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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年轻人欲言又止。
桂花夫人笑问道:“是要与我说范峻茂的事?”
宁远点点头。
美妇明言道:“这件事,头几日范家就已经传信给我,大致缘由,我也知晓,不怪你。”
她忍不住叹息道:“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教了很多年啊,但就是教不会,得来一场问剑,迟早的事。”
“何况这丫头也没死,活的好好的,或许没了神格神性……还是好事?”
“退一万步讲,即使她不被你问剑,以她的死犟脾气,将来也会遭遇大劫,你小子对她动手,尚且会留她一命,那麽旁人呢?”
妇人轻声道:“所以这麽一看,其实你对她,不仅没仇,还是有恩情在里面。”
宁远还是有些欲言又止。
桂夫人疑惑道:“宁小子?”
犹豫片刻,宁远神色认真,轻声道:“桂姨,当年是小子错了。”
如果说,一路走来,两世游历,做过的所有事之中,哪一件会让宁远想的最多,愧疚最多……
那麽一定是当年的桂花岛之行。
为一己之私,陷害桂花岛,差点让一船乘客跟着陪葬。
不管怎麽看,说破了天,都是如此,都是他一人之错。
桂夫人转过头去,望向窗外。
沉默许久。
她挽了挽发丝,回过头来,同样是认真口气,点头道:“好的,桂姨知道了。”
美妇伸出一手,想要去摸男人的脑袋,只是在中途停顿,想起这小子现在,已经不是个少年了。
所以她的手掌,最後落在了青年肩头。
桂夫人笑道:“儒家有句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了,往後不用再去芥蒂此事,桂姨早就不放心上了。”
宁远嗯了一声。
桂姨缓缓道:“当年的你,就像范家那个丫头,意气风发不是坏事,但对於对错,还没有多少见解。”
“可惜范峻茂不如你,她是死性不改,而你却能因为一件往事,潜藏心头数年之久,最後在今天,与我说一声抱歉。”
妇人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眯起眼,“啧啧,再也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个子高了,长得俊了,
年纪轻轻,就成了地仙剑修,不得了啊不得了,多好一後生啊。”
宁远不知该说啥,只能挠挠头,笑了笑。
桂夫人却没打算放过他,随意挽住他一条胳膊,凑上前来,笑问道:“宁小子,这几年过去,有没有找个道侣?”
“没有的话,你看我那弟子金粟怎麽样?”
“嗯,她有点配不上你,不过没关系,你桂姨在老龙城待了这麽久,一年三次往返倒悬山,认识的仙子美人,比比皆是……”
她忽然想起一事,一拍额头。
“对了,宁小子,之前快要抵达宝瓶洲时候,我在东海海域,碰见了一个姑娘,背着长剑,那身段,那容貌,我年轻的时候都有点比不上。”
“那姑娘戴着一顶道冠,我见过,是那桐叶洲太平山一脉道士,修为在那龙门境圆满,
这妮子是个心大的,不到地仙修为,就敢一个人御剑出门,横跨东海,估计之前就遭遇过海兽袭击,身上负了伤,
我瞧着可怜,就捎了她一程,结果她不仅心大,还脸皮薄,说什麽兜里没钱,在岛上待了三天,就趁黑走了。”
就跟聊家常一样,妇人拉着青衫年轻人,一顿闲聊。
“也不知道这貌若天仙的姑娘,现在到哪了,有没有找准方向,来我们这老龙城。”
听闻,宁远脸色有些古怪。
桂姨口中的这个太平山女冠,不会是某个八十六岁的老婆姨吧?
老子就这麽令人流连忘返,值得一个享誉两洲之地的剑仙胚子,一路追随至此?
不是宁远脸皮厚,实在是根据桂夫人的描述,这个心大的姑娘,种种特徵,都太像黄庭了。
马车走的不算快,抵达城门时,就已经日上三竿,没有直接回范家,四人去往铺子那边。
与桂姨聊完之後,范二金粟,都跟宁远说了不少事。
小胖子范二,嬉皮笑脸的,说这次跟随桂花岛远行,是他第一次离开老龙城,一路见了不少大好风光。
比如雨龙宗山门处的两尊披甲神像,据说在远古时代,就是负责行云布雨的雨师。
比如在临近倒悬山时候,远远的,站在桂花岛之巅,意外得见了一名海上剑修。
那个剑修,境界深不可测,反正就连桂姨都看不出来。
那会儿他正在追杀十几头海中大妖,从头到尾,连剑都没拔,只是轻轻一弹指,就有万千剑气掠出。
所到之处,海水东西分开,一头头世人眼中的地仙妖物,全数化作齑粉。
高兴之馀,也有遗憾。
比如这一趟出远门,在抵达倒悬山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机会去那剑气长城看一眼。
听说那边有好多剑仙呢。
宁远便让他不要着急,反正桂花岛现在也在你范二的名下,今年去不了剑气长城,那就明年,後年,总有一天,肯定是能见到的。
少女金粟,倒是没有这麽多话,她只是问了几句,这两年来,宁先生去了哪,现在境界到了什麽地步。
这里面,有些是如实相告,有些宁远就胡编乱造。
金粟又问了问,宁先生会在老龙城待多久,在这期间,能不能抽空指点她几手剑术。
不白让先生帮忙,少女笑吟吟的,说等到除夕那天,一定会好好打扮打扮,穿的喜气洋洋的,给先生拜年。
宁远笑着点头。
内心却在腹诽,你给我拜年,算什麽好处?根据礼仪,我不得给你塞红包啊?
