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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膝跪地时，工装裤上金属链条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那件印着暗纹骷髅的oversizeT恤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别着的另一把军刀轮廓。
“姐姐还记得这个游戏吗？”他的手术刀在段榆景脖颈上轻轻游走，刀尖挑破表皮时带出的血珠在晨光中宛如红宝石，“上次我们都还没开始玩，就被他擅作主张的打断了，多没意思啊。”
少年突然凑近姜柚耳畔，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冰凉的耳垂上，“这次我要把完整版玩给你看。”
姜柚的瞳孔剧烈收缩，顾晓身上那股冰冷的香水味混合着铁锈味钻进鼻腔。
她看着段榆景脖子上蜿蜒的血线，突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同样的血腥味，同样的无能为力，段榆景差点为了她死掉。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窒息感。
“顾晓，我求你了。”她声音发抖，却强迫自己直视对方癫狂的眼睛，“你的遭遇……其实我都知道的。”
“我也知道，即使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不是你的错。”
“可你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越来越错，也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这句话像按下暂停键，少年举刀的手突然定格。
段榆景趁机剧烈挣扎，锁链哗啦作响中，顾晓却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姐姐在诈我？”
他歪头时颈侧青筋暴起，“都是那个老女人带给我的不幸，我明明可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童年，是她为了一己私欲，把我的一生都给毁了，让我的童年在地狱里度过！”
手术刀突然转向姜柚，刀面反射的光斑在她脸上跳动，“不过，现在既然姐姐说到这些，我想……”
他猛地扯开衣领，锁骨处赫然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个月牙。
“记得吗？十岁那年你帮我包扎过的伤口。”
指尖抚过疤痕时，他眼神突然变得迷离，“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疼痛可以这么……美妙！”
姜柚胃部绞痛起来，一阵阵想要作呕。
记忆里那个缩在墙角流血的小男孩，如今竟扭曲成眼前这个疯子。
如果她当初知道有这么一天，就算当时顾晓死在自己面前，她可能都会无动于衷的。
她突然前倾身体，被缚的手腕磨出血痕，“顾晓……”
声音软下来，带着刻意的哽咽，“你弄疼我了……我的手真的好疼。”
这招果然奏效。
少年持刀的手瞬间松开，像触碰烫伤般缩回。
但下一秒又狠狠掐住她下巴，“姐姐学坏了，都会骗人了。”
他拇指碾过她颤抖的唇瓣，突然露出天真笑容，“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重新开始。”
门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顾晓表情骤变，转身时工装裤口袋掉出个银色物体。
是把钥匙，上面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
姜柚瞳孔一缩，认出这是母亲常拿的那把家门钥匙。
“该来的都来已经到齐了。”顾晓捡起钥匙在指尖旋转，突然将手术刀抛向空中。
银光翻转间，段榆景猛地撞向他腰腹，两人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刀尖扎进地面时，距姜柚脚尖不到三公分。
混乱中，姜柚突然摸到段榆景塞来的金属片，是刚才挣扎时从顾晓口袋顺来的钥匙！
但没等她欣喜，就听见顾晓在她头顶轻笑，“姐姐，你以为我为什么故意掉钥匙？”
少年染血的手指抚过她僵硬的脊背，“这种得到希望又得失望的感觉，是不是很痛苦？”
“没错，这种痛苦你一直加注给我，更是我很不愿意在你身上得到的。”
金属片在姜柚掌心烙下深深的印痕。
顾晓染血的手指还停留在她后颈，像毒蛇吐信般缓缓游走。
门外又传来三声急促的敲门声，这次伴随着陈霎压低的嗓音，“顾晓，别玩了，无人机发现三公里外有车队向这边驶来。”
顾晓的瞳孔骤然收缩，却突然笑出声来。
他贴着姜柚的耳垂呵气，“看来哥哥比我想的聪明呢。”
手术刀不知何时又回到他手中，刀尖挑开姜柚衣领的纽扣，“可惜游戏要提前结束了。”
段榆景突然暴起，铁链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声响。
他额头青筋暴突，被缚的双腿猛地扫向顾晓膝窝。
少年踉跄后退时，姜柚趁机用金属片割断脚踝绳索。
砰——
枪声震碎玻璃。
顾晓手中的伯莱塔还在冒烟，段榆景左肩瞬间绽开血花。
姜柚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看见顾晓举枪的手在微微颤抖，枪口却稳稳指向段榆景眉心。
“姐姐。”顾晓的声音突然变得委屈，“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破坏我们的约会？”
他踢开段榆景，拽着姜柚头发强迫她看向窗外，“猜猜来的是警察还是顾知衍？”
结冰的湖面折射着晨光，姜柚突然注意到冰层下有黑影浮动。
顾晓顺着她的视线轻笑，“啊！被发现了。”
他按下腕表某个按钮，远处冰面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破声。
“我在湖底埋了及时进的炸药，你说，他们能顺利过来吗？”
少年歪头的样子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只要再按一下……”
他的拇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突然被破门声打断。
顾知衍的身影出现在硝烟中，战术匕首直接贯穿顾晓持枪的手腕。
伯莱塔坠地的同时，姜柚终于割断最后一道绳索，扑向血流如注的段榆景。
“别动！”顾晓却用左手抽出备用枪抵住姜柚太阳穴，拖着她在碎玻璃上后退，“哥哥果然很在乎你呢。”
他嘴角溢出鲜血，却笑得愈发灿烂，“要不要玩最后一个游戏？”
顾知衍的手中的枪纹丝不动地锁定顾晓眉心。
冰层下的黑影越来越近。
顾晓的拇指在引爆器上轻轻摩挲，“我数到三。”
“1——”
姜柚看着顾知衍被汗水浸透的作战服，突然意识到那些冰下的黑影是潜水队员。
“2——”
顾晓的呼吸变得急促。
姜柚握紧金属片，在“3”字出口的瞬间猛地后仰，金属片精准扎进顾晓身体的同时，顾知衍的子弹贯穿他持引爆器的左手。
少年踉跄着撞向窗框，染血的手指最后抚过姜柚的脸，“姐姐……终于肯……抱我了……”
他的身体坠向破碎的窗外，腰间绳索却突然绷直。
原来早有安全绳系在管道上。
当特警破窗而入时，姜柚看见顾晓割断绳索坠向冰湖的身影。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用口型说的那句话。
“姐姐，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