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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中那根同样灰扑扑的木杖。
随意地。
朝着悬停在灰白裂口前的十二道寂灭剪影方向。
点了点。
动作轻描淡写。
如同驱赶几只苍蝇。
噗！
噗！
噗！
噗……
十二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裂的闷响。
几乎在同一刹那响起。
远处那十二道散发着终结气息的寂灭剪影。
连同它们身后那片吞噬一切的灰白背景。
如同被无形巨指戳破的幻影。
瞬间扭曲、碎裂。
然后彻底消失。
十字形的空间裂口。
无声愈合。
仿佛从未出现过。
灰袍老者点出的木杖。
甚至没有带起一丝微风。
盆地内那急速蔓延的灰白死寂。
如同被按下了倒放键。
腐朽的息壤恢复松软。
湮灭的晶簇重新凝聚。
凝固的母液再次流淌。
所有被寂灭法则侵蚀的痕迹。
在不到万分之一息的瞬间。
被彻底抹平。恢复原状。
唯有熵光军团和星轨议会的惨状。
证明刚才那恐怖的寂灭侵蚀并非幻觉。
熵光巨像如同被扔进酸液池浸泡了万年。
庞大的身躯坑坑洼洼。
关节处的能量光刃彻底熄灭。
大部分紫色晶眼碎裂。
只剩下为首的巨像胸口那颗最大的晶眼。
还在极其微弱地闪烁。
投射出的紫色光影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充满了极致恐惧和愤怒的意念波动。
在空气中剧烈震颤。
尺规舰船悬停在原地。
舰体表面布满了灰白色的锈蚀斑痕。
原本流转的猩红光芒消失殆尽。
能量回路大部分熄灭。
只有几处核心区域还在顽强地亮着极其微弱的光。
舰船前端那门由几何光轮组成的秩序裁决炮。
此刻只剩下半截扭曲的金属残骸。
刻痕的投影已经无法维持。
彻底消失。
只有舰船内部。
断断续续传出冰冷的合成音：
“寂灭法则污染…等级超出临界…核心动力炉受损…94%…系统…即将…休眠…”
牧二的身体。
在灰袍老者出手的同一时刻。
猛地一震！
他触碰源心的指尖。
骤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吸力。
混沌源心那搏动的光团。
如同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瞬间收敛了所有光华。
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沌气流。
顺着他指尖的经脉。
汹涌澎湃地注入他体内！
牧二的识海深处。
那场与守墓意志的惨烈搏杀。
也到了最后关头。
冰冷僵硬的守墓意志。
在牧二狂暴的混沌意志碾压下。
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
“守墓…传承…不可…”
随即。便被混沌元婴张开大口。
如同鲸吞般。
硬生生撕扯、吞噬下去！
元婴内部的星云漩涡猛地膨胀。
瞬间充满了整个识海空间。
漩涡的核心。
一点纯粹至极、孕育一切可能的混沌原点。
缓缓诞生。
轰隆——！
并非声音。
而是整个归墟本源的剧烈震荡！
源巢盆地。
不。
是整个归墟核心的混沌空间。
都为之轰鸣！
天空中流淌的混沌母液长河。
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
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尽精纯的混沌本源之力。
化作肉眼可见的七彩洪流。
无视空间距离。
疯狂地朝着牧二的身体灌注而下！
他原本收束在体内的亿万法则光线。
此刻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细蛇。
而是化作一道覆盖整个盆地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
星云中心。
牧二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的混沌元婴已经与肉身彻底融合。
每一寸血肉骨骼。
都在发出混沌初开的道音。
周身毛孔都在吞吐着浩瀚的混沌本源。
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威压。
如同苏醒的混沌君主。
降临此地！
熵光军团仅存的那尊巨像。
胸口的紫色晶眼疯狂闪烁。
试图分析这股力量。
但光芒只亮了一下。
便“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庞大的巨像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
轰然半跪在地。
内部残留的混乱意志。
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颤栗。
破损严重的尺规舰船内部。
那断断续续的合成音直接中断。
几息之后。
才重新响起。
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颤抖：
“混沌本源亲和…100%…生命层级跃迁…法则…主宰…初步判定…个体威胁…等同于深渊意志…警报…无效…警报…无效…”
灰袍老者站在混沌星云边缘。
狂暴的混沌洪流冲刷着他的灰布袍子。
却连一丝褶皱都无法掀起。
他仰头看着被混沌母液洪流笼罩的牧二。
浑浊的眼中。
那点微光终于不再闪烁。
而是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像是惊讶。
又像是了然。
还带着一丝极其淡薄的欣赏。
他低声嘀咕道：
“混沌真种…居然成了？这麻烦…更大了…”
盆地内外的虚空。
开始出现更多隐晦的波动。
一些强大到足以撕裂空间的神念。
小心翼翼地探入这片区域。
贪婪、震惊、恐惧、忌惮…种种情绪交织。
但在感受到牧二那浩瀚如混沌本身的气息。
以及灰袍老者那深不可测的存在感时。
又都如同受惊的鱼儿。瞬间缩了回去。
留下几缕空间涟漪。迅速被混沌吞没。
牧二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瞳孔。
此刻如同两轮旋转的混沌星云。
深邃无边。
容纳万物生灭。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他看向灰袍老者。
目光平静。
开口说道：
“多谢前辈。护法之情。”
灰袍老者摆了摆手。
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恹恹欲睡的模样。
他说道：
“顺手而已。老骨头怕吵。”
他顿了顿。
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跪伏的熵光巨像和残破的尺规舰船。
又看向牧二。
慢悠悠地说道：
“娃娃。你吞了源心。也吃了守墓人的残念。这归墟。以后就是你的麻烦窝了。星轨议会那群死板的铁疙瘩。熵光背后的归墟老魔头。还有刚才那群灰扑扑的晦气东西…啧。想想都头疼。”
牧二混沌星云般的目光扫过熵光巨像和尺规舰船。
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
熵光巨像的残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舰船内部刚刚勉强恢复一丝运行的警报再次凄厉响起。
熵光巨像残骸内部。
一个虚弱至极、带着极度恐惧的意念。
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地传出。