合着左㱏都是我亏呗。
一路说说笑笑,最後在正午时分,马车停在了铺子门口。
早就知道有客将至,此时的糕点铺子门外,几人等待多时。
四人刚下马车,就有一个棉袄小姑娘,挣脱姐姐的手,撒丫子狂奔,离着一丈远,飞扑而去。
桂夫人眼疾手快,双臂张开,将宁渔抱在怀里。
宁渔最初,就是桂花岛最小的一个桂花小娘,後来被送到铺子当了夥计。
她与桂夫人极为亲近,两人的关系,好似母女。
寒暄过後,众人进了铺子。
宁渔挂在了桂夫人身上,不愿下来,小嘴抹了蜜,叽叽喳喳的,说着小姑娘憋了很久的话。
裴钱站在自己师父身边,很有礼貌的跟人打招呼,而且这丫头每次开口,都要带上一句“我叫裴钱,是师父的开山大弟子”,把人乐得不行。
桂枝搬来桌椅板凳,完事之後,去了灶房那边,系上围裙,开始准备一大桌子饭菜。
阮秀也跟着去忙活。
毕竟有这麽多人,就有这麽多张嘴。
宁远紧随其後,跟着来到灶房。
他与阮秀说了一件事。
少女打量了他一眼,笑问道:“都不知道是不是她,你就这麽着急啊?”
宁远犹豫了一下,“毕竟算是好友,如果真是她,还是应该去看看,免得这婆娘毛毛躁躁的,出现什麽意外。”
他咂了咂嘴,补充道:“秀秀,你我之间,从来是敞亮不能再敞亮,我心如何,一看便知。”
奶秀呸了一声。
“得了吧,你那心境,三教祖师都看不清,我能瞧见啥?”
“当年刚认识,你就算计我,後面在剑气长城,你还算计我,就是不知道到了现在,你还有没有……”
宁远打断道:“没有。”
少女哼哼两声。
年轻人问道:“能去不?”
奶秀眼珠子一转,笑容狡黠。
她凑到近前,当着男人的面,两手叉腰,挺了挺胸,问道:“我大不大?”
宁远嘴角一抽,点头道:“大。”
“那麽黄庭跟我比,谁大?”
男人想都不带想的,“你大,你最大,能把我夹死。”
阮秀有些脸红,咳嗽两声后,一只手臂往下,微微撩起裙摆。
她刚要问,宁远赶忙摆摆手,先行回答道:“你长,你白,你腿更细,能玩一年,呃,不对不对,能玩千年万年。”
青裙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吧,早去早回,把她带回来之後,我再问你一遍。”
宁远抹了把脸,一名地仙剑修,对於这种事,破天荒的有些深感无力。
在与前厅几人告辞一声后,一袭青衫离开铺子,不走寻常道,御剑向南。
到了海上,青衫一分为三,散出阴阳两身,一同寻找某人的踪迹。
并没有耗费多久,半个时辰后,两神归一,宁远在一处海域,远远瞧见了那个桂夫人口中“心大”的姑娘。
猜的真没错。
太平山女冠黄庭。
此时的女子,盘坐在剑身之上,一边御剑而行,一边闭目打坐。
身上伤势不少,面容满是憔悴,一袭好看衣裙,沾了不少血迹,新鲜的,不新鲜的,都有。
惨兮兮的。
一名龙门境剑修,放在山上,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可这里是东海。
不走渡船,独自一人横跨数十万里海域,不死都是她命大了。
但即使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宁远也没有如何心疼。
一袭青衫,收敛气息,悬在她头顶上空,面色阴沉。
下一刻,身形犹如鬼魅,宁远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背後,黄庭刚有警觉,就被人一手按住头颅,当场掀翻。
一袭红衣,摔落东海。
等到她重新浮上水面,刚好就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见了他,黄庭挠了挠头,讪讪一笑。
“宁远,好久不见啊。”
一袭青衫面无表情,手腕一翻,再次按住她的脑袋,再次给她掀翻。
第二次“游”上来后,黄庭盘腿悬在海面,偏过头,好似有些委屈,一声不吭。
宁远微微低头,俯视这个风尘仆仆的年轻姑娘,眉头紧皱。
“黄庭,你是不是有病?”
……
……
大家好,打卡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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