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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惊宸看着他,“那就等事情全都结束,你自己负责这件事情。”
“好嘞,我一定安排好,王爷放心好了。”
等叶惊宸离开,承恩脸上的笑容都没消失,但很快就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等事情结束?结束之后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皆大欢喜当然最好,万一出现意外,最近还不是我倒霉?”
“这对儿夫妻除了给我承诺,啥也不是。”
承恩冷笑,“不过,寺庙的确是可以啊,到时候我就修建一个大大的寺庙,金碧辉煌,让所有人都来上香。”
“既......
雪落无声,檐角冰凌垂如利剑,映着天光泛出冷冽寒芒。苏府后园,梅树成行,枝头残雪未消,几朵早梅已悄然破寒而开,幽香浮动于清寂空气之中。苏沉音披一件素白狐裘,立于亭中,手中握着一卷旧书,目光却落在远处宫墙之上,久久未动。
她已归隐月余,朝堂之事不再过问,可那道朱红宫门,依旧如影随形,压在心头。
脚步声轻至,不惊落叶,却是承泽来了。
他未带仪仗,只着一身玄色常服,踏雪而来,靴底沾着薄霜,在亭前停下。见她未回头,只是静静站着,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他便也不语,只解下身上大氅,轻轻覆在她肩头。
“冷吗?”他低声问。
她微微摇头,声音很轻:“不冷。只是觉得……这雪,和小时候一样。”
他眸光微动,随即明白她所指何事。
那是先帝还在时的冬日,他被贬冷宫,无人问津。她尚是太医之女,每日借诊脉之名入宫,实则只为送一碗热汤、一句宽慰。有一夜大雪封门,她竟翻墙而入,浑身湿透,发梢结冰,却仍笑着递给他一包姜糖:“吃了就不冷了。”
那时他们都不知未来会如何,只知彼此是这冰冷宫墙中唯一的暖意。
“你还记得那年我许你的诺言吗?”他忽然开口。
她侧首看他,眉目间掠过一丝笑意:“你说,若有一日登基为帝,定让我位列朝班,不受拘束。”
“不止如此。”他凝视她,“我说过,此生绝不让你再受委屈,绝不让你为任何人牺牲自己。”
她垂眸,指尖抚过书页边缘,声音低缓:“可帝王之言,终究抵不过权势倾轧。你如今是天下之主,不是当年那个被困冷宫的皇子了。”
“但我仍是承泽。”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你,也仍是那个宁愿违逆圣旨也要救我性命的苏沉音。”
她抬眼,对上他深邃目光,心中某处悄然松动。
就在此时,一名小厮匆匆奔来,脸色发白:“小姐,宫里……宫里出事了!”
二人同时蹙眉。
“说清楚。”苏沉音声音冷了下来。
小厮喘息未定:“太后……太后突然昏厥,御医查不出病因。陛下急召您入宫,已连派三批人前来,因您闭门不见,现下……现下承恩侯亲自到了门口!”
苏沉音神色骤变。
承恩侯??正是她亲兄长苏明远。十年前父兄被赐死,唯独他因年幼免死,却被贬边关十年,直至周怀安倒台后才得以召回京师,封爵赐宅。这些年,他怨她不肯替父兄申冤,更恨她助承泽稳固皇权,认为她早已背弃家族。
两人自回京后,从未相见。
她指尖微颤,眼中浮起复杂情绪。
承泽察觉,低声道:“我去见他。”
“不。”她拦住他,声音坚定,“这是我欠他的见面。”
她转身步入内室,片刻后换下狐裘,着一袭青衫素裙,未施脂粉,发髻仅用一根玉簪固定,宛如当年初入宫时的模样。
门前,苏明远负手而立,身披猩红披风,面容冷峻,眉宇间尽是戾气。见她出来,目光一滞,随即冷笑:“妹妹好大的架子,连太后病危都敢推辞?”
苏沉音静静看着他,声音平静:“大哥,我已非朝臣,入宫需陛下亲诏。你若代传旨意,我自然随行。”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他逼近一步,眼中怒火翻涌,“父亲临死前喊的是你的名字!他不信你会袖手旁观!可你呢?跪在承泽脚下,求他留我们苏家一条血脉,却不肯为父兄讨一个公道!”
