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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电光石火,本就寥寥可数的灯火就被人打灭,数十枚暗器不知从何方飞出,只听“噗”一声,万物悉数隐没在黑暗之中。黑暗令双方自乱阵脚,玄参这方的人本就处在异国小心警惕,眼看这里的人是敌非友,连忙到玄参身边保护太子,当下也顾不得和见愁清算总账。而见愁则是又惊又惧,天南星不曾安排过他如此计划,现在天南星又不在宫中,他便不知如何是好。
今夜偏生无月,厚厚的云层遮盖住唯一的天光。见愁冷汗直冒,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他只好一动不动,生怕发出声响招来敌手。
“怎么不说你喜欢不喜欢?”幽兰的声音好像耀武扬威一般,从飘渺处传来,见愁听见只是恨恨咬牙,不知对方练了什么邪门功夫,这么些人竟然听不出声音从何方而来。
现在的见愁和玄参,就像待宰的羔羊。
怎么办?见愁握紧拳,思绪飞快流转。幽兰是要对太子不利吗?还是幽兰要反抗洛国?
不可能。幽兰不可能背叛。他还记得天南星说起幽兰绝对不会背叛时那志得意满的笑容,天南星有足够的信心,那么他见愁,也愿意相信幽兰,不,是夏枯草!
“惊喜倒是算不上,只惊不喜啊。”见愁故作轻松地说,但却让几个了解他的人听出了端倪,“夏大哥是前来道贺的么?”
“做兄弟的成亲,也不知道请大哥来吃酒。”幽兰笑应着,“做哥哥的可要好好惩罚一下——”
话音未落房间东南角几声重物倒地声音,饶是见愁如此好身手,也只看见黑暗中刀光一现,随即鲜血的腥气在小小的屋内弥漫开来,那几声倒地声便是尸体倒地之声。连呼救声还没有发出来就毙命当场,倒下的至少有五个人,可见来人之心狠手辣。
在场之人悚然。子苓夜视甚好,强于其他人的感官,她定定地望着屋内黑暗一角,脊背发冷。
从抽刀到还鞘,不过一眨眼。一眨眼就杀了五个人的可怕男人。
黑暗中看不真切,只看到刀头舐血的男人,黑衣蒙面,一双眼睛狭长而又狡诈,狐狸一般打量着屋内所有人。曾经见过的身形,熟悉的语气语调和声音,绝对错不了,眼前这人,就是那日带她去见苍术的幽兰公子!
感觉到男人的眼光投到自己身上,子苓不禁呼吸变得急促,他也看得到她?
她不知道,方才只是因为对方确认了呼吸粗重的侍卫的方位才下手格杀,而非真的看得像她这般清楚。尽管幽兰常年夜行,视力总会比普通习武人家好一些,但比起子苓这般还远远不及。
忽然见那凶手一跃而起,动若脱兔,手中纤长的刀也夹着劲风袭来,所朝方位竟是——见愁!
“见愁小心!”一时间她只来得及呼出这四个字,人已经冲到见愁前。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的事,子苓抽出匕首挡在见愁身前,见愁小臂微微用力振开踏雪软剑,周身上下门户防守严密。子苓的匕首和幽兰兵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子苓不敢和幽兰硬碰,只是借了巧劲卸了对方的力,所幸幽兰只是快攻,气力使不到十成,是以被子苓轻松拦下。
“咦?”子苓听见对方疑惑地一声叹,还未等子苓辨别清楚,已被见愁拉到身后。见愁见子苓挡在他和夏枯草中间,不由大急,也不顾自己处于劣势,光凭声音和幽兰缠打在一起。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却好像有谁下了命令一般,一时间屋内兵刃相交声,喊叫痛呼声大起,乱作一团。
“你把人手早就埋伏好了!”见愁听闻大骇,霎时间明白了一切。
“哼。”幽兰声音里辨不出情绪。又是铛铛两下,见愁狼狈地倒退了两步,夜战他终究不如幽兰。
“你要做什么?背叛主上吗?”见愁站定脚步,冷冷问道。
幽兰轻笑道:“只不过是小小惩罚而已。”
见愁猛然醒悟,对方指的应该是那天他去大闹筵席带走木蓝之事,当下更加咬牙切齿:“也不急挑这个节骨眼吧……”
话音未落,又是疾风骤雨的攻势。
周遭兵刃交加,刀刃划开皮肉的声音和着鲜血不断翻涌出的腥气,让黑暗的房间内变成修罗的屠戮场。黑暗之中,不知是自相残杀还是两军或是三军对垒,只是越来越浓的血腥气令心跳加速。
苁蓉不会说话,只是在乱军之中吓得蹲在地上,她所在位置子苓看得分明,几个闪身从交战双方旁边掠过,一手捞起苁蓉,一手执着匕首就向外冲。
够了!她受够了!
