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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试炼篇【其十六】弑神之路(第1/2页)
怒——弑神之路
农用机甲“铁牛三号“在暮色中跪坐着,膝关节处的液压杆渗出暗红色油渍,像极了陈旧的血迹。木子文躺在摇篮里,透过窗户铁栅栏的缝隙,看见这个五米高的钢铁巨人正垂着头——它被设计成永远保持谦卑的姿态,背部隆起的燃料箱如同驼峰,储存着这个农民家庭半年的收成。
“孩子他爸,你说咱们的孩子以后会成为怎样的人呢?“母亲的手指粗糙却温暖,拂过婴儿面颊时带着泥土与柴油混合的气息。她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机甲操作手册》,封面上印着东康帝国农业部的金色麦穗徽章。
父亲没有立即回答。他站在门槛上擦拭着义肢接口处的污垢,钛合金关节反射着最后一缕夕阳,将天花板照出蛛网般的裂纹。“平安长大就好。“义肢握拳时发出生涩的齿轮声,“北边又出现神明之物了,战将级机甲部队昨天开过去了。“
神明之物根据官方的说法便是神死亡后意志化作神格碎片散落世界,因世间罪孽污染产生让世人赎罪的怪物。
木子文眨了眨眼。婴儿的视网膜尚不能分辨色彩,却足以看清父亲背后那幅泛黄的世界地图——四大种族的疆域被不同颜色的图钉标记:人族是锈铁般的褐,星海族是幽邃的蓝,魔族如同凝固的血,而神族领地始终笼罩在铅灰色的迷雾中。
夜风穿过机甲外壳的裂缝,奏出诡异的呜咽。农用机甲胸口的观察窗突然亮起,投射出全息新闻:某位钻石级弑神者单枪匹马摧毁了神明之物“哭泣圣母“。画面中那团人形白光碎裂时,迸发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无数本宗教典籍的书页。
“赎罪者组织又立功了。“母亲的声音很轻,像在念某种禁忌的咒语。她下意识摸了摸挂在墙上的青铜徽章——那是祖父参加民兵训练时获得的,上面刻着“一日为弑神者,终身赎罪“的箴言。
父亲关上吱呀作响的金属门。防风灯将一家三口的影子投在墙上,与跪坐的机甲阴影重叠。木子文注意到父母的影子始终保持着防御姿态,而自己的婴儿轮廓却在某瞬间伸出了过于修长的手指,精准指向地图上某块铅灰区域——那里标注着“神陨之地“。
屋外传来收割机运作的轰鸣。在这个君主立宪制的帝国,农民们习惯于在深夜耕作,以避开白天的神明之物活动高峰期。机甲犁过土地时的震动透过摇篮传来,木子文在规律的震颤中数着:每七次震动后会有一次微妙的停顿——那是机甲在躲避田埂上的野坟。这些无名坟冢里埋着的,多半是上次神战中被波及的平民。
母亲哼起了变调的《机甲兵进行曲》。这首本该激昂的军歌在她口中变得柔软,像段哄睡的摇篮曲。木子文透过她染血的指甲缝,看见厨房柜门上贴着的泛黄照片:年轻的父母站在崭新的农用机甲前,背景里是尚未被神罚摧毁的城市天际线。
当第一颗星星亮起时,父亲启动了防盗装置。院墙上锈蚀的金属片突然竖起,组成简陋的荆棘图腾。这个农民自制的防御系统,原理竟与帝都最先进的神明级机甲“东武“有七分相似——都是用金属痛苦扭曲的姿态,来模拟神话中令神明畏惧的荆棘王冠。
木子文在柴油味与母乳香的交织中闭上眼睛。婴儿的大脑还不足以承载万亿年的记忆,但某种本能已经在他脊髓深处苏醒。在即将坠入梦乡的刹那,他听见三百里外的爆炸声——那是战将级机甲“青霄“在与神明之物“伪先知“同归于尽。冲击波传到农场时,摇篮上的铜铃轻轻震颤,奏出与东康大陆祭天钟完全相同的频率。
晨露还挂在狗尾巴草上时,木子文已经盘腿坐在了湖边。四岁的身体裹在过大的粗布外套里,袖口沾满了泥点和昨夜揉碎的萤火虫磷粉。父亲往他手里塞了根削短的鱼竿,青竹竿头还带着新劈开的毛刺,扎在掌心有些痒。
