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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解码带来的“观察”能力无异于标准的透视功能。
让牛大壮能精准地把握木头疙瘩和红薯对应的每一处细节。
哪里该深，哪里该浅，哪里要保留木料的原色模拟果肉，哪里要添点炭粉表现焦痕。
“差不多了。”他放下刻刀，拿起块细砂纸，在作品表面轻轻打磨。
砂纸划过的地方，木红薯的“表皮”泛起种温润的光泽，像被热气熏过的真实薯皮。
蔡名茱走过去，伸手要拿，却被牛大壮拦住：“等会儿。”
牛大壮从桌面上找了个小瓷瓶，倒出点透明的液体，用棉签蘸着涂在“果肉”部分。
那液体很快凝固，在阳光下泛着层淡淡的油光，竟像极了红薯被烤出的糖霜。
“现在可以看了。”牛大壮呼了一口气：“这红薯总算是雕刻成功了！”
蔡名茱屏住呼吸，拿起木红薯和铁凳上的真红薯并排放在一起。
阳光从天窗照下来，她眯起眼仔细对比。
烤焦的表皮褶皱、被咬出的不规则缺口。
甚至连裂口处那丝微微卷曲的果肉纤维，都一模一样。
若不是知道哪个是木头刻的，蔡名茱根本分不出谁是木头谁是红薯。
“这……这不可能。”她的声音带着颤音，指尖反复摩挲着木红薯的“齿痕”。
那深浅变化的弧度，仿佛能看到刚才自己咬下去的力度，“你怎么能这么快……”
牛大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就……照着刻呗。”
牛大壮没说的是，仙术给他带来的自然解码能力，随着修为增长已经越发不可思议了。
诚然，这种高难度的作业，要是放在以前，甭说牛大壮没有勇气接受挑战。
就算有勇气，最终刻出来的东西，那也绝对是四不像一类的。
可现在，牛大壮耗时最短，雕刻得最精准，其技艺已经不是一般雕刻师所能及的。
蔡名茱突然转身，从工具箱里又翻出个落满灰尘的木盒。
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个歪歪扭扭的木疙瘩，上面刻着个四不像的东西。
那是她当年刻的烤红薯，表皮像块皱巴巴的抹布，被咬过的地方更是刻得像道裂缝。
当年蔡名茱雕刻的红薯，确实是失败了，和今日牛大壮的雕刻品，云泥之别！
“当初，师父也让我刻红薯，我练了整整半年，才刻成这样。”。
蔡名茱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牛大壮看着她手里的木疙瘩，突然明白了。
蔡名茱的严格，她的惩罚，她的层层加码。
都不是刁难，而是在用心雕琢一块璞玉。
他想起村里的老石匠说过：
好的匠人不仅要会刻石头，更要会等石头自己“说话”。
“意味着……我没给您丢脸？”牛大壮试探着问道。
蔡名茱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
“意味着，你这小子要是肯沉下心，将来能把‘飞龙在天’比下去。”
“大壮，这个我得好好收着，相不相信有一天你会超过为师我？”
“这样吧，咱们玩儿一个游戏，你觉得如何？”
牛大壮一愣：“玩游戏？玩什么游戏？”
“转过去。”蔡名茱的声音带着笑意。
说话间，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蓝布。
“别偷看，我得换换红薯和雕刻红薯的位置，然后你来猜。”
牛大壮依言转身，后背抵着冰凉的车床。
他能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铁凳轻微的晃动。
蔡名茱大概是在调换两个“红薯”的位置。
“好了。”蔡名茱的声音里藏着狡黠。
“大壮，转过身吧，看看哪个是真的？”
牛大壮转过来时，呼吸微微一滞。
两个“红薯”果然换了位置。
右边那个的裂口正对着他。
橙黄的“果肉”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竟比左边那个更像真的。
牛大壮故意眯起眼，装作仔细分辨的样子。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蔡名茱紧握的双手。
她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很在意这个游戏。
“这可有点难。”牛大壮挠了挠头，往前挪了半步，鼻尖几乎要碰到铁凳。
左边的“红薯”表皮摸起来有些扎手，带着烤焦的硬壳感；
右边那个却相对光滑，木纹的走向里藏着细微的人工痕迹。
蔡名茱突然咳嗽一声：“只能看，不能摸。”
蔡名茱抱起胳膊，嘴角勾起抹促狭的笑。
“刚才雕刻时那么神气，现在傻了吧？”
牛大壮的喉结动了动，他当然知道哪个是真的。
真正的烤红薯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热气。
自然解码能捕捉到那丝极淡的能量波动。
就像烛火即将熄灭前的最后一颤——不过这也只有他才能“看”得见。
牛大壮抬起头，看了看满脸期待的蔡名茱，他决定逗逗对方。
于是故意皱起眉头，视线在两个“红薯”之间来回游移。
“我猜……是左边这个？”牛大壮伸出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落下。
蔡名茱的眼睛亮了亮：“你确定？”
“要不……是右边这个？”牛大壮突然改口。
看着蔡名茱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错愕，忍不住偷笑。
“你耍我呢？”蔡名茱拿起两个“红薯”。
在手里掂了掂，蔡名茱一脸警觉：“说吧，到底选哪个？”
牛大壮深吸一口气，突然正经起来：“我选右边这个。”
他的目光落在“红薯”被咬过的地方。
“这里的齿痕边缘，有丝极淡的木纤维纹路。”
“虽然刻得很像，但真红薯的纤维会更软些。”
蔡名茱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大壮，既然你确定选右边这个……恭喜你，答对了！”
“为了奖励你答对了，这个真的红薯就奖给你吃掉吧！”
说话间，蔡名茱将右手中那枚木雕红薯放在牛大壮手心，然后坏坏地看着他。
牛大壮接过红薯时，蔡名茱的指腹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像片羽毛扫过心尖。
红薯的沉香气混着红薯的焦甜，在两人之间织成张无形的网。
牛大壮当然知道自己接住的才是自己刚刚雕刻的作品。
之所以猜错，就是为了逗逗蔡名茱，所以，牛大壮微微皱眉：
“师父，原来我猜错了啊？可是你还让我把它吃掉？”
蔡名茱退开半步，抱臂倚着车床，眼底露出无法掩饰的得意：
“你不是说，这个就是真的红薯么？”
“吃啊，让我瞧瞧你的牙口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