她什么也不知道,到现在她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她也不知道幽兰一帮人和见愁有什么过节,她真是没用!
心中的狂呼没有出口,却化作了无助的泪水。
“保护太子妃!”一声近乎咆哮的呼叫声从她耳边如风一样飘过,正是太子的声音,却带不起她麻木的心中半点涟漪。
见愁,见愁,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人要袭击你?我到底是不是木莲?
把苁蓉往远处院子的假山后一推,示意她可以躲在这里,子苓定定地望着苁蓉,问她:“我是不是木莲?”
苁蓉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泪流满面,看见子苓眼中的严厉和责备,她终于无可奈何地流泪点头。不是不想瞒,只是现在已经瞒不下去。太子殿下亲自来到这里,真相总会被揭开,那些苦心孤诣的谎言本来就脆弱如纸不堪一击,她又怎么可能再一再欺骗小姐。
如果这次能够逃出生天,小姐就是玄国的太子妃,纵使木家再怎么仗势欺人,也不会和皇室作对的啊。
看着子苓的眸色转暗,苁蓉心痛如割,可是千言万语却难付一言。痛苦和伤心在眼底交错,子苓一咬牙,转身奔回交战的战场,苁蓉在她身后“啊啊”地迭声唤着,而她却全然不顾。
苁蓉竟然会骗她!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在她爱上了见愁之后告诉她她其实是有夫之妇!她明明都走到了这一步,明明都要成亲了,却让她明白她是玄国的太子妃。
愤怒、悲哀和不甘一齐涌上心头,却在想起见愁还在被那怪物一般的男人纠缠着的时候消失殆尽之余担心和恐慌。不知因何而流下泪水,她发足狂奔,想起那个火光冲天的晚上,她在心中无数次恳求祷祝,希望见愁平安无事。
卑微的她,无知的她,一无所有的她。
她只有爱他这一条路。
抄起身边的火把,望见那别院已经被紧锁,她纵身跃入,随手点燃了院中的树木。
见愁不擅长在黑暗中作战,那么,就把战场点亮吧!
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几个护卫紧紧贴着玄参保护着,玄参已经吓得脸上苍白,一群黑衣人正和宫中侍卫斗个不休,而最令她注目的,正是狼狈不堪的见愁和那执着长刀的男子对峙的景象。
太好了,他没事。
子苓抿抿唇,再也不顾什么会被气会被发现,手上悄悄捏了一个求雨诀,只盼这大火不要波及到院外才好。
“苓儿快跑!”
“莲儿快跑!”
迎接她的竟然是异口同声的一句话,虽然称呼不同,但是其中满溢的关切,令她不由微微一怔。
见愁剩下的话被幽兰的攻击堵在口中,堪堪过了两招,子苓看出见愁负伤,心中一急,正要冲上去助阵,却被见愁好不容易挤出的一句话止住:“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玄参和子苓闻言都是呆住,连幽兰都有了些诧异之色:“我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愁咬牙不答,踏雪卷向幽兰兵刃,一副拼命模样,吓得子苓花容失色。就在这时几个黑衣人扑向子苓,子苓一矮身躲过,玄国守卫见状连忙上来保护子苓,却身手不济,几个回合便被士气高涨的黑衣军团制服。子苓见状了然,如果她再在此处盘桓,看太子的模样定会叫那些人舍命保护她,也不过是徒然牺牲罢了。想清楚此节,她轻身跃上墙头,又深深望了一眼见愁,却难以看见见愁脸上带着一缕笑意。
又是十个回合,见愁身上已是大汗淋漓,虽然是冬日严寒,却还是感到浑身发热。“夏疯子,不要闹了。”他微微皱眉,脸上带了笑。
幽兰神色诡异,说时迟那时快,他瞬时便出现在玄参面前,玄参犹自目瞪口呆,眼前侍卫已经尽数倒在地上。还未等玄参做出反应,幽兰已经一掌击在他脑后把他打昏,对付辛夷的时候他总还是下手轻了些,屋内玄国的人只留了玄参辛夷两个活口。
见愁有点哀怨地望着幽兰,带着点质问的语气道:“你为何出兵?我还没准备好……你这么一闹我还以为我真的完了。”
“我是玩真的。谁在和你开玩笑?”幽兰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再攻来。
“你若不是在开玩笑,我现在早就断气了。”见愁笑得释怀,“你当我没看出来你手下留情吗?”
幽兰不置可否,向子苓逃走的方向怒了努嘴道:“不去追吗?”
“不用,”见愁包扎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龇牙咧嘴道,“你带的那些脓包抓不住她。”
“是么,”幽兰眸光闪烁,“你可不要后悔。”
见愁闻言一怔,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他便自己打消了这种疑虑。子苓的身手他知道,逃得出他天罗地网的追捕,又怎么可能逃不出幽兰带来的那些人的手掌心呢?他一定是多虑了……
夏枯草这家伙总是喜欢故弄玄虚地说一些话,但是目前为止,他不是还没有做过有害洛国的事吗?