“看漂儿,别看我。“父亲粗糙的大手覆在他手背上调整握姿。男人指甲缝里嵌着机油与麦芒,掌纹间纵横的沟壑像是某种微型战壕图——那是常年操作农用机甲留下的印记。
湖面泛起的雾霭中,几个身影踏水而来。他们穿着暗银色制服,胸前别着钻石与黄铜打造的星芒徽章。为首之人每走一步,水面就凝结出薄冰,又在抬脚时碎成万千晶粒。
“日出紫金,日落栖霞乃自然之定理。“最年轻的弑神者突然开口,声音清越如剑鸣。他腰间别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本烫金封皮的物理学著作。“那些为非作歹的神明之物,终将被人族肃清。“
鱼漂突然沉了下去。木子文收竿的动作过于娴熟,银鳞鱼在半空划出的弧线惊动了弑神者们。他们转头看向这个幼童,发现男孩的眼睛正倒映着湖对岸初升的太阳——那光芒太过锐利,不像是晨晖的反射,倒像是某种深藏已久的锋芒在苏醒。
父亲的手微微发抖。鱼线缠住了他的义肢关节,钛合金手指被晨露打湿后闪着冷光。他盯着儿子专注侧脸,突然想起去年收割季——当时四岁的木子文独自修好了“铁牛三号“的传动系统,手法老练得像操作过上万次机甲的老兵。
归途上,父亲破例让儿子坐在自己肩头。木子文的布鞋底蹭着男人结痂的肩胛骨,那里有块形如星座的烫伤——是去年神明之物“灼热之眼“袭击时留下的。他们经过田埂边的野坟时,父亲突然哼起了跑调的《机甲兵进行曲》,而木子文注意到,最新那座坟前摆着的不是花,而是半截被神血腐蚀的机甲手指。
五岁生日那晚,谷仓里的蟋蟀叫声突然静止。木子文从草垛上坐起来,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墙上自主移动。月光透过铁皮屋顶的裂缝,在他掌心投下细碎光斑——这些光点突然开始重组,排列成东康大陆的疆域图。当他无意识念出“斩神“二字时,整个谷仓的金属农具同时震颤,在夯土地面上刻出深达三寸的星芒阵。
清晨母亲发现他时,男孩正蜷在星芒阵中心熟睡。周围散落着扭曲变形的镰刀与锄头,金属表面浮现出与弑神者徽章如出一辙的纹路。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用麦秸掩盖了痕迹,转身时把围裙口袋里那本《弑神者通史》按得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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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神者按照力量强弱分别一一对应同等力量强弱的神明之物,分为多个等级;青铜级、钢铁级、白银级、黄金级、钻石级、星级、普圣级、金圣级、魔圣级、神圣级、神灵级;而机甲主要分为三个等级:神明级机甲、战神级机甲、战将级机甲。
一般的弑神者只能对付几个略微低级的机甲,只有圣级以上的弑神者才能做到一人成军,因此这个世界的主要军事力量便是各种型号的机甲,而神明之物完美克制机甲,因此出现了弑神者这一民间称呼的组织,官方名字叫赎罪者,意味着替万民赎罪,因此木子文天生便拥有星级弑神者的力量在他的父母看来简直就是神迹降临。
十岁的秋天,木子文跟着运粮车第一次前往城镇。路过黑松林时,运输舱的警报器突然尖啸起来——神明之物“伪善牧羊人“正从地脉裂缝中爬出。那团人形白光所过之处,松针全部转化为纯金,又在触碰机甲外壳时爆炸成毒雾。
军团长的座驾“青霄“最先倒下。驾驶舱被金色松针贯穿时,徐指挥官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个瘦高男孩徒手撕开了神明之物的光幕。木子文的动作带着不符合年龄的精准,每一击都落在当年东康大陆《斩神剑谱》记载的弱点上。当伪神·永恒童母‘最终碎裂时,迸发出的不是神血,而是无数忏悔录的书页。