寒风吹动她的衣袂,她却站得笔直。
“我若当时讨公道,你们今日坟头早已荒草丛生。”她一字一句道,“先帝疑心极重,父兄被诬通敌,证据确凿。我若强辩,只会牵连全族。我能保下你,已是竭尽全力。”
“那你现在呢?”苏明远讥讽道,“手握兵权,震慑百官,连皇帝都对你言听计从??你现在为何不说‘无力回天’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有水光。
“因为我明白了。”她轻声道,“有些事,忍让换不来安宁,沉默换不来公正。所以我选择出手,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为了保住承泽,保住这江山不再陷入血雨腥风。”
苏明远怔住。
她继续道:“你以为我无情?可你知道那一夜我在冷宫外守了多久吗?我知道父亲有错,但他不该死得不明不白。我曾三次上密折,请先帝重审此案,皆被焚毁。最后我只能以医女身份,亲手为父亲收殓遗体,缝合他被箭矢贯穿的胸口……那一针一线,都是我的血泪。”
苏明远嘴唇微抖,终是说不出话。
她抬头望向宫门方向:“如今太后病重,我必入宫。不是因为她是太后,而是因为??她是承泽的母亲。哪怕她曾怀疑我、排斥我,我也不会让她出事。这是我对承泽的承诺,也是我对自己的交代。”
她说完,转身走向马车,背影决绝。
苏明远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雪地中。
“姐姐……”他喃喃,“我一直叫你姐姐……可你从来,都是撑起这个家的人……”
……
皇宫深处,太后寝宫烛火通明。
承泽守在床前,面色凝重。御医们束手无策,只道脉象紊乱,似中毒又非毒,似郁结又非疾,毫无头绪。
苏沉音踏入殿内,风尘未洗,立即上前探脉。
片刻后,她眉头紧锁。
“有人用‘寒心散’混入安神香中,日日熏染,致心脉渐损,气血逆行。此毒缓慢无形,发作时已入膏肓。若非发现及时,三日内必死。”
殿中众人哗然。
承泽猛地起身:“谁敢如此大胆?”
苏沉音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殿内侍女宦官,最终落在角落一名老嬷嬷身上。
“李姑姑,这香是你亲自调配的吧?”
那嬷嬷浑身一震,强作镇定:“奴婢……奴婢按例行事,从未擅自更改配方。”
“是吗?”苏沉音冷笑,“可这香灰中残留的‘雪莲蕊’,只有西北极寒之地才有,宫中并无采办记录。而你侄儿,恰好是去年从西域归来的商队管事。”
老嬷嬷脸色煞白,扑通跪地:“奴婢……奴婢是被人胁迫的!是周怀安的儿子??周景行,他抓了我孙儿,逼我这么做!他说只要太后一死,陛下必乱,便可趁机翻案起事!”
“周景行?”承泽怒极反笑,“他竟还敢在京中藏匿!”
苏沉音却神色冷静:“他没走。他在等一个机会??等朝廷因清洗周党而民怨沸腾,等新任官员无法掌控地方,等边疆动荡、百姓饥荒。那时,他便会打着‘为父伸冤’的旗号,联合残党举兵南下。”
承泽看向她:“你早知道他会来?”
她点头:“周怀安虽败,但其子聪慧狠辣,远胜乃父。我放他一条生路,就是要引蛇出洞。”
承泽震惊:“你故意放走他?”
“不错。”她目光如刃,“真正的乱局,不在朝堂之内,而在江湖之外。周景行已联络江南盐商、北境马匪、西南土司,甚至勾结外邦细作。若不清除干净,日后便是边患不断、内乱频生。”
承泽沉默良久,终是叹道:“所以你辞去兵部尚书,并非厌倦权斗,而是要退居幕后,布这一盘更大的棋。”
她轻轻颔首:“明面上的刀,只能斩已露之敌。我要做的,是斩断根脉。”
承泽凝视她,忽而笑了:“你还是从前那个苏沉音,只不过……现在更可怕了。”
她亦微笑:“可怕也好,可恨也罢,只要能护你周全,我无所畏惧。”
此时,太后悠悠转醒,睁眼见她立于床前,嘴唇微动:“沉音……是你吗?”
苏沉音上前握住她的手:“是我,太后。”
太后眼中含泪:“我……我错怪你了。昨夜昏迷之际,我梦见你父亲……他说,你是苏家最像他的人,宁折不弯,却最懂守护。”
苏沉音心头一酸,低头应道:“父亲教我医术,也教我为人。他说,医者治身,仁者治心,而忠者??当以命护所信之人。”
太后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孩子……我不该怀疑你。承泽能有你,是他的福分。”
承泽站在一旁,眼眶微红。
当晚,钦案司连夜行动,顺藤摸瓜,一举擒获周景行及其党羽四十七人,查获密信百余封,牵扯出八省官员暗中勾结之证据。承泽当机立断,下令全面彻查,凡涉通敌、谋逆者,一律抄家问斩。
与此同时,苏沉音并未现身朝堂,而是悄然前往幽州。
那里,是她的根基之地,也是她真正的力量所在。
幽州军营,铁甲森森,战马嘶鸣。十万精兵列阵校场,见她归来,齐声高呼:“拜见太傅!”