更何况天南星也说,夏枯草是不会背叛的。
心中疑虑既消,两个人便不再多言,默默地把院子里的火扑灭,又把玄参安顿好,相安无事。
子苓想起自己好像从醒过来开始就一直在练习逃跑的技能,不由微微苦笑。
自己的过去的名字,是叫做木莲是么?到底招惹了多少仇家啊……
尽管知道自己是太子妃,但是看那太子也不像惹了一身是非之人,那么果然是自己还是姑娘家时闯下的祸事吗?知道自己是谁就好办了,至少能够去打听一下自己还有无家人。
回头看看后面并无追兵,她想起苁蓉藏身之处,挂念其安危,不由加紧脚步向苁蓉的藏身之处奔去。苁蓉所藏之处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她唤了几声苁蓉,不见有人出来,不由慌起来,绕到假山后去看,依旧不见人影。她登时吓得手脚冰凉,想起今夜此处诸多变故,苁蓉定不会乱跑,那么想必就是被歹人擒了去。她痛悔起自己方才把苁蓉一人丢下的任性之举。苁蓉不会武功,又不会说话,落到对方手里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想到此处她颤抖着握紧粉拳,指甲抠进手心,疼痛让她微微清醒了些。
既然带走了苁蓉,那么就是,要和她谈判的意思不是吗?
果不其然,脚步声响起,子苓警惕地望着门边。只见几个蒙面男人手中提着昏迷的苁蓉走了进来,子苓一见眼中的怒火便被勾起,她的神情一向淡然,此刻看见那几个男人把昏迷不醒的苁蓉绑了扛在肩上,饶是她性子再淡泊也不免愤怒。
“子苓姑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口中说着敬语,那几个男人的语气却十分不恭敬。
“我与你们的幽兰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可否看在幽兰公子的份上不要为难她?”子苓冷冷道,只道他们是幽兰手下的人。
却不曾想那些人像听见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笑得粗俗又大声,子苓不免皱眉道:“怎么?”
“且不说我们不是你说的那什么幽兰公子的人,我们这种人,做生意绝不亏本啊,这不是,一个小美人换一个小美人吗?你们说是不是?”为首的男人猥琐地笑着,又回头看着自己的同伴,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
子苓强忍火气冷声道:“先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她早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悄悄把匕首藏好,现在的她看来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那些男人见她貌美,难免起了些色心,想着之前老大虽然叮嘱过不能动她,但是怎么说这个美人落在自己手里,不好好吃点豆腐就交差了似乎也亏了些。再看看手中的昏迷女子,不说姿色不如眼前这怒气冲冲的冷美人,还是个哑巴,玩起来只怕也少了兴致。虽然想把两个一起绑走,看子苓模样,不先放了这哑女她是决计不会乖乖听话的,当即也点点头答应了,帮苁蓉松了绑,让她平躺在地上。
“待我安顿好她便和你们走。”子苓抱起苁蓉,见她只是中了迷药,并未受伤,稍感安慰。只是想到不知是谁主使这些人来拿她,又对自己感到些微的担忧。心想不如欲擒故纵,先碎了他们去,待到见了主谋再闹个天翻地覆,主意打定,她心情也平静了些。
“你可不要玩什么花样。”男人们显然没有把子苓放在眼里,几个男人上去监视着子苓把苁蓉安顿好,又盯着她理了理发鬓,目光一直延续到她走出来站在为首的男人面前。确认了她手上没有任何武器,男人满意地点点头。
男人掏出麻绳欲捆住子苓的身体,子苓眸色一沉,拒绝道:“我不会逃,所以把绳子拿开。”
“哟,这妞儿挺倔。”不知道谁轻浮的声音传到她耳中,令她作呕。
“那就让我搜一下你身上有没有武器吧。”为首的男人淫笑着,一双大手伸向她的胸部。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眼中凛冽的光芒闪过,就在她抬足想要踢他下盘的一刹那——
——男人的双臂被切了下来。
干净,利落。一道黑色的刃光,夹带着死亡。
还未及男人惨呼出口,还未及团团围住的男人眼中的惊恐神色消散,有人蒙住了她的眼睛,随即鲜血的气味在她身边盛开,她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没有杀意,所以她没有动。
有人很小心地抱着她,动作轻柔就好像她是瓷娃娃怕她碰坏了一般。蒙住她眼睛的手有点颤抖,她的侧脸贴着那怀抱,很舒适的姿态。
她叹了一口气,准确无误地唤出来人的名字:“苍术。”
额头抵着的身体一颤,她听见令她安心的回复:“嗯。”
【男主终于有翻身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