵涂炭,可也说不过去吧?”
    玄参只道宫中不知边关一再冲突之事,便先行提起。而那些寻衅行为见愁焉能不知,见这玄参太子是个耿直的人,心中好笑,表面只是随口敷衍道:“太子所知何事,见愁不懂。”
    明明是假惺惺,在心急如焚的玄参眼中却当了真,玄参忙道:“年前两国边境多有冲突,陆续不止,百姓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冻馁而死。小王以为,不过是两国边塞将士图一时气盛,起了冲突,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路来到贵国,听闻哀鸿遍野,又正值年关,心中不忍,是以恳求两国各退一步,以和为贵,岂不是好?”
    “哦……”
    见愁面上有些为难,虽然是装模作样,玄参却也当真上当,忙道:“小王原也以为并非贵国主上的意思,想必将军大婚当前,不适合禀报此等战事,可否在大婚之后……找个时机向贵国主上禀明此事,小王在此感激不尽。”
    见愁挤出一个微笑道:“太子有所不知,主上性子特别,便是在下平日也难得接近,这……”
    玄参见状忙道:“此行小王携黄金万两,丝绸万匹,更有无尽珍玩异宝供将军挑选……”
    “太子费心了,”见愁一如既往的微笑,温暖如沐春风,眼神却不带笑意,“见愁自会尽力而为。”
    共进晚宴之时,洛国国主并未出现,席间也只道为玄参接风洗尘,言笑晏晏之间绝口不提边关之事,玄参也只好讪讪推掉一杯又一杯酒。人并不多,感情也似乎并不深厚,热闹不起来,都是互相寒暄问候,拍马奉承,玄参听得也厌,只是脸上不得不堆着笑容,直到肌肉僵掉。
    三日后,与见愁及其未过门夫人共饮,晕眩间恍若听见见愁如此相约,他欣然答应。之前与见愁交谈,感觉见愁不像手握兵权之莽夫,更像儒雅之谋士,谈吐优雅举止高贵,令他深有好感,便有心结交一番,更为两国之和而考虑。之前便听闻见愁未来娘子美貌惊为天人,倒也平添了几分好奇,只是不知道他的莲儿和这被交口称赞的女子比谁更美些?心绪飘得远了,难免伤情,想到之前立木莲为太子妃的事情,更是感伤不已。
    乍暖还寒时候才成了亲,于他而言,便成了鳏夫。如今见见愁喜色满面,自是无尽羡慕。
    “听说太子殿下立了已经故世的女子为妻,可是真的?”见愁不着痕迹探问了一句。
    “她……”玄参的眼神因酒有些迷离,悲哀却真切地露着,“兴许未亡也说不定……”
    “是么……太子殿下真是重情之人。”见愁不再多问,合宜地住了口,“见愁敬太子一杯。”
    如此直到子夜,夜露寒凉人未归。
    听说要面见玄国的太子殿下时,子苓很是忐忑不安。这种不安感甚至强烈过了去见见愁的义父,毕竟是故国的至高无上的太子殿下,她这种平民百姓平日看不到太子的半片衣襟,而如今却要同桌共饮,怎能不让她感到惶恐?
    此外总有种莫名的熟悉的令她抓不住的思绪在她脑海中飘荡,从她听见玄国太子的一刻起便感到的,尽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抓不住的怅然若失。倒是苁蓉在一旁,脸色苍白,双手紧紧绞着,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此时的子苓怎么知道苁蓉心中的焦急呢?
    苁蓉口不能言,只能干着急。
    小姐,不能去啊!不能去见太子殿下!
    她现在也迷茫了,她不知道见愁是如何想的,见愁明明知道她是木家的人,明明知道木家的人和太子殿下关系匪浅,还定要他们见面,她不禁怀疑起见愁的动机。
    想要告诉小姐一切,却苦于不能说话。她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发现苁蓉的不安,子苓拉住她的手安抚道:“不要担心……听说太子殿下是个很好的人。”
    苁蓉见小姐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忙练练摇头,用口型对子苓说:不要去。
    子苓一愣,没想到苁蓉会如此说,忙问道:“为什么?”