“你...“徐指挥官从变形的驾驶舱爬出,发现救他的男孩正盯着自己胸前的家徽——那是传承自东康时代的徐氏纹章,与当年徐光年官服上的仙鹤补子一模一样。
返程的运粮车上,木子文把玩着军团长赠送的机甲模型。这是最新型的“战将-7“,关节处还带着生产线上的润滑油味。父亲沉默地驾驶着“铁牛三号“,农用机甲的观察窗里,倒映出身后面粉厂冲天的火光——那里藏着个尚未觉醒的神明之物,而他们都知道,男孩终将踏上那条染血的路。
当晚的饭桌上,母亲多炒了一盘鸡蛋。金黄色的蛋液裹着葱花,在柴油灯下泛着温暖的油光。父亲破例倒了半杯红薯酒,金属义肢与陶杯相碰时,发出类似机甲关节转动的声响。木子文注意到,父母交换的眼神里除了担忧,还有某种如释重负的坦然——仿佛他们早已预知这个收养的男孩非同寻常,却依然给了他整整十年锄头与炊烟构成的平凡光阴。
暮色中的东康帝国档案馆,羊皮纸在防尘罩下泛着陈旧的血色。管理员用镊子翻动《神骸纪年》第七卷时,碎落的金粉在斜阳中勾勒出四大种族的疆域变迁图——人族褐如铁锈,星海族蓝似深海,魔族红若凝血,而神族的铅灰色始终如瘟疫般在地图上蔓延。
神明之物的诞生被记录在《哀恸之书》的残页上。考古司用碳-14测定,那些泛着珍珠母光泽的纸张实际由神骨研磨而成。褪色的墨迹记载着:当最后一位古神在“长哭之战“中陨落,其意志碎片如雪崩般席卷大陆。这些本应回归天地的神格,却在坠落途中被人类的战争、贪婪与谎言层层浸染,最终凝结成畸形的光卵。
“看这段。“老管理员戴着白手套的指尖悬在某个段落上方。那是第三纪元末期,某位无名修士用隐显墨水写下的见闻:“光卵孵化之物,非兽非人,通体澄明如水晶,却能映出观者此生最大之恶。其行处草木皆化为黄金,触之则爆裂成毒烟。“
君主立宪制的东康帝国,其科技树在《军工年鉴》中呈现出诡异的生长轨迹。农业机甲“铁牛“系列已更新至第九代,而民用飞行器却仍停留在热气球阶段。军部大楼地下三层的保险柜里,锁着一份被反复涂改的设计图——在“神明级机甲“的标注旁,有人用朱笔批注:“以荆棘为骨,以忏悔为血“。
赎罪者组织的徽章在博物馆玻璃柜中静静氧化。这枚青铜打造的星芒章边缘有十二个锯齿,对应《弑神者等级考》记载的力量阶层:青铜者能辨识神息,钢铁者可斩光卵,至于传说中的神灵级,仅在帝国历三七二年的大灾变时期出现过一次——那位无名者独自镇守泣血峡谷七日,最终与“伪神·万欲之母“同归于尽时,峡谷两侧崖壁上突然绽放出万亩白梅。
机甲部队的编制表藏在军部档案室最潮湿的角落。铁质活字印刷的《战备条例》第三十七条载明:每台战将级机甲必须配备一名白银级弑神者作为“净罪人“。而实际作战记录显示,在遭遇“哭泣天使“类神明之物时,这种组合的存活率仍不足三成。那些被神血腐蚀的机甲残骸,如今堆放在帝国西境的“铁坟场“,雨季时会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当地人称其为“神之泪“。
帝国科学院地下的标本室里,三百二十七个玻璃罐排列成忏悔室的模样。每个罐中漂浮着不同类型的神明之物碎片,标签上的日期串联起来,恰是东康大陆的灾变简史。最末端的空罐已贴上标签,墨迹未干:伪神·永恒童母‘,帝国历四七二年剿灭于黑松林,剿灭者:平民木子文(疑似未注册星级弑神者)“
教堂彩窗映出的霞光中,可以看见《赎罪经》的残篇被投影在斑驳的墙壁上。那些被信徒反复摩挲而模糊的文字,实际是初代弑神者们用神血写就的训诫:“汝等所斩非神,乃己身之罪。“而在经书未被公开的末章,有人用指甲刻下了更大的秘密:“神骸永不灭,唯人心可葬之。“
档案馆顶楼的铜钟敲响六下时,老管理员锁上了防爆门。他转身的瞬间,背后书架上的《机甲发展史》突然无风自动,翻停在绘有“东武大帝“机甲的那一页。泛黄的图纸上,那台传说中的神明级机甲心口位置,隐约可见个孩童手掌大小的空白——恰如当年木子文在谷仓地面留下的星芒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