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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本！成本大概是多少？”
秦浩站在人群中心，感受着无数道目光的聚焦，有质疑，有惊叹，有探究。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加速的心跳暴露了他内心的激荡。
他拿起一个简易的扩音喇叭（也是临时从地摊买的），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长途嘶吼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各位来宾！我是东海电子三厂技术负责人，秦浩。
我以我的人格和东海厂八百名工人的荣誉担保，展板上所有数据，均来自我们现场实测。
‘东星一号B’芯片，是我们完全依靠国产旧设备，自力更生，克服重重困难，在极端条件下研制成功的。
它的每一项参数，都凝聚着我们工人的血汗和智慧。
它的诞生，证明了国人完全有能力、有智慧，造出世界一流的芯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展板上那张芯片核心区域的五角星照片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这颗‘星’，它不完美！它可能还粗糙！它的良品率还很低！但是，它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芯’！
是从我们自己的土地里长出来的‘芯’！它证明了，没有什么困难，能阻挡中国人追求科技进步的决心！”
“说得好！”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工程师和老专家，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太明白这其中的艰辛和意义！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穿着考究、神情严肃的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正是几天前在电子工业部门口“偶遇”秦浩、并给他带来那张“救命通知”的林振华副主任！
他身边跟着几位显然是部里和科委的重要人物。
林振华没有看周围激动的人群，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展板的核心——
那枚封装简陋却标注着惊人参数的芯片照片，以及那张在显微镜下清晰显示着五角星和稳定阵列的照片上。他的脚步停住了，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那几行数据。
他沉默了几秒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权威身上。
林振华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站在展板前的秦浩。
那目光深邃、复杂，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秦浩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向身边一位负责博览会具体事务的干部，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这个展位，立刻调整。调到中心展区，日本NEC展台的对面。重点推介。安排技术答辩会，通知相关领域的专家都来听听。”
轰！
林振华的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寂静的人群中炸开！中心展区！NEC对面。
重点推介！技术答辩会！这几乎是对“东星一号B”最高规格的官方认可和背书！
“是！林主任！我马上去办！”那位干部连忙应道，看向秦浩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敬畏。
人群彻底沸腾了！掌声、欢呼声、惊叹声如同海啸般爆发。
闪光灯更是如同暴雨般亮起，将秦浩和他身后那块简陋却承载着无限荣光的展板，瞬间定格！
李卫国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秦浩挺直了脊梁，迎着林振华投来的、带着期许和深意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
技术答辩会在展览馆一间临时布置的大型会议室举行。能容纳百余人的会议室座无虚席，过道上都站满了人。
前排坐着林振华等部委领导、科委专家、各大研究所的负责人，以及一些目光锐利、明显带着审视和挑战意味的外商代表，其中就包括日城NEC展台的那位技术课长中村，他脸色阴沉，眼神锐利如刀。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讲台上那个穿着不合身廉价西装（临时借来的）、神情却异常平静的年轻人——秦浩身上。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清晰地展示着“东星一号B”的核心显微照片、详细的测试数据图表，以及关键工艺流程图（当然是简化版的，核心机密不可能展示）。
秦浩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会议室里回荡，平静、清晰、条理分明，没有任何花哨的修饰，只有扎实的数据和逻辑：
“……基于改进型CMOS工艺，我们通过优化扩散炉温区控制和退火曲线，显著降低了寄生电容和漏电流，这是实现低功耗的核心……”
“……光刻对准精度不足的问题，我们通过独创的手动微调补偿算法和严格的工艺纪律来克服，具体体现在存储阵列的规整度和成品率上……”
“……针对硅片表面处理和光刻胶附着力，我们采用了强化预处理方案，结合自研的胶膜涂布控制工艺，确保了图形转移的完整性……”
“……高温稳定性得益于我们对老式设备热特性的深度掌握和工艺参数的特殊调校，使得芯片在恶劣环境下依然能保持可靠运行……”
每一个技术点的阐述，都伴随着详实的数据支撑和逻辑清晰的推导。秦浩的讲解没有回避东海厂设备的简陋和材料的低劣，反而将其转化为一种在极端条件下寻求最优解的独特路径，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韧性和智慧。
提问环节开始。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率先发难，问题极其尖锐：“秦浩同志！你提到手动微调光刻对准，这如何保证大规模生产的稳定性和一致性？良品率15%，在商业上根本没有竞争力！你们如何解决？”
“手动微调，是我们在设备受限下的权宜之计，核心是形成了一套可复制、可传承的精密操作规范和补偿模型。”
秦浩不卑不亢，打开一张放大的照片，上面是李卫国父亲请来的八级钳工刘大爷，正戴着放大镜，用最原始的工具手工研磨光刻机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