    心中的恐慌一点点扩散,不受她的控制。捕风捉影的线索和抓不住的思绪,不祥的预感和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晕染在她的体内。
    苁蓉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也许她的身世之谜,就在这个,太子殿下身上。
    “是因为我的过去吗?”子苓忽而笑起来,柔声问道。苁蓉点点头。
    “那我更要去。”子苓笑得浅淡,却无比坚定。苁蓉望着这样的笑容,忽而怔住。
    那个清浅如水的笑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如过去纤尘不染的眸,倾国倾城。
    有些事,是因,也是果。光靠逃避,是不能解决任何的。
    即使是面见太子殿下,子苓依旧不施粉黛,斜钗步摇,都是朴素得紧,只是见愁所赠那翠簮,始终都在最上,显得她如此重视。
    步履盈盈,低眉垂首,她白衣一袭,如仙如幻。
    甫一进门便看见那所谓太子殿下,金冠玉佩,眉宇轩昂。她不由呆住:她是否曾经见过这个人?
    想她如此过目不忘,在江口村匆匆一面便牢记于心。只是面前这人面色红润,已不是那时病恹恹的模样,是以她难以确定。
    然而眼前人的反应让她惊觉,她便确定了这人便是江口村中的那人。她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睁大了眼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从狂喜到惊诧再到不可思议。她恍惚间觉得像看着一场戏,戏中人用一瞬间便完成了悲欢离合和生离死别的所有感情,这个所谓太子殿下深蕴的感情仿佛雷霆一击般利落地释放出来,他眼中的那种狂热令她有些退怯,不知如何是好。
    见愁却似没看见一般招呼着子苓:“苓儿,快向太子殿下请安。”
    子苓敛衽,刚要行礼,忽听得那太子殿下因狂喜和惊讶颤抖的声音:“木莲?”
    站在太子殿下身后的辛夷已经认出子苓便是在江口村夜奔的白衣女子,又见玄参脸色刷的变了,脚步踉跄几乎要跪倒在地的模样,一时间茫然无措。
    “小女子子苓。之前在江口村曾与太子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不晓得是太子,还望恕罪。”子苓只道那太子殿下认出自己,是以怪罪下来,于是如实答道。
    见愁嘴角隐秘地翘了起来,无人发觉。
    玄参浑身都在颤抖。是她!真的是她!像一个梦境一般飘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毫无准备就面对这种狂喜的场景!千言万语堵在他的口中,尽数化作一句喃喃低语:“木莲……”
    多少辛酸多少委屈,全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太子殿下,这是在下的未婚妻子,子苓。”见愁的话虽然平静,却像一把无情的利刃,划开了玄参仅存的意识。
    “什么?”玄参反问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写在脸上,待到他明白了见愁话中的意思,复又转向怒气冲冲,“她是木莲!”
    子苓望着两个男人的对峙,心中也疑窦丛生。记得在江口村,这个男人也是这样深情又沉痛地唤着这个名字。
    木莲。她咀嚼着这两个字,却发现异样的苦涩在心潮澎湃之中难以言明。
    “她叫子苓。不是贵国太子妃。”见愁始终平静,丝毫不惊讶的模样。
    玄参猛然看见子苓身后的苁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冲了过去,他的姿态犹如一头从栏中冲出的公牛,凶猛而嚣张,势不可挡。他如那日一般紧紧抓住苁蓉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问道:“苁蓉,苁蓉你快告诉他,快告诉他她是木莲,她是我的妻子……”
    苁蓉被这变故吓得呆住,虽然她早知道和太子殿下重见会是如此下场,然而玄参的疯狂还是把她吓得连口型都做不出。
    玄参见她吓得呆住,又转向了子苓:“木莲,木莲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玄参,我是玄参啊!”
    子苓只听得脑中轰然巨响。
    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了吗。
    他认得她?她认得,太子殿下?她是……太子妃?
