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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王大怒,一场家宴只能不欢而散,诸子惶惶告退,薛崇一这个始作俑者在将消息传递过来之后,便也谨遵其父叮嘱、未言其他,匆匆告辞而去。
薛王自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之前因其内兄韦坚一事已经对张岱有所不...
张岱回到协律署时,天色已晚,暮云低垂,檐角飞鸟归巢,街巷间人声渐息。他缓步走入署内,脚步轻而稳,仿佛方才在馆堂中那番折辱张燕公、压制吴松枝的场面并未在他心中留下波澜。然而,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他将外袍脱下,随手搭在椅背上,唤来一名亲信书吏,低声问道:“昨日派去李寺丞府上的人,可有回报?”
书吏点头,神色略显凝重:“回协律郎,属下已打探清楚。吴松枝昨日遣人送帖,李寺丞并未推拒,今日午后已在其府中相见,密谈良久,内容不详,但据守门仆役所言,二人神色颇为凝重。”
张岱闻言,眉头微蹙,心中却已大致猜出几分。
吴松枝与李崇文素无深交,若非有重大图谋,断不会贸然相邀。而李崇文乃薛少卿旧属,虽名义上隶属太常寺,实则与张家亦有旧怨。若二人联手,目标不言而喻??张家。
张岱心中一动,随即沉思片刻,缓缓道:“你再派人盯着李寺丞府,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书吏应声退下。
张岱独坐案前,望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与乐律文书,心中却未有半分倦意。他知道,张家虽败,但若不彻底倒下,迟早会卷土重来。而吴松枝,虽看似是张家之敌,实则亦是自己未来之路的隐患。
“张家若亡,吴松枝未必会安分。”他低声自语,“若他借李崇文之手,将张家彻底扳倒,恐怕下一个,便是我了。”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昨日张燕公离去时那双怨毒的眼神。那不是屈服,而是仇恨的种子,在暗处悄然发芽。
“张家不会就此罢休。”他心中已有判断,“张燕公定会另寻出路,或许……是去求见旧臣。”
张燕公府中,夜色沉沉。
张燕公独坐书房,案前烛火摇曳,映得他脸色阴晴不定。他手中握着一封密信,信封上盖着一枚早已褪色的朱印,隐约可见“中书省”三字。
“祖父……”他低声呢喃,眼中满是复杂神色。
张说昔日为中书令,权倾一时,门生故吏遍布朝堂。虽罢相多年,但旧部之中,仍有数人尚在高位。若能借其旧势,或可扳回一局。
“张岱……”他咬牙切齿,“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张家!”
他缓缓展开信笺,提笔写下数行字,字迹凌厉,似刀刻斧凿。信中言辞恳切,提及张岱如何以协律郎之职,行打压旧族之事,言其手段激进,恐引朝中旧臣不满。
写罢,他将信封好,唤来一名心腹仆从,低声吩咐道:“明日一早,你亲自将此信送至中书侍郎裴公府上。务必亲手交到他手中,不可走漏风声。”
仆从点头应命,退下。
张燕公望向窗外,夜色如墨,星河无光。他缓缓闭上眼,心中却已燃起最后一丝希望。
“祖父……若你昔日旧部尚存,便助我一臂之力吧。”
翌日清晨,张岱便已起身,命人备马,亲自前往太常少卿府。
薛少卿府中,晨雾未散,府门前已有数名官员等候。张岱未惊动旁人,径直入府,由门房引至书房。
薛少卿正在案前批阅奏章,见张岱到来,微微一笑:“协律郎今日倒是早。”
张岱拱手行礼,神色郑重:“属下有要事求见少卿大人。”
薛少卿放下朱笔,抬眼看他,见其神色凝重,便知事态不轻,遂挥退左右,道:“说吧。”
张岱沉吟片刻,方道:“昨日吴松枝遣人求见李寺丞,二人密谈良久,内容虽未可知,但属下推测,恐怕是与张家之事有关。”
薛少卿闻言,眉头微皱:“你是说,吴松枝欲借李崇文之手,对付张家?”