她立于高台之上,玄袍猎猎,目光如电。
“我苏沉音,十年前接掌幽州军时曾立誓:只要我活着一日,幽州便永不陷落,百姓便不受战火侵扰。”
“如今,有人欲挑起内乱,妄图颠覆江山。他们以为我退隐便是软弱,以为朝廷空虚便可乘虚而入。”
她拔剑出鞘,寒光照亮全场。
“今日我宣布??幽州军即刻整备,随时听候调遣!若有叛军胆敢犯境,我必亲率大军,踏平其巢穴!”
将士齐吼:“誓死追随太傅!保家卫国,寸土不让!”
声震云霄,百里可闻。
消息传回京城,百官震骇,原本蠢蠢欲动的残党尽数噤声。就连那些曾非议她“女子干政”的老臣,也不得不承认??此人一出,天下皆惧。
半月后,周景行于午门斩首,余党尽数伏诛。朝廷重振纲纪,新政推行,百姓渐安。
这一日,春阳初升,宫中桃花盛开。
承泽在御花园设宴,仅邀苏沉音一人。
席间酒香氤氲,他执壶为她斟酒,笑道:“你说你要歇一歇,结果半个月跑了三趟边境,写了二十道军令,还亲自审了七十二份密报。这就是你说的‘归隐’?”
她抿唇一笑:“我只是换个方式守护罢了。”
他凝视她许久,忽道:“我想立你为后。”
她手中的杯盏一顿。
“你说什么?”
“我说??”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捧出一枚金册,“苏沉音,朕愿废除祖制,打破‘女子不得为后’之规,立你为皇后,与我共治天下。”
她震惊地看着他:“承泽,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百官反对,宗室暴怒,史书将骂你昏聩,说我妖妃惑主……”
“我知道。”他抬眸,目光炽烈,“可我也知道,这江山若无你,不过是冰冷宫殿;这天下若无你,不过是孤家寡人。我不在乎史书如何写我,我只在乎??你愿不愿与我并肩而立?”
她怔然良久,眼中渐渐泛起水光。
她伸手扶他起身,轻声道:“我不是不想,而是怕。”
“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又要在你和儿子之间做选择。”她终于说出埋藏心底多年的话,“当年若不是我坚持让他留在宫外学医,他也不会被人利用,险些成为周怀安刺杀你的工具。我后悔了,承泽。我后悔当初以为远离权力就能保护他。”
承泽神色一柔:“我们的儿子,已经十八岁了。他选择了从军,去了幽州历练。他知道母亲是谁,也知道父亲是谁。他跟我说:‘我要像娘一样,做一把干净的刀,只为守护该守护的人。’”
她猛然抬头,泪水滑落。
“他还说,他不要一个只会牺牲自己的母亲,他要的是??能骄傲地站在父亲身边的娘。”
她终于崩溃,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
他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沉音,我们都不再做圣母了。你不退让,我也不辜负。从此以后,风雨由我挡,荣辱与你共。”
春风拂过,桃花纷飞如雨。
她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好。我愿为后,与你共掌山河。”
数月后,紫宸殿前,钟鼓齐鸣。
承泽正式下诏,立苏沉音为皇后,赐号“昭华”,意为“光明照世,德耀天下”。虽朝中仍有反对之声,但在幽州军威慑与新政惠民之下,终无人敢公然抗旨。
大典当日,她凤冠霞帔,步步登阶,走过千名文武大臣面前,目光坦然,神情从容。
没有人再敢称她“女子干政”,因为他们终于明白??这位女子,曾两次救皇帝于绝境,三次平定内乱,执掌兵权而不贪权,功高盖世却主动退隐。
她不是靠宠爱上位,而是以实力赢得天下敬畏。
典礼毕,她与承泽并肩立于城楼,俯瞰京城万家灯火。
他握紧她的手:“累吗?”
她望着远方,嘴角扬起温柔笑意:“累,但值得。”
“那就继续走下去。”他说,“不管多少风雨,我都不会放开你。”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道:“嗯,一起走下去。”
夜风拂面,星河璀璨。
属于他们的故事,的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