    “你不记得了吗?你五岁那年,对,就是穿着一身白衣裳,在我面前出现。我们一起抓蜻蜓,我们一起采山花,我们一起唱歌看戏……”玄参看见子苓呆滞的眼神,心中更痛,恨不得把她拥进怀里,疯了一般絮絮叨叨地说着陈年过往。
    “够了。”见愁清冷的声音从旁响起,他出手极快,一把拉过子苓揽进怀里。子苓犹僵在那里神情恍惚,便被见愁拉了过去。
    “你放开她!”玄参看见心爱的女子被人抱在怀中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只觉热血上涌。
    “该放手的人是你,”见愁的声音是冷的,嘴角带着谑笑,“我说过了她不是木莲,她是子苓。”
    子苓在逐渐冰冷的空气中,竟然心中空白一片。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她真的忘了过去,忘得一干二净。唯一可以信任的苁蓉说她叫子苓,她便信了。可是她那失落的过去,到底和木莲又有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眼中的痛苦和深情,不是假的。
    可是见愁怀里的温度,也不带半分虚假。
    她到底该怎么办?
    苁蓉忽的冲向见愁,啊啊地唤着,又指着玄参,用口型说着:告诉他吧,他不是坏人。
    见愁却像没看见一般把苁蓉推倒一边,冷笑道:“太子殿下似乎忘记了这是在谁的地盘。”
    玄参正欲开口,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人,高呼着:“太子殿下!急报!”
    还未等玄参有所反应,几个人抬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进来,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锐利的眼神扫过见愁,其中的恨意几乎要把见愁撕成碎片。为首的一个也不顾见愁是否在场,当即跪在玄参面前道:“启禀太子殿下,洛国军队攻下菀、葳二州,正以破竹之势进军茂州。”
    “什么?”两声惊呼同时响起,一个是玄参,另一个是见愁。
    玄参惊怒地看向见愁:“你……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算计我大玄国到如此地步。今日如我玄参走得出这王宫,不日定将你碎尸万段!”
    “不可能……”见愁的脸色也终于失了镇定,他犹自喃喃道。他没有派兵!他没有想在这个时候出兵玄国。天南星不是说要他先和子苓成婚吗?为什么?
    “都到了如此地步,你居然还在装!莲儿定也是你害得失忆了!你好狠!”玄参恨骂道,听闻此言,子苓猛地一颤。
    那些令她恐慌的事情,终于,要成真了吗?她一直被算计着,一环扣着一环,她无心也无力辨别谁在说谎。她现在只知道,她的故国,她的国家危在旦夕,而威胁着她的国家的罪魁祸首就是她深深爱着的男人!
    情不自禁地战栗,不由自主地退后离开他的怀抱。
    “什么时候派的兵?”见愁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他不愿承认自己也被人设计进去了,他步好的一局棋,到底是又变成了谁的棋子?
    “菀州沦陷正是三日以前。”那首领眼中喷火,怒视见愁。小小的偏厅,玄国的几十个侍卫马上团团围住,为的是保护玄参的安全。
    “三日?”玄参脸色苍白,“那不正是……”
    他到这的第一天,洛国就进军了。
    一切都是预谋已久。他玄参,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嘲笑的小丑。
    门外两拨人马剑拔弩张,只差一点火星就能引发战意。令人压抑的沉默,两边都在等着自己的主子一声令下。
    玄参明白自己的处境动起手来讨不了好去,而又挂念着木莲的安危,更不可能抢先动手。
    见愁则是一片茫然震惊,虽然出兵是最终目的,但是他总归是要忍到成婚之后,现在自己不但理屈而且并没有擒获玄参的意义,他也不曾接到过命令,是以茫然未决。
    忽然一声清朗笑声打破了沉默:“见愁啊见愁,这份大礼你可喜欢呐?”
    所有人都是一阵寒意上冲,想大家如此严阵以待,却还溜进来了不得了的人物,听这声音中气十足,来人内力浑厚,又隐藏得甚好。当即所有人无论玄参的人还是见愁的人,都把矛头转向了屋外这神秘客,这人神出鬼没,想必不安好心。
    见愁听见这声音忍不住啪地把折扇击在门框,眼中怒气已经隐忍到极限,咬牙切齿地挤出来人的名字:“夏枯草……”
    【近日眼睛不舒服所以更得慢了……话说投票结果很意外……原本以为苍术的人气会稍逊见愁。投票结果翻译一下大概就是“苍术活着比死了好,见愁和死了没区别,玄参还不如死了”……话说希望能多些人投票呢……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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