“正是。”张岱点头,“李崇文素与张家不睦,若真联手,张家恐将陷入更深困境。”
薛少卿沉默片刻,缓缓道:“张家虽败,然旧臣犹在,若吴松枝借此机会,将张家彻底打压,恐怕朝中旧族亦会不满。”
张岱道:“属下正是为此而来。若张家真被吴松枝与李崇文联手扳倒,吴松枝必会借势而起,届时恐怕连少卿大人也难以压制。”
薛少卿闻言,神色微变。
他虽知张岱此举意在立威,但未曾料到局势竟已发展至此。若吴松枝借李崇文之手,将张家彻底打压,张家虽败,但旧臣情绪必会反弹,届时恐怕连他薛某人也难以周旋。
“此事,我已知晓。”薛少卿缓缓道,“我会留意李崇文动向,若有异动,定会出手。”
张岱拱手道:“属下多谢少卿大人。”
薛少卿摆手:“你回去吧,切记,行事莫要太过锋芒毕露。”
张岱点头,退下。
离开薛府后,张岱并未直接回署,而是绕道前往东市,寻了一处偏僻茶肆,命人唤来一名中年男子。
那男子身着青衫,面容清瘦,神色谨慎,正是太常寺中一名掌乐律的录事。
“李崇文昨日与吴松枝密谈之事,你可知晓?”张岱低声问道。
男子点头:“属下已打探清楚。吴松枝欲借李崇文之力,将张家彻底打压,甚至提议联合几位旧臣,上奏弹劾张家,以断其根基。”
张岱闻言,心中一动:“可有提及具体人选?”
男子迟疑片刻,低声道:“据属下所知,吴松枝已派人联络中书侍郎裴公,欲借其旧臣之势,对张家施压。”
张岱闻言,心中顿时一沉。
裴公乃张说昔日旧部,若真被吴松枝说动,张家恐将陷入空前危机。
“此事,不可不防。”他低声喃喃,随即道,“你继续盯着李崇文与吴松枝的动向,若有新消息,立刻来报。”
男子应声离去。
张岱坐在茶肆中,沉思良久,终是起身,命人备马,直奔裴府而去。
裴府门前,张岱递上名帖,不久便被引见入府。
裴公年近六旬,须发斑白,神色沉稳。他见张岱到来,略显惊讶:“协律郎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张岱拱手行礼,开门见山:“属下此来,是为张家一事。”
裴公神色微变:“张家?”
张岱点头:“属下得知,吴松枝已遣人联络大人,欲借大人之力,将张家彻底打压。”
裴公沉默片刻,缓缓道:“此事,我尚未答应。”
张岱道:“属下此来,并非为张家求情,而是为大人着想。”
裴公眉头微皱:“哦?”
张岱道:“张家虽败,然其旧臣遍布朝堂。若大人真出手打压张家,恐怕旧臣之中,必有不满之人。届时,大人恐将陷入两难之境。”
裴公闻言,神色微动。
张岱继续道:“属下知大人昔日与张公有旧,若真因此事与张家决裂,恐怕不仅会伤及旧情,亦会引得旧臣寒心。”
裴公沉思良久,终是叹息一声:“协律郎所言有理。此事,我会再思量。”
张岱拱手道:“属下多谢大人。”
裴公点头,亲自送他至府门外。
张岱离去时,心中稍定。他知道,自己虽未彻底阻止吴松枝与李崇文的联手,但至少,已为张家争取了一丝喘息之机。
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回到协律署,命人备好笔墨,开始起草一份奏章。内容虽未涉及张家,但字里行间,皆在为太常寺内部的权力格局埋下伏笔。
“张家若要斗,那就斗到底。”他低声喃喃,“但在此之前,我需先稳住太常寺内部,不可轻举妄动。”
窗外,暮色渐浓,风起云涌,仿佛一场风暴,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